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痛又何妨
望着祭坛上出现的神奇变化，楚渝心中有些惊疑。
能明显感知到，吸收了紫雪异毒后，祭坛散发的气息更为不凡，好像产生了某种蜕变和进化。
楚渝沉吟半晌，将祭坛收回体内。
心中不禁有些庆幸，道院停课一个月，倒是给了他充足的修炼时间。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崖底深渊，头顶飞舞着碎雪，远方歌舞升平的梅园虚影若隐若现于雪中，体内灵气自行运转着，让他有种神清气爽，山高天阔之感。
本欲继续修炼，只是半刻后，他缓缓蹙眉。
抬起手接住一片降落的雪花，在他掌心缓缓融化。
他发现，祭坛将紫雪转化为的灵气，并不如突破炼气一层前那么充沛，如同受到某种限制。
“莫非，是紫雪中异毒变得稀薄了？”
又是半刻钟后，他确认了这一现象。
这预示着这场天灾即将结束。
太阳渐渐高照于头顶，雪中紫意逐渐消退，雪势渐弱，从大片聚集如云纷飞于半空，到稀稀落落、零零散散。
他回望附近山崖前场地，堆积的紫雪受到光热照耀，渐渐有融化的迹象，并非因被他吸纳而消融。
若这场天灾褪去，紫雪彻底消融，异毒被彻底清除，固然有益于道院正常运行，可却对他修行不利。
楚渝从盘膝的状态起身，来到山崖后方嶙峋峭石附近。
这里四处乱石缝隙中，堆积了不少紫雪。
他没有迟疑，眼底划过一抹疯狂之色。
伸手一把抓起一捧紫雪，吞咽入口。
食道与肠胃间弥散开来沁凉之寒，呼吸中都是冷意。
连忙闭目修炼。
逐渐，目中露出欣喜之色，“直接服用含有异毒之物，虽然冲击猛烈，如服猛药，令人难以消受，但修炼效果却比外用更佳。”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这几年遭遇，他不禁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一把把抓起积雪，飞速吞咽而下。
渐渐地，即便以他当前炼气一层的修为，服用冰雪多了，也有些吃不消，肠胃开始痛苦搅动，发出不满的咕噜声响，传来阵阵抽搐般猛烈痛楚。
灵气急速运转，试图消解肠胃传来那股剧烈的痛意。
很快肠胃里全都被紫雪充塞而满，肠壁肌肉迅速蠕动收缩着，持续打着寒颤，抵御身体内部传来的寒冷。
时间流逝，这个动作逐渐变得机械。
不久后，楚渝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开始剧烈咳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青紫色的鲜血。
那是血液冷缩后的颜色，如同失去某种生机。
他没有多看一眼那血迹，若能让修为突飞猛进，吐血又何妨。
因为再多身体上的痛，都抵不过日久累积下，心中承受之痛。
只有让自身变得强大，才能抵御最深那股不安。
他眼里只剩下极致的平静，那是对修炼的执念。
半柱香...
一炷香....
又是三日。
祭坛再度雀跃震动，楚渝吞服用下方圆三丈内最后一捧紫雪，一鼓作气冲开那道瓶颈。
此时内视可见，丹田内灵气已聚结成实力相当的两大股气态，以某种节律缓缓交叉运动着，从四肢经脉中流淌而来，又流淌回四肢经脉。
预示着炼气二层的修为，突破了。
肠胃内瘀伤全部恢复健康生机，体表浮现大量黑色杂质，散发着腥臭之气，那是体内被排出的杂质。
身后崖壁一角经年风吹雨打，光滑如镜。
楚渝回头凝望着其上倒映出的自己。
虽然面目黢黑，被杂质覆盖，看不清五官具体细节，仍依稀可见俊美无铸的面部轮廓。
体外萦绕着一种玉华状淡淡的紫色流光，飘然若仙，那是突破时灵气无法收放自如，外溢所致。
他心念一动，身外紫华便尽数涌入身体，聚焦回丹田。
此时外表显得与之前凡人躯体无异，只是气质多了些许飘渺出尘。
他低头凝望掌心，那里原本便苍白的肤色，更多了几分通透之感，如玉质一般。
道术课他虽没少缺席，但落下的课业在课后都会去赵誊非那里找补。
城道院所教授的小五行基础道术，他早已牢牢铭记。
之前只是碍于修为无法施展，但每种道术施展路径都被他在脑海咀嚼万千遍。
那是一种渴望与执念，促使他不断思索、在脑海中模拟施展。
此时身俱修为，不由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掌，向前轻轻一推。
道术运行毫无生涩之感，极其流畅，如同已被他练习过万千遍。
那崖壁之上，经年累月被雕琢得光滑的石镜，轰然而碎。
镜中折射出的少年身影，也轰然而碎，如同对过去凡人生涯的某种告别。
梦寐以求的突破到来，他理应仰天长笑，手舞足蹈，然而此时他却没有自己原本会以为的亢奋，心底只有平静。
因为这只是一时，未来的路，还很长。
望着远处淡淡飘洒的飞雪，将高空、山崖风景点缀，云海如天意的布局，苍茫渺远。
耳边响起已逝的李牧穹，曾经面对他的请教所言：“天资，只决定了修炼的速度，可决定未来成就的，不只是天资，更是机缘、毅力、悟性、心性...越到后期，天资反而越不能发挥作用，因为修为的增益，开始取决于修心...”
李牧穹已死，可他的话，楚渝还铭记。
“当前时代虽灵气变异，却依旧延续了传统修炼路径，只是功法不同罢了，境界还是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神变......”
“欲突破炼气，需先内视反思；欲突破筑基，需先以职入道；欲突破金丹，需凝道途法相；欲突破元婴，需凝超脱心相......”
“这个世界太大太大，人族浩渺九州、泱泱道庭统治之下的无数修真国度、万兆人口，也只不过如高空万千星辰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