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君子待人以诚（求收藏求追读）
翌日，清晨。
朝阳东出江面，林木、城郭、集市、人家都被笼罩在波光日色中。
远处，晨钟声越河穿巷，悠悠传来。
此时天色尚早，晨光熹微，行人并不算多，万物都仿佛笼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如镜花水月。
各处来到小贩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江，在路边架起摊子，开始一天的生计。
闹市之中，一座茶棚下。
早茶的热气腾举，又被来往熙攘的人流冲散。
小二提着黄澄澄的茶壶来回穿梭，衣着身份各异的人们各自据着桌子，在促狭的空间中划出彼此的泾渭。
姜砚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略微愣了愣神。
过于清俊的面庞，以及那白皙如玉的皮肤，竟隐隐透出一股贵气来。
没错，这就是换了男装的孟楠。
至于为什么要着男装，孟楠的解释是…不想碰见熟人。
这间茶棚想必是开了许久，桌上的木头都被盘出了油润之感，黏糊糊的。
但孟楠似乎毫不在意，捧着没几片茶叶、还缺了口的杯子，偏头望向小二：“来两碗馄饨。”
小二应声去了，她两肘支在桌上，轻笑道：“有些地方吃的是环境，有些地方吃的是食材。而在这里，吃的是手艺。”
少顷。
两碗满满当当的馄饨被端了上来。
姜砚舀起一个，吸溜着送进嘴里。
没想到这一口下去，肉馅和葱的鲜味在嘴里绽开。他不由把头扬起来，含混道：“好烫…”
孟楠忍俊不禁，白他一眼，问道：“好吃吗。”
“好次。”姜砚如实回答。
姜砚又吞了一下，发现这馄饨的确如孟楠所说，吃的是手艺，无论是刀工，还是肉馅的颗粒感，亦或是面皮的筋道，都恰到好处。
孟楠恍惚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如茶烟一般，轻飘飘的：“在我小时候，我爹常带我来这里。”
姜砚抬头，望了望面前的男装丽人，突然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古怪。
似是无奈苦涩，又像是怀念，隐约还藏这些骄傲。
带着这个疑问，姜砚便顺嘴问道：“不知令尊…”
孟楠沉寂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君子慎密而不出。”
随着话音落下，四周仿佛生出了一堵墙，将所有的喧腾都隔绝在外。
她将目光垂地，定定落在茶杯上，声音小的仿佛梦呓：“我爹是前任丞相田厌秋。”
田厌秋。
姜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他旋即疑道：“田丞相不是还…”
话还没说完，孟楠已将一张裁剪下来的《朝报》放在了他面前。
姜砚拿起来一番，神情顿时凝固。
“先后二天论…处斩…”
旋即，孟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什么都不要评论。”
姜砚“嗯”了一声，转而问道：“我是不是该叫你…田孟楠。”
“叫我孟楠就好。”
说着，她抬起头，望着天上。
姜砚终于明白，孟楠为什么会对他的家人上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样的苦痛，亦不想看到在他人身上再次上演。
孟楠端起碗来，将汤水送入口中，又道：“高守并不是非要喝你的酒。今天是拜月光节。”
“拜月光节。”
姜砚想起，所谓“拜月光节”，就是这个世界的中秋节。
传说在这一天，月光是一年中最明亮的，妖物也会在街上游荡，因此家人要团聚在一起，晚上出门还要佩戴面具，以免被妖物认出。
孟楠继续说着，缓声如闲聊：“高守的家人也都死在了邪教手中，容容生前是他妻子，只不过后来她化成厉鬼，便不再记得他了。”
她顿了顿，将最后一枚馄饨送入口中：“还有，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加入钦天监。我们这一组本来还有三个人，但明年圣人要巡幸江南，便都被抽走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姜砚笑了笑，在美人清澈的眸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孟楠偏了偏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她理解了一下，然后噗嗤笑了：“那今天可得宰你一顿，让你买两坛好酒。”
“没问题，但我要先去一趟落地金钱商会…有个朋友为我邮了些东西。”姜砚道。
听到这话，孟楠微微翻了个白眼，道：“你朋友还挺多。”
用完早饭，两人又回到街上，东市买猪肉，西市买母鸡，北市买香菇，南市买好酒。
中间还去了一趟河阳“落地金钱”商会的分号，将『孤鸾』邮寄的物什取到了手里。
没想到的是，『孤鸾』足足邮寄了二十两黄金，也就是白银二百两。
只能说一句，富婆，饭饭。
但姜砚不禁想起振华大帝的那句话：
“后来的道途，本质都是『服炁养性』，即吞服对应的天地真炁，修出对应的性根。既然服用了天地真炁，就多少会受到『天心』的影响。”
不过自己最近来到了河阳城，不论是教化野狐，还是复现史记，都暂时被中断了。
因此“史官”的进度条还未填满。
要不要吞服灵物，可以搜集更多信息，到时再说。
邻近晌午，两人才回到义庄。
这次没有了“榨汁姬”宫梦璃的帮助，当姜砚制作完简易鸡精的时候，已经邻近黄昏。
孟楠、高守、诸葛青和容容围着桌子坐好。
姜砚将烧制好的菜品一样样摆上。
醋溜白菜，韭菜炒肉，烧猪蹄，莲藕排骨…没有创新，都是这个世界的家常菜。
“嗯…食色性也，圣人诚不欺我。”孟楠轻轻叨起一片肉送入樱唇，双目微阖，细细咀嚼。
“竟然如此美味？”高守夹了一筷子，十分震惊。
容容姑娘端起特制的玉碗，用鼻子去吸。
诸葛青就不管那么多了，一言不发，直接开炫。
酒足饭饱后。
高守意犹未尽地敲了敲碗，又拍了拍鼓胀的肚子，叼着根草尖儿，出声道：
“你看，都把我肚子吃大了。”
“本来就不小吧？”孟楠白他一眼。
高守假装没听见，对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枚铜子，沉声道：“首先，你得知道地渊是什么地方，然后才能借由铜钱召唤出信使。”
“地渊？”姜砚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赶尸人”能够沟通这个世界的“幽冥界”。
高守似乎猜到了姜砚所想，干笑两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赶尸人能勾连阴曹地府？”
姜砚摊手承认。
高守压低了声音，幽幽说道：“我曾听师祖提及，古代确实有地府存在，不仅执掌轮回，还能根据生前业力扬善罚恶。但古地府消亡，业已千年。”
孟楠“嘁”了一声，在旁小声道：“果报消失，所以世家横行无忌、犯科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