思辨理性逾越经验的界限即产生二律背反
在先验辩证论中,康德提出四组“二律背反”(Antinomien)。所谓“二律背反”是指正命题及其反命题都同样地有根据。进一步说,如果站在正命题的立场,虽然不能证明正命题可以成立,却可以证明反命题不能成立;反之,如果站在反命题的立场,虽然不能证明反命题可以成立,却可以证明正命题不能成立。第一组二律背反的正命题是“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是有限的”,反命题则是“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是无限的”。第二组的正命题是“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单一的东西所构成”,反命题则是“没有任何单一的东西,一切都是复合的”。第三组的正命题是“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出于自由的因果性”,反命题则是“没有任何自由,一切都从属于自然律”。第四组的正命题是“有一个绝对必然的存在体作为世界的一部分或世界的原因”,反命题则是“没有一个绝对必然的存在体”。康德认为,这些二律背反之所以发生,是因为思辨理性的运用逾越了经验的界限。由于思辨理性必须停留在经验的范围内,亦即对象首先必须通过感性被呈现给我们,而感性不可能感受到该对象的“物自身”(Ding an sich),只能感受到“物自身”所呈现给吾人的“现象”(Erscheinung)。也就是说,“物自身”是超感的(uebersinnlich),所以我们只能认识到“现象”,而不能认识“物自身”。
有人因此批评康德主张不可知论。其实,康德热爱科学,坚信知识的进步。他说:“通过对现象进行观察和分析是在向自然界的内部深入,可是,将来我们在这方面究竟能够向前推进多远就不得而知了。”(引自《纯粹理性批判》)康德的意思是说,经验的范围在不断扩大,但无论知识增加多少,这个范围也不会消失,正如无论我们向前走多远,地平线也不会消失一样。“物自身”的说法提醒人们注意有一些科学无能为力的领域存在,例如意志自由、上帝存在与灵魂不朽等问题。由此可见,《纯粹理性批判》不但为科学的客观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科学划定了范围和界限。尽管科学是探求宇宙万物的一种有效的途径,却不是惟一的途径,尤其是当科学碰触到认知主体这种复杂对象时,更显出它的某些局限。人作为一个动物,固然无法回避时间序列中因果律的规范,但是,人作为一个理性的载体,本身也是一个起因者。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不仅可以认识法则,而且还可以选择性地运用法则,甚至还可以违逆法则做出自己的决定,在这个意义下,人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