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死局
林如海终究还是没有同意借兵。
他以兰台寺大夫之职，被隆治帝钦点为两淮巡盐御史，虽在两淮之地盐政上权利极大，有便宜行事之权。
但未经圣上同意，私自调兵，被追究起来依旧是大过。
林瑾虽然觉得仅靠衙门兵丁并不保险，但也知晓父亲所虑深远，理解父亲的苦衷。
“唉，到时候自己小心看顾着父亲，不让他被对方伤到就是了。”林瑾心里想着。
拥有绿色词条【大力】和【百发百中】的他，虽算不上神射手，但于暗处偷袭敌人、保护林如海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此，一番计谋就在几人的夜谈中悄然定下。
……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这几日里，黄二郎背着父亲和大哥，重新开始在自家商铺里贩卖起了私盐。
一开始他心里还有些打鼓来着，但经营了几日都平安无事，盐院衙门也没有任何反应，他遂更加大胆起来。
这日，他正在书房里兴致不错地品茶，却见之前放出去的眼线又匆匆来报。
“二爷。”
“何事啊？”他轻抬了下眼眸。
“林如海，死了！”跪地那人压低声音说着，语气难掩激动。
“什么？！”黄二郎眼中瞳孔一缩，杯盏里的茶都溅出来了一些。
“盐院衙门大门上已经挂上了灵帏，门口的守卫也换上了丧服，现在正不断有人前去吊唁呢，林如海定是已经死了！”
那人肯定地回道。
听闻此言，黄二郎兴奋地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喃喃念道。
然后，也不再理会跪地那人，匆忙去向父亲禀报。
黄老太爷居所。
此时黄老太爷、大郎、二郎俱在。
“你的人可亲眼看到了林如海的尸首？”黄老太爷紧盯着二儿子问道。
“嗯……这倒没有，不过此事怎会有假？”黄二郎疑惑。
一旁他的大哥微微皱眉，接口道：
“父亲所疑之事不无道理，林如海在扬州一直与我们作对，此番突然传出死讯，实在令人难以轻信。
孩儿以为，我们切不可贸然行事，需得先探清虚实。”
听到大哥的话，黄二郎也终于察觉到此事的古怪，觉得应该去确认一下。
“父亲，大哥，不妨让我去走一趟。放心，此番我不看到他的尸体，定不罢休。”
他沉吟片刻，主动请缨。
然后就被父亲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
“就你那毛躁性子，怕是人家略施小计，你就被糊弄过去了。此事关乎我黄家兴衰，不可儿戏。”
说罢，他停顿片刻，看向大儿子：
“还是大朗去比较稳妥。你去准备一下，带几个身手敏捷的下人。记住，务必小心谨慎，若有任何异常，即刻回来禀报。”
黄大郎领命，正准备离开，就听父亲那边又叫住了他。
“喊上另外七家，你们一起前去，遇到事情机灵点儿，别冲在最前头。”
“是，父亲。”
……
盐院衙门。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大堂，此刻被一种凝重的死寂所笼罩。
门口的白色帷幔轻轻摇曳，很是凄凉。
黄大郎与其余七家盐商之人，带着各自的心腹随从，浩浩荡荡地朝着盐院衙门赶来。
其中马家由于老家主已经去世，来的是新任家主，江家来的则是老家主幼子。
众人进入衙门，假意寒暄片刻，然后便径直朝位于偏厅的灵堂走去。
灵堂内，一片素白，林如海的棺木置于中央，周围环绕着白色的帷幔，香烛袅袅，烟雾缭绕。
林瑾跪坐在棺椁之前，神色悲戚，双眼略有红肿。
黄大郎等人在灵堂前停下脚步，然后眼神在灵堂内四处扫视，见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迈步进来。
他们正想着如何找借口打开棺椁，就看到跪坐于蒲团上的林瑾猛地起身，转身一窜朝外跑去。
察觉到不对的他们也想往外跑，却见灵堂门口涌出了一群官兵，为首之人正是林如海的心腹，将他们彻底包围在了里面。
“你们，怎敢无故抓人？”黄大郎等人惊怒交加。
但官兵们却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怒骂和威胁，简单交手便将众人打翻在地，捆绑起来。
……
黄家。
黄老太爷还在皱眉沉思着，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却一时又想不出问题在哪儿。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悚然一惊。
然后急忙召来下人去唤大朗回来，但却也知现在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二郎，立刻去把家里私藏的弓弩甲胄处理掉，能销毁的就地销毁，不能销毁的运出府外，快去！”
黄二郎有些疑惑，正待问些什么，却见父亲神情很是肃穆，于是连忙闭上了嘴，闷头朝外走去。
“等等。”
他脚步一顿，却见父亲又急步走到书桌前，摊开宣纸，拿起毛笔，正欲写些什么。
等了片刻，就见父亲匆匆写好了几封书信，原本一直紧绷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开来。
“处理掉那些东西后，把这几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然后你就在外面藏好，不管家里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我自有安排。”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
“此刻宅院附近应该藏有盐院衙门的人，但他们不敢离我们太近。你出去时乔装打扮一番，多带些人手，注意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听到这话，黄二郎也是一惊，然后连忙领命而去。
此时此刻，黄家大宅外，早已埋伏多时的盐捕们，正在不同的方位，远远地注视着那座，已屹立于扬州几十年而不倒的宅院。
见院中有人运送东西出来，他们虽然疑惑，但此时衙门还未传令动手，所以也只出去几人远远跟着他们，其余人继续留守。
不知道过了多久，盐院衙门来信。
得知那边已经行动，他们也立刻开始，将黄家包围。
一时间，整个黄家乱作一团，但很快又重新归于秩序。
黄家蓄养的家丁们将各个宅院入口迅速封堵起来，隔门与兵丁对峙。
于此同时，马、江两家府外的人也收到了命令，一起动手。
扬州的天，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