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行
楚渝苦笑：“学生因迟到，被教员赶出来罚站。”
徐炳天面露不悦之色：“室内罚站也就罢了，何必将人赶到雪地，不考虑考虑你这凡人躯体是否受得住，在这紫雪异象下，一旦有个三长两短......”
话虽如此，他却并未询问楚渝为何迟到，也并未问询哪个教员这般对待学生，也不像是要问责。
“外面那紫雪非凡，你接触过后，身体可有不适？”
楚渝摇头：“并无不适。”
徐炳天神色略缓，挥手在楚渝身上施了道法术。
楚渝惊奇发现，自己周身竟笼罩上一层薄薄的淡青色防护罩，荡漾着灵气波动。
徐炳天淡淡道：“护罩将在半柱香后消散，半柱香内，你立刻离开道院，在家中要好生修行，可明白？”
楚渝点头：“学生明白，谢过院长。”
面上应和着，心中却另有计较。
他若真是听话的学子，岂能无视规章制度，屡屡逃课……
以他这等资质修为皆低下的学生，并不值当得到徐炳天的关注。
确认楚渝无事后，徐炳天便挥手将他斥退。
楚渝倒退几步才转身，恭敬关上门离去。
徐炳天看着窗外出了会儿神，与伫立在楼顶护送学子撤离的二人展开传音。
通讯结束，确认一切都妥当无误后，他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下意识拉开抽屉。
取出最底下那册话本，翻看起来。
渐渐地，眼角鱼尾纹都累起笑意。
“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读到这句后，忽然想起刚才那学生的脸，仿佛这些字句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便自行代入进去了。
不知不觉翘起了二郎腿，擎着话本歪斜在办公椅上，不复身为副院长的威严。
时间流逝，不知读到了什么香艳描写，他神情变得古怪，嘿嘿笑起来……
……
楚渝离开教员楼。
他滞留室内，耽搁许久，道院内的学生已尽数撤离，只余下空旷的走廊与庭院，空气里弥漫着一抹淡淡的萧瑟。
目光掠过数百米的距离，停驻在积雪覆盖下的凉亭。
那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高级教员肃穆站立，为首者正是道院三位步入半步筑基的长老之一。
他正面向围坐的七八位学徒，侃侃讲授着什么，不时有环坐者向他发起提问。
楚渝听不清他们对话，但从轮廓辨识，赵誊非和公孙扬等人身影赫然在座。
他远远凝望一会儿，不禁心中升起羡慕之情，轻叹一声。
独自转身离开，背影有些孤寂。
但凡位列道院风云榜前十，便可去法器阁挑选一件法器，每月也可得到一枚聚灵丹、一枚化毒丹。
聚灵丹虽说是最低级的丹药，但服用后一日内，也有提升两成修炼速度之效，一枚足足要十两白银。
化毒丹，则专用于修士清理异化区内储存的异毒。有些低级功法所能开辟的异化区极小，能储存的异毒有限，一旦无法储存更多异毒，便需服用化毒丹清理，否则会阻碍修行，可以说是修士的刚需，与凡人专用的化毒液不同。
今日这场紫雪的降临，又给了道院天才们一次额外的集训良机。
可以预见，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强化训练，他们修行造诣必将突飞猛进，与平凡学子间的差距再次拉大……
体外附着一层徐炳天施加的防护罩，楚渝其实并不需要，也没有听从命令回家。
这场紫雪对风云榜上的天才来说，是集训的机遇，对他来说，也是机遇。
黑羽城内，他所知的异毒浓郁之地只有一处，那便是见云山禁区。
可禁区内危险无比，若没有修为，贸然进入修炼，只怕不定会发生什么。
况且，他不能笃定，除了紫雪外，其他异毒能否被祭坛净化吸收。
道院可谓黑羽城中最安全所在之一，这场紫雪对他来说几乎可解燃眉之急，他不可能不抓住。
脚下积雪已成紫色，没入膝盖，行步艰难，他缓缓朝着隐蔽处行走而去，悄无声息。
教员楼后方便是一片树林，此时的树皮都已被紫雪腐蚀，光秃的树枝零零碎碎，样貌颇为凄凉恐怖。
楚渝轻车熟路，朝着人烟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是道院后山山岭。
逃课多了，道院各地早已被他摸索透彻，自然知晓哪里没有守卫，哪里平素不会有人去往。
渐渐地，体外那层淡青色防护罩已自行散去，半空中那道三色结界终于支撑不住而消退，漫天紫雪又铺天盖地落下，无处不在。
楚渝独自行走在紫雪中，一边吸收着紫雪，感受着体内灵气渐渐充沛起来，唇角微扬。
此时道院内大多数教员也已离去，余下之人纷纷做着各自事情，没有人发现他的动向。
山脊之下，一块嶙峋的岩石壁拔地而起，沿蜿蜒曲折的小径行进数十丈后，一道万丈深渊豁然眼前，下望深不见底，在紫雪笼罩下，散发着幽暗而朦胧的紫意。
悬崖百丈之外另一侧，遥遥望去视野开阔，淡紫云雾中，隐隐绰绰可见一座繁华世界倩影，那便是城南梅园所在地，黑羽城内赫赫有名的声色犬马之地。
从楚渝所在视角看去，隐隐可见其内高阁耸立，一栋栋建筑群花里胡哨，尽皆环绕着中央一座巨型大红戏台，那戏台高约数十丈，其后连接着一座奢华戏楼，红绿相映，纸醉金迷。
心底微微叹息，他在山崖前紫雪地里盘膝而坐，身后崖壁遮挡了吹来的狂风，但周身剧烈的灵气波动，使得他头发四散飞舞起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直至三日后，晨曦破晓之际。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深渊，背后倚靠着峻峭冰冷的崖壁。
天空依旧飘洒着绵绵不绝的紫雪，而楚渝所处的三米方圆之地，却显露出一片苍青色，标志着周围的紫雪已被悉数净化。
崖壁前，如同化为一具雕塑的楚渝，身躯一震，缓缓睁开了眼。
体表外一缕缕淡紫色灵气将他环绕，使得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仙气。
内心却不似外表那般平静，心神澎湃许久，诞生出一种几乎要流泪的冲动。
炼气一层，终于突破了。
他念头一动，胸腔内那五角九层的黝黑祭坛，便具现在手中。
其中一角之上，又多出几道神秘的蓝色符文，散发着神异深邃的光泽。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