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将晴
简书走了，莉丝站在门口遥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老师。”季青白轻唤一声。
“如果瘟疫的问题被彻底解决，你应该也要离开了吧？”莉丝对于外来者的事情也有些了解，知道他们的任务就是从根源上解决西尔城的瘟疫。
“是，简书的建议无疑是对我有利的，但我不只是个外来者，我还是您的学生，如果只是为自己考虑，那就太自私了。”
季青白不知道简书的提议对巫师们来说是好是坏。
莉丝在刚才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而简书也并未使用强硬的暴力手段逼迫她同意，在莉丝眼里，这是绝对的自信。
简书知道她绝不会拒绝，哪怕此时此刻，她在斟酌利弊，在脑海中天人交战。
半晌。
“青白，我们没法拒绝他的提议，站在所有巫师的角度考虑，这对我们是完全有利的，如你所说，你不仅仅是一个外来者，更是我的学生，而我莉丝·查尔斯，也不仅仅是莉丝·查尔斯，我也是巫师们的领头人。”
季青白不禁动容。
“回去准备准备吧。”莉丝没解释太多。
……
西尔城，废弃教堂。
【格蕾西，你之前答应过我，那是最后一次！】
她歪了歪头，有些苦恼的道：“这次是最后一次。”
“好吧，我再保证一次，杀死简书后，我不会再把你交给任何人，这还不可以吗？”
瘟疫手记书封上的眼珠表露出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使得格蕾西的眼神有些发虚，四处乱瞟。
乔伊斯定定地站在不远处，身躯一动不动，像个随时准备接收命令的机器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亲自出马杀了简书？换一种方法难道不行吗？】
“不行。”格蕾西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要对付的不止简书一个，在他之后，还会有不少外来者降临至西尔城，我要全面考虑，更何况……在弗恩·加里死后，简书已经对所有纸制品产生了警惕心，只有让你和他对视的方法最为保险。”
“既然上次都能成功，那么这次也一定可以。”
格蕾西不觉得简书知道了瘟疫的传播方式，或许就像瘟疫手记说的那样，他当初只是猜出了个大概，所以才选择杀死贾斯珀。
好说歹说劝了大半天，瘟疫手记才终于妥协。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最后一次】
“嗯，我保证，不论如何，你始终是我最重要的同伴，我相信你可以完成任务，然后回来见我，对吗？”
格蕾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儿时的梦想是当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现在学识渊博谈不上，但哄小孩这件事倒是每天都在做。
不过她不讨厌就是了。
“乔伊斯，过来写上你的名字吧，完成任务后，把瘟疫手记重新送到我这里来。”
隐藏在远处观察的视窗泛起一丝涟漪。
【检测到指令冲突，按照视窗优先级，执行者乔伊斯·霍尔需率先执行简书下达的指令。】
乔伊斯神色一动，在瘟疫手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将其揣在怀里。
透过窗户看到乔伊斯厚实的背影时，格蕾西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安心感。
那是一种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轻轻调整呼吸，从几天前就开始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从未有过的强烈疲惫感瞬间充斥了她的大脑，让她有种现在就趴在桌上大睡一觉的冲动。
仔细想来，在得到瘟疫手记之后，她就从没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
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
“卡萝，你看。”
霍尔面包房里，简书和卡萝坐在壁炉前取暖，他指着里面的火苗，问道：“你知道吗？其实壁炉是可以用来预测天气的，如果火苗发白，说明很快就要下雨；如果火苗发出‘嗡嗡’的响声，就代表即将有暴风雨到来。”
卡萝眯起眸子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这火苗有什么变化，在简书说出上面那番话之前，她可从来没观察过壁炉，只纯粹把它当成取暖的工具。
“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
“不，你看，这块儿有些发白。”简书笑着道：“这场雨不会持续多久，我想明天西尔城会迎来一个大晴天。”
“可西尔城没有晴天。”
卡萝心里挂念着乔伊斯，压根没心情跟他聊天，表现出的态度也颇为敷衍，她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道：“从我来到西尔城开始，就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看到过晴天，要么阴天，要么下雨。”
说到这儿，她又觉得周围的空气愈发潮湿发闷，憋屈的让人感到恼火。
约莫下午六点钟，乔伊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原料回到面包房，卡萝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接应。
简书走上前，关上面包房的大门。
“长官。”
乔伊斯将瘟疫手记拿了出来，动作慢条斯理，简书第一时间将印章盖了上去，手记嗡嗡颤动了两下，从它的眼神中，简书读出了强烈的惊恐和不可思议。
【检测到调查员任务完成，现可自行选择传送时间与目标基地！】
简书面前出现了一面蔚蓝色的光幕，他漫不经心地在上面滑动了两下，选择在明天早晨八点整回到管理局。
“编号0906，你好，我是管理局的特级调查员，简书。”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被管理局的系统图案附着后，瘟疫手记便不能随意使用特殊能力，因此简书现在也没必要提防它，干脆大大方方地和它对视。
手记的颤动愈发强烈，简书挑了挑眉，猜测道：“你想跟我对话，但没法出声？”
他试探着往后翻了翻，在翻到某个空白页的时候，上面浮现出了大段大段不带标点符号的脏话，一眼看过去，连一句重复的都没有。
【你操控了视窗！你这个混蛋！最好现在把我还给格蕾西，否则印章时效一过，我一定会用瘟疫让你生不如死！】
简书笑着说道：“在印章时效超过之前，我会带你回到管理局的E—168号基地，那边的博士们会想办法收容你，所以大可不必威胁我。”
“管理局”对所有灾异而言都是最可怕的字眼，进入管理局，就意味着永远失去自由，瘟疫手记看向一旁的视窗，眼里浮现出强烈的绝望之色。
看来它之后要和这个家伙一起被管理局的博士们当成小白鼠研究，不会死，但失去自由对于瘟疫手记而言比死更痛苦。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小子，收容我和视窗就够了吧？我们两个足以让你得到一笔不用发愁下半辈子的报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到那个可恶的管理局？】
“你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简书一眼识破，笑着夸赞道：“作为一个拥有小学生智力的灾异来说，你能为了拯救格蕾西而说出上面那句话，我觉得很不错，值得夸奖。”
瘟疫手记上又浮现出了一大段难以入眼的脏话。
“不用试图以任何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在成为调查员之前，我曾经历过几次培训，教官们明确表示，在灾异地区中，凡是与灾异有关的一切都需要被彻底清除，格蕾西，卢卡，赛勒斯，甚至是整个圣火会，都是必须被抹除的存在。”
“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坐在旁观席上好好看着，看我如何利用巫师们灭掉圣火会。”
说着，简书猛地合上手记，不管它如何颤动，转过身，又在视窗上写下了一串指令，他没让卡萝看到指令的具体内容。
“乔伊斯，我们走吧，去见见莉丝小姐，毕竟我白天已经答应她了，要让她亲眼看到传播瘟疫的主体，顺便，我希望你能带上卡萝，毕竟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不适合小孩子参与，让她待在季青白身边，受到巫师们的保护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明白了，长官。”
这次，简书没再纠正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