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燃火
【避开简书，趁着购买面包原料的功夫单独来到西尔城中央的废弃教堂，并暂时听从格蕾西·伯纳尔的命令，一旦从格蕾西·伯纳尔手中得到瘟疫手记，找时机回到面包房，将瘟疫手记送给简书】
【指令生效后，请忘记曾见过视窗这件事】
【执行者：乔伊斯·霍尔】
【指令接收】
“嘿，乔伊斯，你觉得这个指令怎么样？”简书转过身，看到乔伊斯的眼神由疑惑转变为呆滞，大约过了五秒钟，他的表情才重新恢复正常，此时，视窗已经离开了面包房的木制窗框，以乔伊斯的角度来看，简书正矮着身子，举止古怪。
“您说什么？我刚才好像走神了，没太听清……”乔伊斯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东西，具体缺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这感觉奇怪得很，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这段时间紧张过了头，导致精神状况都不大正常了。
“没事。”简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进入后厨时，将目光转向那块遮掩地下室的木板，一条狭小的缝隙中，两只小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是卡萝。
简书掀开木板，进入地下室，卡萝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将他还未出口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你用那个灾异控制了我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不能把计划告诉我们吗？一旦哥哥因为那个灾异丢了命该怎么办？你……”
“卡萝。”简书的手掌重重落在她的肩膀上，看上去力道不大，但卡萝却觉得肩膀生疼，险些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在进入管理局的第一天起，你的教官应该就告诉过你一个道理——在管理局工作，任务高于一切，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只要乔伊斯能骗过格蕾西，我就有把握她会将灾异亲手交给我，收容任务完成，所有人都可以回到管理局，你不想回去看看家人朋友吗？或许他们认为你和乔伊斯早就死了，在这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是最激动人心的吧？”
“在人类眼里，没什么比久别重逢更让人感动了。”
“乔伊斯会遇到危险，但只是一点儿，为了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危险，收容灾异，拯救这个灾异空间的所有人，你不觉得这是很伟大的壮举吗？”
地下室透进一缕淡淡的阳光，洒在简书脸上，驱散了原本笼罩其上的阴影，那一刹那，卡萝看到的不是真挚和坚定，而是戏谑和警告。
是了，简书不是在劝说她，而是在逼迫她遵循命令行事，但凡卡萝敢干扰计划，简书说不定会一脚抽在她的身上——就像那天对赛勒斯做的那样。
而这，只是卡萝最保守的想象，简书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她也不清楚。
说到底，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罢了，常年生活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失去了乔伊斯，她还能做成什么呢？
“我喜欢乖巧的孩子。”简书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现在，跟我去裁缝铺一趟，我找莉丝·查尔斯小姐有点事。”
他本不想跟这孩子耗费太多时间，在简书的设想中，乔伊斯，卡萝，季青白，最终都是会死的，但仔细想想，他还需要利用巫师们的力量做一些事，而卡萝可以帮他取得巫师们的信任。
简书去后厨洗了洗手，才带着卡萝来到裁缝铺。
莉丝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难看，而季青白也展现出了相当大的敌意，她已经知道了，自己那极其重要，视若珍宝的塔罗牌，被简书撕碎后扔到了肮脏的垃圾堆里，淹没在了一堆腐臭的垃圾下。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小偷。”季青白面色不善。
“跟你有什么好谈的？”莉丝更是准备直接赶人，那天简书离开后她才反应过来，巫师们的确不能对他动手，但相对的，为了不被格蕾西抓住把柄，简书也不能对她大打出手。
现在莉丝心里对他只有厌恶，不包含其他任何情绪。
“当然是谈如何颠覆圣火会，解决瘟疫这两件事，莉丝小姐，你会感兴趣的，毕竟你的目的和格蕾西差不多不是吗？都想彻底掌控这座生活在瘟疫阴霾下的城市。”
“你们看不惯圣火会草菅人命，大张旗鼓的作风，而圣火会也将你们巫师团体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两个势力之间的矛盾迟早会被引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在我的帮助下，你可以轻易达成目的。”
莉丝顿了顿，脸上的不虞略微收敛了几分。
忽然，她看向简书身后的卡萝。
莉丝了解乔伊斯，他对卡萝的保护已经达到了极端的程度，平时甚至不准卡萝出门，像今天这样允许卡萝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家伙共同离开面包房，还是第一次。
这是否说明乔伊斯知道简书的所有计划？而卡萝的到来，就是在给她暗示？
乔伊斯是个稳重的人，说是懦弱也不为过，既然敢让简书带着卡萝来找自己，是否也代表乔伊斯对简书口中的事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系列脑补下来，莉丝都快把自己给说服了。
“莉丝姐姐，简书说的是真的，你可以相信他。”这时，卡萝弱弱开口，彻底证实了莉丝的脑补。
“……进来吧，但愿你不是跟乔伊斯合起伙来耍我们的。”
“我或许会耍你们，但乔伊斯可不会。”
简书绕过始终对他冷脸相待的季青白，态度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要为之前的塔罗牌事件道歉的意思，反正季青白的态度无法左右莉丝的决定，对简书而言，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进了裁缝铺后，莉丝为二人倒了水，后知后觉对简书刚才的话进行了反驳。
“有件事你说的不对，我对抗圣火会不是为了掌控这座城市，准确来讲，是为了拯救，从大致的目标上看，巫师们和圣火会的教徒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但我们为了这个目标努力的方向却完全不同。”
莉丝喝了口水，继续道：“我的父亲是一名还算有权力的领主，我手下的巫师们也基本都是权贵出身，而格蕾西他们的情况则截然相反。”
“卢卡·伯纳尔之前是受尽欺凌的奴隶庄仆；格蕾西从小被贾斯珀虐待，据说她之所以能逃离贾斯珀的魔爪，是因为有个中年人出钱买下了她，那是她的第二任养父，但那人不久之后也死了；至于赛勒斯……则是一直在老石匠手下做学徒，那老家伙只愿意给他提供难吃的狗食和狭窄的木屋，半点工钱也不让赛勒斯看见。”
“或许是因为出身不同，所以我们达成目标的方式也截然不同吧。”她如此感叹了一句。
简书始终微笑着聆听莉丝的叙述，等她说完，简书才开口道：“虽然我不理解你这段话的意义是什么，但我愿意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莉丝摇摇头：“我说这些只是想跟你解释，我的目的不是掌控西尔城，我对于权利完全不感兴趣，我的目的是改变它，从西尔城开始，但不止于西尔城。”
“这个观点对我而言很重要，你对我个人的分析产生了错误，这点我绝不能容忍。”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是你的，你有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说服我认同你的计划。”
莉丝看了眼一旁的重锤式机械钟，翘起二郎腿，看向简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啊，我要说的其实很简单。”
简书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手里的玻璃杯，淡淡道：“瘟疫的根源掌握在圣火会手里，我有办法搞到手。”
“在西尔城的民众眼中，圣火会的高层和教徒是圣洁的代名词，因为他们之中从未出现过患者，但如果这个铁律被打破了呢？”
简书望着对面有些呆滞的莉丝，微微一笑。
“巫师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在教堂燃起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