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案曙光
引入1组，是办案最大的隐患。小张得知梁志同意让1组援助，不禁仰天长叹，埋怨梁志引狼入室，引火烧身。作为薛队的心腹，薛队主动让1组置于2组之下，若不是当作眼线另有重用，别说1组，就是薛队也不会甘心。单就1老何来说，此举未必没有卧薪尝胆之志。
梁志不愿听这些小肚鸡肠的分析，怪小张太过杞人忧天，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带来的不便。
“张哥把电话挂了。”杜飞严肃转达。梁志自食其果。
以邹景龙是绑匪为前提，1组2组全力铺开调查。先到梁志手里的，是一份刘淼的粗略调查。第一栏的基本信息便震惊了梁志。刘淼毕业于一所985的外国语学院，现在状态是无业。
为少奋斗几十年而攀上有钱人的高学历并不稀少，有钱人也愿意娶大学生。只不过女性这样做，难免会被歧视。换个角度想，清北毕业生为土老板工作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会有更华丽的辞藻遮掩而已。本质上都是“傍大款”。某种程度上看，这也算是“双向奔赴”，但这样的组合真的会幸福？
梁志自己便是例子，他与胡敏的差距倒不在文化上，但生活背景的巨大差异，时常带来压力。老实讲，这段关系之所以能维持这么久，都是胡敏迁就的功劳。有几个瞬间，梁志也能觉察到她的心累。设身处地的想，这种差距如果再扩大到教育背景上，邹景龙这等粗人会有什么反应？梁志对他的怀疑再加深一层。紧接着，档案的第二行又给了梁志一次反转，32岁的刘淼已经结婚9年，大学一毕业就嫁给富翁当然也说得过去，可9年前的邹景龙还一文不名。
档案中，即使是容貌杀手的黑白身份照都掩盖不住刘淼的美貌。梁志第一次对刘淼这个人有了兴趣。
刘淼的传奇戛然而止，随着邹景龙的飞黄腾达，她从翻译公司辞职后，除了育有一子，她的人生便是一片空白。刘淼对儿子似乎并不上心，即便全职在家，仍将儿子送去了住校的贵族幼儿园。从最近一个月的网络记录来看，刘淼与印象中的上流女人一样，沉浸在理所当然的高消费娱乐里。
密密麻麻的记录，让毫无娱乐敏感的梁志看得昏昏然，必须强打精神，才能在一行行索然的商务、商品名称中不溜号。直到一家美容院映入眼帘，将他重新激活。
这是一家理所当然的高档美容院，其名字曾在另一份名单里出现过。那张名单全是低俗的酒吧，夜总会，偶有几个诸如诗意堂，静水阁，X，看似高档点的私人会所。这不是一份消费名单，是兼职名单，其主人便是另一位绑架案的受害人，尹梦欣。尹梦欣接不到戏的日子里，便去这些地方当陪酒女、当公关，公主。一想起尹梦欣这份饱浸心酸的名单，尹梦欣的父母便会同时浮现在怒火燃烧的记忆中。
在得知机密泄露后，网络安全科很快便找出了第一个发布尹梦欣绑架案的公众号。对方告诉警方，尹梦欣父母以6千块钱的价格将案件信息卖给了他们。杜飞立刻要电话禁止尹梦欣父母的这种泄密行为。梁志却阻止了他，只让他问了二老的所在。拉响警笛，一路冲到麻将馆，一脚踹翻他们备好茶水的桌子。准备通宵麻将的搭子们见势不妙，纷纷要走，却被梁志吼住，让他们知道自己赌友的赌资是靠卖女儿换来的。
“你们是在害死她！”梁志用尽力气的怒吼，仍泄不尽胸口的怒火。屋里所有人都被吼瘪了。尹母在麻将搭子面前丢了面子，奋起反击。
“你们也没不让说啊！这不是你们的失职吗？”
“你不知道不能说，但知道能去卖钱？”
“你们这些吃皇粮的，不知道百姓挣钱有多难！没有梦欣往家里拿钱，我们两个老人家吃西北风吗？”
“钱难不难赚你们去问自己女儿！”梁志感觉眼眶热了，赶紧切了话题，警告他们再向外泄露相关信息就逮捕他们。跟在梁志身后的杜飞觉得莫名其妙，这结果跟在电话里警告有什么不一样？哪怕通知他们到支队呢？何必在这么紧迫的时刻抛开工作，只为了当面警告？对此，梁志不想解释。
在这张心酸的名单里，那家美容院十分突兀的显了出来。以尹梦欣的收入及消费习惯，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在梁志心底留了一个谜。如今，这个谜之上又叠加了一个谜。
“她们！……连环绑架？”杜飞对比两份名单后，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紧接着，便给小张打去了电话。梁志同意1组协作后，杜飞也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军师小张——相比破案，人际关系已经关系到2组的存亡。
“千万不能让1组知道。”小张第一句便是这话。“真是连环案的话……我们的调查方向也不算错，单点突破嘛。”
“但是耽误破案时间。”杜飞转达梁志的意见。
“你就问老大，还想不想保住2组吧。”
破案效率永远是第一位的，相比之下，丢权根本不算什么。想想办公室里1组那些虎视眈眈的间谍们，梁志不得不考虑更加稳妥的方法。况且，现在情况还不明晰，万一只是巧合呢？他决定先和杜飞去美容院做个简单的调查。
幸运的是，刘淼是美容院的钻石卡会员，有专属的私人美容师，她在美容院里所有的举动，交往，美容师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梁志这才知道，美容院是上流女人的放松集中地。善于搞人际关系的美容师一眼抓准梁志想要了解的方向，不露声色地将话题带入：“你以为她们过得幸福？她们不过是养在金钱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果然，邹景龙与刘淼是有问题的。
这次走访，有两大收获：对会员无所不知的美容师们，确认刘淼与尹梦欣不认识，甚至对尹梦欣没有任何印象。只有通过查看记录才知道尹梦欣，因为她只来过一次，预约了整容师，此后再也没有出现。“怕是被价格吓跑了。”有人嘴贱道，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天天与富婆打交道，早已养成了势利眼。梁志真想为尹梦欣辩解几句，她在登记后第三天便被绑架了。但还是忍住了。
严格来说，这只算是获悉，谈不上收获。
真正的收获是，刘淼来的那次是做疤痕修复术的术前检查。
“在左腕上，哎呦，那么长一条伤口！”美容师叹息道：“自杀留下的。”
“跟她老公有关吗？”
美容师肯定地点头。
“为什么？”
“哎呀，这就是隐私啦。”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闪烁着八卦的喜悦。
“出轨？”
“我可没说啊！”美容师暧昧地否认。
梁志一出美容院，立刻给小张打电话，打了几次才接通，梁志怀疑他跟丢了，不好意思接电话。
“邹景龙在哪儿？为什么一直没汇报！”
小张没跟丢，但好像被发现了，邹景龙正在带着他兜圈。梁志要与杜飞赶去支援，警报便解除了。小张告诉他们，邹景龙和一个人进了一家便利店，他正在隔着玻璃观察。
“另一个人是谁？”梁志问。
“你先听我说。你是不知道我跟得多么辛苦！”小张忍不住吐槽起来，出支队的时候他憋了一泡尿，谁知道邹景龙直奔矿场，那可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小张一刻也不敢停。更可怕的是，整个矿区的山都是颤的，简直要把膀胱震碎。梁志想笑，看到一脸敬佩的杜飞，梁志生生忍了回去，不比憋尿的小张好受多少。
言归正传，小张办事梁志还是放心的。虽然一路跟踪，但他利用广博的人脉，在车里便查出那个矿区属于一个人称大林子的矿主。现在与邹景龙在一起的便是大林子。
“简直是两个黑旋风！”
“至少有一个是长着时迁脑袋的黑旋风。”梁志提醒小张不要掉以轻心。“这个大林子连夜跟着他进城，不管矿了？”
“可不是。”小张的语气告诉梁志，他也正怀疑着。
梁志把在美容院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小张。
“自杀，你信？我是一点——”
小张的话一下断了，听筒里满是分不清状况的噗噗呼呼声，紧接着一切归于平静。梁志和杜飞开着车门，站在人行道上，紧张地听着。行人纷纷好奇，他们也顾不上。
“你说，刘淼是怎么自杀的？”小张短促的声音传来。
“割腕。”
“他们俩出来了，手里拿着刀。”
空气被绞杀，杜飞点破大家想到却不敢相信的可能：
“这是让刘淼再自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