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惊变
这女子的眼神，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还有赤乌，一个心思缜密的北蛮皇子，为何会以一平民女子相胁？
一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正当他思量时，赤乌一把扯下永平嘴里的布条，凄厉的喊叫立刻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风林哥哥，我是永平啊！快救救我！”
脑中骤然响起一声惊雷，季风林定睛一看，女子虽是满脸脏污，可这神态和样貌···
确是永平无疑了。
看着季风林脸上闪出几分惊慌之色，赤乌确信自己赌对了。
他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永平脖颈处立刻显出一道血痕。
季风林不敢妄动，身后围着的士兵看这架势心中了然，纷纷自觉后退。
望向永平惊惧万分的眼神，季风林头疼极了。
来此之前，他算好了天时地利人和，算好了一切可能的状况，却唯独没有算到会有这一茬。
他这次本是志在必得，想着等建了这一功，便可以此向皇帝讨要恩赏，以还季家军众将士一个公道。
可是若永平今日折在这里，只怕是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尽数前功尽弃了。
僵持良久，季风林眼看着对面那人的神色越发癫狂，犹如疯魔。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你先冷静一下。”
季风林屏气凝神，抬脚向后退了半步。
“有什麽条件，你尽管提。只要你放了公主，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放我走？”
赤乌嗤笑一声，
“我若是真把人交给你，只怕是没命走出这座山了吧！”
“那你想要如何？”
赤乌看季风林如此让步，神情也不由得得意起来。
他一手钳住永平的脖颈，掀起衣摆席地而坐，端的是一派悠闲。
“季风林，季风林···”
他嘴里小声念叨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渐渐浮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是季家人？那皇帝如此对你们季家，你还为他办事，真是好一条忠心的狗啊！”
看着面前死到临头还敢狂妄的北蛮皇子，季风林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
赤乌似乎对他这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是受用，
“我可以把她交给你们，但你，得跟我走。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这些兵在背后不会做什么小动作。”
“好。”
季风林向前一步，
“我跟你走，你放了她。”
“不不不。”
赤乌晃了晃手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当我傻的吗？你是将军，武功不逊于本殿。万一你反手把我擒了怎麽办？本殿可不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你什么意思啊！”
季斌气愤不已，
“到底要我们怎样！”
赤乌对着季风林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们将军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若是不愿意的话，我杀了她就好了。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中原美人作伴，也不算是太过孤单。”
说着，箭尖又离喉咙近了几分。
永平吃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好，我跟你走！”
说着，季风林拔出佩剑，刺向自己的肩头。
众人还不及反应，那柄长剑已经被扔到地面，溅起一片泥土。
剑上斑驳的血迹盖过大半剑身，随着清脆的声响融入泥土之中。
“将军！”
周遭站着的士兵见状纷纷上前，季风林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他屈着身子，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淌下。
“这次可以了吗···”
季风林抬头看着眼前几近疯魔的北蛮皇子，眼里血丝密布。
赤乌满意地拍拍手，一把将永平推到季斌怀中。
“风林哥哥！”
永平被季斌拉着，哭得声嘶力竭。
“你不能跟他走！不行！”
季风林一个眼神，季斌立刻会意，一个手刀砍向永平的脖颈。
钟芳懿刚刚走到山顶，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她急忙闪身躲到树干后面，将小弩对准赤乌的方向。
“这怎么用的来着···这是···”
钟芳懿异常慌乱，眼看着季风林被那个凶狠的异国人拉扯起来，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握着弓弩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可她明白，不能再犹豫了。
若是季风林真的被那人带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想着，哪怕他另有心仪之人，哪怕自己以后再无法做他的妻子，这都无妨。
这一刻，她只想要他活着。
嗖的一声，箭矢带起疾风。
赤乌手里的弓弩正要触上季风林的脖颈，下一秒，他忽然哀嚎一声，吃痛倒地。
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支箭矢，此刻正好插在他的小腿上。
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上前将他钳制起来。
赤乌跪在地上，一脸怨毒地盯着季风林，双眼猩红得简直要喷出火来。
“季风林！算你狠！真没想到，老子给你机会，你竟然给老子玩儿阴的！”
季风林此刻脑子一片混沌，压根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抬眸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提起满是泥泞的裙摆，大步向他奔来。
一刹那，方才还晦暗的心好像被什么撕开了一个缺口。
冬日的暖阳自那小小的窗棂投射进来，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季风林！”
少女飞奔过来搀住他的胳膊，又从袖兜里拿了帕子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你怎么样，还好吗？”
钟芳懿声音颤抖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肩头的血窟窿。
看着少女盛满水雾的眸子，季风林不知自己现在究竟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她。
欣喜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后怕。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胆子大到敢只身一人闯北蛮营地。不敢想象，若是今日自己没有提前解决这些北蛮人，她将面临着怎样可怕的后果。
斥责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头。
“没事，死不了，放心吧。”
季风林拿帕子抹去钟芳懿眼角的泪水，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骇人的狂笑。
“季风林，你真是蠢！”
赤乌骤然开口，
“你可知当年是谁泄露了北疆的布防图？”
季风林听闻此言，只当他是在故弄玄虚，拉起钟芳懿就要往山下走。
“季风林！”
赤乌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叫喊，
“本殿当年不过是个奴婢生的皇子，籍籍无名，却在出使虞国后大受重用，父汗甚至向我允诺，若此次拿下京城，我便是新的可汗。你可知为何？”
季风林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赤乌。
“为何？”
“自然是本殿拿到了北疆的布防图。有了这布防图，我北境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轻易便取了季家那两个老家伙的首级，真是大快人心啊！”
赤乌笑得猖狂，整个面孔都变得狰狞。
季风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出佩剑猛地刺向他的胸口。
“说，是谁给你的布防图？”
赤乌口吐鲜血，神情却依旧倨傲。
“本殿之前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本想将真相告知于你。可如今，你觉得还有这个可能吗？”
“季风林，这就是你的报应！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的决定付出代价！”
在一群士兵的包围之中，赤乌仰天大笑，犹如鬼魅。
下一秒，他的头霎时偏向一边，整个人瘫软在地，没了半点生息。
“将军，他咬舌自尽了！”
季风林见此惨状，忙伸手捂住钟芳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