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王等等我
高墙大院,建筑的设计居然不是以舒适为主,而是备战的风格。
地方逼仄,药包不太好发挥。
一不小心,完完整整的墙体突然多了很多孔,木枪刺出、箭矢疾射,抢功的菜狗胳膊挨了一箭。
“娘的,大眼!别丢了彭城游侠儿的脸!”
被医人一刀剐了箭镝附近的肉,菜狗痛得直嚎,不忘让大眼替他出头。
这年头的箭镝基本有倒刺,想直接拔出来会痛晕的,还不如剐肉痛快。
军中配备的金枪药包上,只要不用力挣扎,止血生肌还是很快的。
大眼拎着口口声声“士可杀不可辱”、身子软得像煮过面条似的“国子监生”楚笙,往府门一站。
“来!射死他!射死徐王的岳丈!”
大眼这一手,唬没唬到徐王府的亲事、帐内不知道,却把楚笙唬住了。
一声比小娘子还尖锐的“不要”,以及滴滴答答的黄色液体落于楚笙身下,“国子监生”的名头从此沦为笑柄。
“不要说笑,区区媵的父亲,也配称本王岳丈?只有王妃之父才配称岳丈。”
徐王丰绅冷漠的声音响起,一颗花容失色的螓首落地,滚到楚笙面前。
这是楚笙的亲生女儿,送给丰绅为媵那一位。
媵虽然比妾地位高一点,在吏部司封司有备案,却仍旧是侧室。
媵之上还有孺人,孺人之上才是王妃。
所以,在丰绅看来,媵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杀了也不心疼。
事实上,楚笙对女儿也不心疼,只不过仗着她谋取利益罢了。
拱门处,一身明光甲的丰绅持横刀,与身着细鳞甲、手持鸳鸯刀的王妃,在亲事的拱卫下摆开阵势。
与安平预料的不一样,丰绅的体型控制得很好,眉眼间带着一丝儒雅。
“大王、王妃,义军仰慕贤名久矣,还请大王下令徐州都督府放弃抵抗,义军会善待所有子民的。”
贤不贤的,也不完全是客套话,至少濮州、曹州饿得举旗造反时,徐州都督府治下没哀鸿遍野。
当然,徐州都督府的兵马也防守在宋州等地界,让黄先之他们去祸害了别处。
安平说这话,只是想减少杀戮,顺带试试能不能把宋州、亳州、沂州、密州也纳入囊中。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至于徐王夫妇,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虽然义军还给不了二王三恪的待遇,但让没有大恶的丰绅占据一个闲职,安平还是有这胸襟的。
杀戮是手段,从来不是目的,能和平达到目的,最好就别用战争——安平又不贩卖军火。
丰绅扬起横刀,语带唏嘘:“要不是立场迥异,本王倒是有心结识将军。”
“征伐之狠,抚民之稳,立足之准,将军能纵横黄淮之间也是必然的。”
“即便没有本王当初令泗州干扰一事,徐州也必然是义军扩大的绊脚石,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
刀光一闪,丰绅向没有防备的大眼扑去,唬得大眼本能地将楚笙向丰绅砸去。
一刀两断,楚笙被丰绅腰斩,手指头蘸血,惨嚎着在地上写了七个字体迥异的“惨”字,伸手抓住花坛边上的石头,一石砸开了太阳穴。
不得不说,国子监书学生的功底,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丰绅这一刀就是奔着楚笙去的,什么本事没有,一天天显摆“国子监生”,害得军心涣散,早就该死了。
安平喝了一声,拔出横刀跟丰绅对战。
丰绅胜在招数精妙,安平胜在力大势沉,一时间杀得有来有回。
徐王妃眼见徐王吃力,一声轻叱,鸳鸯刀雪花般地向安平杀去,却被秋剑眉挥舞木枪拦截。
夫对夫、妻战妻,两边的兵将默契地绕开他们,一拨接一拨地缠斗。
安平奋力一刀斩下,横刀相撞,安平的刀从中断开!
不是技不如人,只是横刀的质量也跟人一样分个三六九等,安平的刀就是不能跟丰绅的刀相提并论。
幸而安平的实战经验远远强于丰绅,一个仰身,丰绅的刀锋擦着鼻尖而过,安平手上的断刀脱手而出,刀刃划过丰绅咽喉。
血线绽放,丰绅的身躯沉重地倒下,脸上却现出一丝解脱。
这葬德的红尘俗世,永别了,下辈子再也不来。
死在安平手里,总比死在某个不知廉耻的人手里强。
天下最肮脏的,莫过于皇室与宗室。
王妃身躯一震,被秋剑眉一枪挑了心口,与丰绅并排倒下,只是手掌相握,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王府内,还在负隅顽抗的亲事、帐内发出悲呼:“黄泉路远,大王等等我!”
数十人挥刀自刎,场景很壮观,安平只能肃穆地吩咐舒武渊带人厚葬了。
忠义之士,总是值得尊重的。
大眼拍了拍胸膛,嫌弃地踢了楚笙尸体一脚,大步走到郭解衣面前嘀咕几句。
郭解衣转告花勇,花勇又带着大眼走到了安平面前:“禀将军,徐王世子等三名子嗣并不在王府内,是否大索彭城?”
安平摆手:“尽快让彭城平静下来、庶民正常生活。颁布符文,徐州即日起纳入楚州都督府管辖,治下诸县接受义军管理。”
忠于徐王的力量肯定还有,但那是癣疥之疾,让庶民好好生活才是重中之重。
遗憾的是,原徐州都督府治下的亳州、宋州,安平暂时没那么大胃口吞下去了。
沂州、密州,安平还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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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武渊笑得格外灿烂。
安平其实想把“灿”字省掉的。
不就是把丰绅那把横刀给了舒武渊么,至于笑上一天?
无功不受禄,舒武渊在安平面前不藏私,教会他粗浅的飞刀手法,安平才在断刀之际完成漂亮的反杀。
倒是安薪不断地抱怨安平,逞什么能呢,让儿郎们弄死丰绅不就得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安平如今不止是义军的主将,更是偌大一个割据势力的主心骨,还是天真烂漫的安定之父!
整个义军,也只有跟安平一起长大的安薪可以直言不讳,逮着安平数落,安平还不能翻脸。
好在安薪也将要成家,以后自有娘子管束,想来不会再那么唠叨。
说不定还会诞生个耙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