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海的女儿
这是很久以前，实际上对于海洋王国并不遥远的故事。
阿尔比恩大陆，罗格勒斯王国，声望最高，最高贵的国王阿托利斯在同样高贵的骑士们陪伴下来到凯姆洛特的铁匠铺，掀开窗帘，走进去就已经置身于火焰的世界。
炙热的火焰燃烧着，宛若夕阳下的一抹绯红。
高温宛若烈日当面，又如火山熔岩，置身于其中只听见一阵阵充满韵律的锻铁敲击之声，明明炎热如夏，国王和他的骑士们仿佛听见了大雨倾盆时，雨越下越大那高歌猛进之声，铁的坚硬和冷酷，都在那有着青春健壮身体，赤袒上身用力挥舞着铁锤的少年下逐渐变形。
这一幕如诗如画。
铁和铁相互撞击，在那少年的节奏下，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清脆的叮当声，这是一出气势磅礴的交响曲。
来自精灵界的火焰精灵为这锻造加了一把火，本就炙热的高温更是飙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最高贵的国王身上那来自突厥斯坦的华服瞬间湿透。
然而即便是在这高温之下，喜悦和欢快的声音依然在这个铁匠铺蔓延。
年轻、英俊的白马骑士，骑士王子卡文英，这位夜晚和太阳之国的国王之子，罗格勒斯王国的王子，善良的骑士并没有察觉到他人的到来，他的目光只放在了那被敲打变形的铁块上。
在他的眼中没有国王，没有骑士，也没有其他的客人。
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在他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铁匠铺不存在，火焰消失了，只剩下了他手中的握着的铁锤和那一块已经烧红成型的武器。
精灵们在铁匠铺歌唱，那是只有来自阿瓦隆的精灵们才能听懂的歌，它们为少年加油，为少年打气。
它们是如此喜欢这个品德高尚，容貌俊美的少年，俊美的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明汗如雨下，却不显狼狈，只凸显出男儿的阳刚之美，漆黑的眼眸中有的是那坚定和睿智。
当已经成型的剑被放置在装着仙女湖湖水的水桶时，蒸汽铺天盖地，少年这才惊愕地发现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舅父，自己的国王。
阿托利斯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嘴角上抿着微笑，他看着这个孩子如同五月的雄鹰一般茁壮成长，勤奋好学、渴求知识又英勇顽强，早已经进入他的百灵台，有望成为一名伟大的智者或骑士，一位骑士中的王者，心中无比欣喜。
这是舅舅和外甥，国王和骑士，骑士王和骑士王子的相见。
“我的主人，当你到来时，我竟然没有发现你，实在是有失君臣之礼，请你恕罪。”
骑士王子卡文英向着国王低头致敬，诚惶诚恐。
“好外甥，朕不仅是你的主人，更是你的舅父，这次来见你绝不是炫耀朕的威力、特权和君主的尊荣，而是一叙天伦之情。
你的锻造宛若一场神圣的祭礼，朕观之心中甚喜，你是朕姊妹的孩子，和朕流淌着同一种血脉，你本不必如此拘礼。”
阿托利斯拍着外甥的肩膀，只见卡文英露出一个笑容，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忧愁，国王不由带着关切的表情问道，“小卡文英，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陛下，我的主人，我是准备向你辞行的。根据惯例，授勋为骑士总是少不了一番游历冒险，建立功勋。”
“你可以多留下来一会，陪我，陪你的母亲，我的妻子桂乃芬也想和你多说说话，至于考验.......”
“或许这考验无足轻重，然事关王国的名誉，骑士团的荣耀，与绿骑士一战不得不去。
命运吉凶无所谓，但凭天意，男子汉怎么可以退避。”
卡文英说到这里，国王沉默良久，他不忍心才见面的外甥就这样离开自己的王国要在外面游历，然而这又是每一位骑士成长的必经之路。
“不能多陪陪你的家人吗？”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个世界很大吗？”
“不离开家乡，不知道世界的广大，离开家园，却觉得世界怎么那样小，小得只想待在家人的身边。”
国王本想要挽留王子的话，在这一刻却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他心中生厌，当王子露出留下来的意思后，他反而说道，“大海无垠，映照大千世界，眼眸虽小，同样可观宇宙洪荒，我的王子，年青人株守家园，见闻总是限于一隅。
如果可以，我也想放弃国事，带着你一起去见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只是我已经深陷于婚姻的坟墓，被困守于桂乃芬的秋波，爱情的牢房。
我在家里无所事事，被困于王座。
只希望你一行能得到好的美好的结果，去冒险吧，去游历吧，去恋爱，罗格勒斯王国的骑士王子。”
国王点了点头，从腰间将佩剑取出，“卡文英，这一行带着我的剑出发吧！”
围绕在国王身边的骑士们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国王竟然将自己的王者之剑借给卡文英骑士。
魔法师魔灵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黄金的戒指，“这是你的母亲在太阳和黑夜之国打造的神器，在莱茵河畔向仙女们求了黄金打造的礼物，这枚戒指能够保护你。
即便是你在生命的最后，想必也能得到保护！
去吧，白马王子，开始你的冒险，直到你被你的爱所束缚。”
“我祝福你，卡文英。祝福你能比我更强大，更聪明.....”
国王说出自己的祝福，他见着自己的外甥已经骑上了白马离开，转过了自己的身子，眼睛里有欢笑有泪水，面对这个倔强的小家伙，他还能做什么。
唯有祝福。
只有祝福。
“祝愿你能比我还要幸福，祝愿你和你的新娘比我还要幸福。”
风将国王的祝福传递了出去，仿佛要传遍整个大千世界，那极为英武的雄姿，感染了在场的所有骑士。
国王的气势无比接近于天神的威猛气势，这跟以前人生高光时期截然不同，即便是昔日从石头里拔出剑，被贵族们赶出首都山野要塞，建造新的都城卡姆洛特，迎娶王后，建造一张百灵台桌子化敌为友，创建骑士团，以及在决战中战胜撒克逊人，他的气势都无法比拟的。
《卡文英爵士与绿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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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的远处，即是海王的宫殿。
大海，这是人类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维京人们管大海的道路为“天鹅之路”或者“鲸之路”，然而大海的远处和陆地上的世界究竟有多远。
在后世的丹麦中有一个叫安徒生的作家，向孩子们做了这样一个比喻，那就是要让地上的教堂尖塔都连接起来，方才能抵达海底的世界。
大海远处是地上人类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人们对这一块土地心存忌惮，根据传说，凡是葬身于大海的人，灵魂既不会前往瓦尔哈拉，也不会抵达冥界，而是成为海王宫殿永久的仆人，直至时间的尽头。
海王。
大海的主宰，由东到西，从北到南，这位海洋的王者统治着这片无限辽阔的王国。
海王将自己的身子躺在自己珊瑚的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大臣的汇报，不时还翻动着一本人类的书籍。
海洋无边无际，他的王国究竟有多么广大，他的臣民究竟有多少，就算是他也不甚清楚。
在大海上，当有船只倾覆沉入大海后，他的海洋臣民们都会给他带上不少新鲜的人类玩意，并献给了他，而他则送给了喜欢人类世界的母亲。
阿尔比恩大陆，罗格勒斯王国，不就是北海边上的岛屿不列颠的威尔士王国嘛。
白昼与黑夜王国，这不就是挪威吗？
阿托利斯是亚瑟，魔灵是梅林，百灵台就是人类的圆桌，卡文英就是骑士高文。
换上一个名字，你就以为我不认识了。
海王在冷笑，内心对于地上世界和人类王国不屑一顾，他招呼着自己的大臣将书籍汇总后送给自己的母亲，年迈的母亲喜欢人类世界的新鲜事，而这些属于新鲜事会统一变成童话故事说给她的孙女们听。
王族的生命过于漫长，总要有所消遣，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在平定七海的叛乱以后，他就因此登基为王，还成了亲，他的婚姻对象，是七海王国中的一位高贵公主。
两人的婚姻是政治的结合，可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为自己的妻子建造了一座效仿人间的威严宫殿。
他的王后就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总是喜欢地上世界人类的东西，他虽然不了解，但是却尊重。
在那座恢弘的宫殿里，海王和他的王后共筑爱巢，在他的世界上不仅仅广袤无限的七海王国，同时还有他所爱之人眼神里的秋波。
他是一位英勇的武士，热爱战争，然而当开始新婚生活以后，那无边无际的世界不再对他充满诱惑力，他不想过着以前浪迹天涯的生活，只想和自己的妻子过着安稳的生活，听风观浪，夜晚浮出水面看那满天星辰。
明明是在战争中，在生死间得到的精神体验，在这一刻却败给了在屋子里，在波斯地毯上和自己妻子并坐，享受食物的幸福生活。
海王和王后他们共同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为未来的生活规划，他亲自为自己王后的尾巴系上一打牡蛎，而王后则为他亲自带上王冠。
宫殿的外面就是他们亲手布置的花园，花园里生长着许多火红和深蓝色的树木，他们在花园里漫步，赤裸的人鱼尾巴踩在最细的沙子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伴随着树叶晃动的声音，看着树上亮得像黄金的果子，两人相视一笑。
这幸福得就像是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一样。
海王的性格就像是难以管制的烈马，稍不留意而放手就会出大乱子，然而面对自己妻子的美丽和温柔，他自愿将管束自己的缰绳交给了她，这一切都是源于爱。
没过多久，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是一名女婴，海洋王国的公主。
这个孩子是多么美丽，手掌心是如此柔软，眼神在怀里是那样无助，她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婴，她的美像极了她的母亲。
第二年，他们的第二个女儿诞生了。
第三年，他们的第三个女儿诞生了。
接二连三，王后为她带来一个又一个女儿，内心中虽然有些许失望，但是在看着王后抱着孩子的那一刻，失望瞬间消失，他接过妻子怀里的孩子，抱在怀里。
我真是爱极了她们。
第六年，最小的女儿出生了，那是所有女儿中长得最漂亮，同时也是最像她的。
就在他以为幸福就将永久永久持续下去的时候，他的妻子并没有摆脱死亡的宿命。
在第六个女儿出生不到一年后，他的王后，就因病去世。
伤心过，难过过。
王宫内到处充斥着悲痛的哭声，小女儿懵懵懂懂，还不能理解亲人的去世，而他的长女、次女和三女们总是忍不住痛哭，直到眼泪化为珍珠。
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哭泣不能解决问题，他将孩子们的教育交托给了自己母亲，而他重新开始履行国王的职责，以一名鳏夫的身份治理着王国，承担着父亲的职责。
“我的女儿们，最近在干什么？”
国王摆了摆手，他对于人类世界的新鲜玩意不感兴趣，若无风暴的助力，人类的船只航行于大海上可谓风雨无阻。
沉船对于大海的航运而言，只是小概率事件。
孩子们已经开始长大了，最大的女儿已经年满15岁，按照老祖母和这群孙女的约定，已经可以自由前往海面世界了，看天空的日出日落，满天星辰，人类的船只，远远眺望森林和城市。
每年，当一个孩子能够前往海面的世界，她们总是最兴奋，总是会像书籍里所描写的快活百灵鸟唧唧喳喳地聊着这一切。
说起来，今年就要轮到爱丽儿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她们也快到了喜欢男人，要婚配的年龄了。
人鱼的生命有三百年，远比人类漫长，然而不知为何却又觉得无比短暂。
“陛下，公主们都陪伴着小公主，齐齐去海面了！”大臣答道。
“这样啊，老大带回了一只陆地上的鱼儿（小鸟），老二带回沙滩上的贝壳，老三带回了一串葡萄，就是不知道老幺会带回来什么？”
海王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自言自语地喃道，只是言语中多少带着宠溺，经历了前五次的惊吓，这一次他已经有了经验。
是啊，他的女儿怎么能够这么大胆，靠近人类居住的地方。
她们又没有人类的双脚，万一到了陆地被人类抓起来，放在锅里，煮着吃掉怎么办。
大海之王的权威，仅限于大海，即便是他挥舞三叉戟，掀起海水淹没城市，到了那个时候也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