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翊钧怒骂狗宦官
朱翊钧之所以有这种念头。
完全是因为李贵妃做的太过分。
她不惩罚吴庆和王九思祸害民女,反而折磨救他的人。
这就是好心办坏事吗?
还是望子成龙特有的夹缝中的刀刃教育?
朱翊钧不理解。
但有一点他明白了。
李贵妃无疑是他执政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母子俩可以双剑合璧。
可以彼此遮风挡雨。
可以母慈子孝。
但是。
皇位只能一个人坐。
朱家的皇权传到万历这一代,经过内阁一次次霸凌与阉割,已经萎靡不振。
不能再被一个认知偏狭的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拉尿。
他感恩李瓶儿,还没等扶她青云直上。
反而连累了她。
这事肯定是孟冲怂恿的。
这是宦官的拿手好戏。
推翻原有的功与过,混淆是非。
继而浑水摸鱼捞出自己的干儿子。
而这一切能成功的原因主要在于,上面有个昏庸的主事。
现在这个主事就是李贵妃。
朱翊钧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不然权力就是这么一点点让渡出去的。
不能什么都让李贵妃说了算。
她以母妃的身份严格要求他。
朱翊钧也要以儿子的身份给她一点挫折教育。
“我不知道母妃秉持什么道理,祸害民女的不审,救了儿臣的反而在此受刑?”
朱翊钧叫她母妃,在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我是储君,你是贵妃,这事咱们以各自的身份公事公办。
“钧儿,你为何如此在意一个民女?无论如何她挟持储君的嫌疑不能洗脱。”
“有没有被挟持我不清楚?”
“你一个孩子懂什么,外面局势复杂,总有人想在你身上做文章,为娘的要替你排除一切隐患,今日必须把她背后的黑手问出来。”
这番典型的我是为你好的言辞,朱翊钧更加气愤:
“孟冲跟你说她背后有黑手?那母妃想过孟冲又是谁的黑手?”
“孟冲是内官之首,他怎么可能给人当黑手。”
“他不是黑手,他是一把黑伞,庇护着一群为虎作伥的奸患。
“他那么多干儿子在宫里宫外横行霸道,败坏皇族名声。
“为了得宠,他从波斯找来一个妖女,把父皇弄得五迷三道无心朝政。
“为了巩固地位,他把祸害嘉靖朝的王金的弟子王九思招进宫给父皇炼丹,炼出正经丹药也就罢了,偏偏炼得是榨干身体的回春丹。”
“殿下!”
还没说完,孟冲就椎心饮泣,跪在地上。
拍着胸膛大声嚎哭:
“这些话说的是奴婢吗?奴婢要是背负任何一件后果,满门抄斩死不足惜!
“奴婢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殿下为何对奴婢有如此大的成见?
“还望殿下收回这番话,不然奴婢死不瞑目!”
李贵妃秀眉微蹙,陷入沉思。
她是个缺少主心骨的人。
很容易被人一番话说动心思。
先前孟冲来告状,说李瓶儿有挟持储君的嫌疑。
她信了。
现在朱翊君说孟冲给人充当黑手保护伞。
她听了也有道理。
花花那个妖女和王九思确实耽误了隆庆治国理政。
甚至因为花花的死,隆庆都有点神神叨叨了。
“孟公公,你在王府井的大宅价值六万两白银,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你一月俸禄不过一百多两银子,外加一百多石米,一年到头才两千两,本宫想问你,这银子哪来的?”朱翊钧道。
“殿下怀疑奴婢贪墨?那宅子是前朝一位侍郎大人的,他回乡之时,贱卖给了奴婢,只花了几千两银子。”
“几万两的宅子几千两卖给你,就算是贱卖,那你买了算什么性质?这跟贪墨有什么区别?”
“奴婢不知道它价值六万两,只当是个几千两的宅子。”
“你刚还说是贱卖,现在又不知道了?皇城根下鳞次栉比、雕梁画栋的五亩大宅,傻子也知道值多少,你几千两就能买?”
“奴婢这是哪里开罪了殿下,让殿下这般生气,殿下要是看奴婢不顺眼,只消一句话,奴婢愿意速死!”
孟冲避开朱翊君的质询,开始打感情牌。
当然这牌是打给李贵妃看的。
李贵妃的心腹是冯保,不是孟冲。
但最近孟冲经常来溜须拍马,李贵妃渐渐地对孟冲有了好感,也就开始心疼孟冲了。
说白了李贵妃也想利用孟冲的影响力,在皇上那边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孟冲那个大宅子,她早就知道,皇上也知道,但她跟皇上都不清楚价值多少银子。
只是觉得内宫宦官之首,住个大宅子也体面。
她不清楚太子为何这么疾言厉色针对孟冲。
先前他说要除掉王九思。
李贵妃并不反对。
可是太子现在这番表现,分明是想除掉孟冲。
这还了得。
孟冲是司礼监掌印,深得皇上宠信,树大根深,宫里的宦官大珰都是他的人。
他们母子俩在后宫最不该有冲突的就是孟冲。
至少在隆庆驾崩前是这样。
隆庆驾崩后,李贵妃当然想让冯保接任司礼监掌印,但现在时机不成熟,有隆庆在根本扳不倒孟冲。
李贵妃安抚道:
“钧儿,你无端指责孟公公是何道理?你父皇从不怀疑孟公公弄权,咱家也不相信他贪墨,你小孩子道听途说,岂能当真?孟公公,别往心里去,钧儿这两天调皮得很。”
孟冲涕泪横流:
“娘娘这么说,老奴心里宽敞多了。只求娘娘莫要责备殿下,殿下髫龄,易受人蛊惑,幸有娘娘英明调教,拨乱反正,奴婢相信殿下在娘娘的辅导下将来必是一位中兴之主。”
李贵妃嗔怪的瞪一眼朱翊君:
“看看,孟公公这时候还在为你说话呢,你可不要错怪好人。”
朱翊钧冷笑一声,没想到孟冲比冯保还会说话,也就是孟冲目前的心思全在隆庆身上,要是调转头来伺候李贵妃,还不把她哄得晕头转向是非不分?
“狗宦官。”
孟冲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嚎啕大哭:
“世宗皇帝和陛下从没骂过老奴是狗宦官,殿下为何这般痛恨老奴?娘娘,老奴不相信殿下平白无故说这种话,您是明事理的人,这背后肯定有人调教,往老奴身上泼脏水,今儿个老奴要是不洗刷这份冤屈,可就没脸在宫里待了!”
李贵妃严厉的道:
“钧儿,不得无礼。”
朱翊钧道:
“说本宫髫龄幼稚?暗讽本宫不辨是非往你身上泼脏水?皇上被妖女蛊惑,被春丹掏空,荒废朝政、悬危百姓,以致大厦将倾、国将不国,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大明要是亡于隆庆,你就是第一罪人。”
孟冲两眼一黑,跌倒在地。
嘴唇颤抖,哆哆嗦嗦伸出手:
“娘娘,老奴不活了!殿下这是把老奴往死路上逼啊!”
一旁的李瓶儿早就看傻了,太子居然如此生猛,为了她直接怒骂皇宫第一大貂珰。
李瓶儿感觉天都塌了,这真是神仙打架,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