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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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爆粗口震惊李贵妃

“钧儿!闭嘴!”

李贵妃气得俏脸含煞。

太子不光骂了孟冲,连带着把皇上一块儿挖苦了。

话要是传到皇上那里,还不得怪她这个当娘的教育不当?

朱翊钧却越说越平静:

“父皇失于朝政,宫中当权事务一应交给孟冲打理,他跟高拱里应外合,都快把皇权架空了。”

孟冲惊愕中抬起头,太子话里锋芒毕露,俨然欲置人于死地。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孟冲也有点受不了,瑟瑟发抖,哽咽难言,不停对李贵妃叩头。

他虽然惊惧,但内心并不慌乱。

知道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机。

太子说话再难听,依然是个小孩。

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李贵妃手里。

李贵妃是什么人,他早就揣摩透了。

哭道:

“娘娘,您看殿下这话,是从何说起呢?奴婢这些年一直在尚膳监管事,兢兢业业,从不与外臣有瓜葛。得了陛下恩宠,当上司礼监掌印,满打满算也没多长时候,说奴婢与高首辅里应外合?奴婢根本就不知道高拱的家门朝哪开!

“就说这内阁递进来的奏疏,奴婢也是一五一十跟皇上禀报清楚,全由皇上定夺。

“奴婢生怕有任何擅专弄权。

“殿下是从哪听来的,非要说奴婢把持内政?这是有奸人蛊惑啊!更遑论架空皇权!”

朱翊钧道:

“你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孟冲忍不住语气加重:

“那殿下倒是说说奴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您这么一通埋汰!”

朱翊钧道:

“高拱是怎么当上首辅的?你们几个大貂珰收了外面那么多银子,帮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他当上首辅以后可不就事事让你顺心如意,自从皇上怠政之后,京城谁不知道,你简直就是个二皇帝。”

孟冲急得跳脚:

“您这话老奴不认!殿下,空口无凭您可不能乱说啊,您是殿下,说话要负责的!您把话说清楚,谁给了老奴银子?给了多少银子?什么时候给的?老奴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能让皇上把首辅这么重要的位子给了高拱?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本事!”

他脸红脖子粗,说话间隙还磕了几个响头。

朱翊钧被他这一顿抢白,火气也直往上窜。

暗恨自己沉不住气,这时候不该说这些事,毕竟没有拿到证据。

反而提前暴露了目的。

这时候当着李贵妃的面,还真不好收场。

孟冲看他沉默,更加得寸进尺,咄咄逼人的道:

“殿下怎么不说话了?您弹劾老奴,总该有点真凭实据,不能全靠一张嘴红口白牙就给咱定罪吧?

“您倒是说话啊殿下?

“今儿个您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老奴不答应!老奴要去皇上面前诉冤!

“这不是欺负人嘛!

“老奴整日里如履薄冰,生怕犯了什么错。

“皇上、皇后、贵妃娘娘都不说什么。

“从没想过殿下对老奴意见这么大!

“可是斗胆一问,殿下又说不出个道道来,那奴婢就不愿意了!”

孟冲大多数时候盯着地砖,偶尔抬头看一眼朱翊钧。

他还不敢直接顶撞。

但即便如此,朱翊钧也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压迫。

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貂珰,一旦爆发起来确实不同凡响。

朱翊钧准备不足,看李瓶儿受罚,心里气不过,矛头直指孟冲,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

没想到一个阉货这么硬气。

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相信自己不是污蔑,种种史料都记载孟冲弄权贪污,最后抄家也是价值惊人。

光那个大宅子,普通老百姓得从春秋战国开始打工才能买得起。

这些银子不贪污的话他是哪来的?

问题是朱翊钧并没有开始搜集孟冲的违法行径,手里没有给他定罪的证据。

朱翊钧生气的地方在于,孟冲明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和高拱在一步步架空皇权,贪赃枉法。

可这阉货却表现得义正严词,受了莫大屈辱一样。

不承认就罢了,还要反过来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朱翊钧不当场给他道歉就不罢休一样。

“还有她,一个银闸胡同的民女,殿下却百般维护,甚至顶撞贵妃娘娘,她救殿下是真是假尚在两可,但他诬陷吴庆却是板上钉钉,吴庆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罪不至死吧?为什么关进东厂,连老奴派去探视的人都不能见?”

“钧儿,吴庆错归错,为何不让探视?”李贵妃问道。

“娘娘既然这么说,老奴再斗胆一回,这东厂在冯公公率领下也忒嚣张了些,老奴这就派人把吴庆接出来,先关押在慎刑司,毕竟这是咱们内府的事。”

“孟冲!卧槽尼玛!把你刚才话再说一遍,我跟母妃都在这里轮得到你做主?司礼监你说了算,以后皇宫你也说了算得了!皇宫都快成你孟家的了!”

朱翊钧拍案而起。

朱翊钧骂的是孟冲,但是隐隐约约,这句骂,也是被李贵妃逼出来的。

她居然帮着孟冲质问自己这个太子。

却说李贵妃刚刚被孟冲的大胆发言震惊了一下。

还没平静下来,又被朱翊钧的话震得浑身一颤。

卧槽?尼玛?

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污言秽语!

她的人生观当场出现了一次坍缩。

从朱翊钧被立为太子,她和三殿阁众多大学士对他进行了严格的储君教育。

端仪、进学、明礼、孝悌,已经成为朱翊钧的人生信条。

将来为天下人作表率。

朱翊钧的表现一直很好。

读书远超同龄人。

书法远超同龄人。

知识远超同龄人。

虽然也有孩童的顽皮。

但礼仪、孝悌方面从未出过差错。

李贵妃从来没有在朱翊钧口中听过任何粗话。

卧槽尼玛颠覆了她对儿子所有的温顺印象。

这是市井下流中最露骨最粗鄙的一句话。

李贵妃自从进了裕王府当宫女开始,就进入了一个知书达礼的世界。

她的人生里再也没有下流粗鄙。

宫女没有、太监没有、后妃没有、大臣没有、皇上没有。

她以为再也不会有。

更不可能在儿子身上有。

然而晴天一道霹雳,她寄托了所有希望的朱翊钧活生生将她的梦撕碎。

她脸色发白。

肩膀微微颤抖。

她比谁都在乎今日一切的得之不易。

她已经站在皇权中心。

只差一步就是皇权之巅。

她以为自己永远脱离了下流阶级。

但是儿子一句话,将自己精心构筑起来的阶级与身份,拉回到当年的市井流俗。

对她来说这是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

自己的儿子骂人,说明自己没有教育好。

对于她母仪天下的理想是一次严重失格。

传出宫外,对她的光辉形象更是一次严重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