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黄雀
将冯响最后的定位地址发给赵端后，关雯便重又一头扎进监控视频，开始投入到线索的分析中。
自凌晨至现在，她一直在做着分析工作，看监控看得双眼发直。好在，情报大队的对接人小王与她一起加了班。
两人互相配合，不断在定位帕萨特的位置，并回溯它的整个路线。
越是分析她便愈发觉得不对劲。
师父赵端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人贩子怕是在拿这辆车故布疑阵。
定位在西郊方向的帕萨特是一辆套牌车，这已经被证实。它大概率中途就换了车牌，所以凌晨后半段已很难再继续追踪定位。
若只如此就罢了，关键是这辆车留下的线索太多了些，多到一时赵端等人查不过来。
这些线索与其说是线索，比如说是人贩子主动留下的谜题。
“主动”这个词是关雯自己的判断，因为帕萨特在摄像头范围内多次出现，减速、停靠，人为制造了多个疑似可转移的线索出来。
这些线索太多了些，多到不正常。
可明知道这些线索极可能有假，赵端也不得不分散警力进行追查。毕竟，帕萨特是当前最确实的调查方向。
直到有冯响的报警。
“这条线被回溯出来了，从两个端点的车辆走向看，这条路线大概率是这样的。”小王拿着平板递到关雯身前，又画了一条新的路线出来。
沿着昨天在西郊附近发现的图像一路回溯，两人已经大致勾勒出了这辆帕萨特的行动路线。
唯一有所缺失的，便是车辆在离开人民公园后的这段。目前，只能判断车子在绕城高速上先向北、复又向东。
还不知这向东的路线到底是去了哪里。最后又如何去了西郊方向。
小王说完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哈欠便接二连三，他摆手道：“不行了，撑不住了快。你先看着，等李姐她们上班了，让她们帮你查查。不行，我得先去宿舍眯一会儿。”
“感谢，辛苦你啦，好好休息。”关雯目送小王离开，重又把闪亮的双眼投到了平板电脑上。她打算再自己对着监控和地图找一找。
昨天一晚上的辛苦也是有成果的，只是成果还不完整。“人”这边有了新的线索，要是“车”这边也取得突破就更好不过。
如果补全了这张路线图，那就能……
等一下！
关雯忽然把头抬了起来，她把思路从路线图上暂时挪开，她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在得知冯响报警的信息后，她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信息和车辆的信息联系在一起。而是继续割裂的在分析。她开始转而思考另一个问题。
如果帕萨特后来的路线真的是故布疑阵，那么他们故布疑阵的目的是什么？
合理的猜测应该是掩护成员还有被拐孩子的行踪。
现在，其中一个成员，帕萨特曾经的司机出现在了东郊，而且是与帕萨特在西郊出现的时间大致相同。
这意味着什么？
当时车上不止有冯响一个，还有两个女人的，这两个女人自己当时也见过，她们长什么样子来着，这很重要。
正待深入思考，关雯也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一夜她是一点没睡，现在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肝脏在抗议报警。
关雯觉得自己脑袋现在也是一团浆糊，她又打了个哈欠，决定先休息片刻回回神。于是，她把胳膊交叠在一起，就这么趴在了桌子上。
东城，高铁站附近的公共卫生间外。
沃尔斯捂着鼻子停下脚步，主动拉开了与一个中国男人的距离。直到这个男人跑的远了，他方才感觉舒服了不少，能松开手指大口且畅快的呼吸。
“我的上帝啊，这家伙难道是排泄在了裤子里么？怎么会这么臭？”沃尔斯抱怨着，随后快步跑到车门旁，拉开了车门。
“你们真的应该好好看看BBC的报道，他们之前就说过‘中国人有很多不当的卫生习惯’。你们绝对不能想象，我刚刚遭遇到了怎样的恶劣气味。”
坐回座位上，沃尔斯忍不住对两个同步开口抱怨。此时，躺在后排的女孩儿还未转醒。
埃里克嚼着口香糖的嘴巴停了停，随后看着手机屏幕对另外两人道：“‘发包人’回消息了。”
“说的什么？”达霍德.李问。
“我得登陆‘浮士德’，这只是我开发的一个信息提醒功能。‘浮士德’的信息都被严格加密着。”说着，埃里克开始了又一次多轮密码输入和权限确认。
折腾了近五分钟，他看到了消息，随后惊讶的合不上嘴。
“老兄，你如果失去了语言能力就点点头，你已经二十秒没动弹了。”达霍德.李不客气的说着。
埃里克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向车后座看了一眼道：“发包人说，我们带着的目标是假的。有另一队人已经提交了正确的目标信息。”
另外两人同时变了脸色，他们同时看向了躺在车后座的女孩儿。
双马尾、粉色纱裙、小白皮鞋……不对啊，这和他们昨天中午见的目标一模一样！而且GPS信号也没有错误，怎么会是假的呢？
可“发包人”有什么必要骗他们？
达霍德.李仔细打量着女孩儿，掏出手机翻出目标照片，而后便瞪大了眼睛，他呢喃道：“确实不对，五官长得不一样，而且目标的皮肤似乎更白些。”
沃尔斯夺过他的手机，确认了这个结论。
他们得到的确实是假目标。
再联想到昨天晚上一系列反常的情形……沃尔斯忽然有了明悟。
有人将目标做了掉包！
某个手眼通天的神秘势力在暗中观察他们，掌握了他们的全部行踪，并彻底算计了他们。
这个势力控制了一个与目标同龄的中国女孩儿，将他们安装在目标身上的GPS追踪器连同衣服一起做了更换，甚至连目标的发饰都原样不变的做了伪装。
抢先下手、换装掉包还引诱他们将假目标劫夺带走。
这势力的目的是什么？
很显然，是为了让自己一行人出错，为了耽误自己一行人的时间！
而且，这还会打击“黑面”的声誉。
“发包人”是著名的中间人，他绝对会通过各种途径把这件事说出去的——“黑面”居然想拿一个虚假目标冒领赏金！
通了，一切都通了！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那神秘势力一定是他们的竞争者。而且是极有敌意的竞争者！
他们夺得赏金的同时还打击了“黑面”的声誉！
如果所料不错，提交了正确目标线索的就是这伙人！
好全面的谋划，好复杂的布局，竟是把自己一行人骗的团团转。中国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外两个人听着沃尔斯的分析同时沉默了下来，埃里克按着眉心道：“是哪个组织做的？这简直神通广大。我们的GPS追踪器是透明的！信号发送模块能屏蔽绝大部分仪器检测，他们竟然也能发现？”
达霍德.李作为行动小组的负责人，思索后决策道：“先把这个冒牌货处理掉。
“埃里克，你给‘发包人’回个信息，就说我们没错，让他把对方发送的照片给我们对比确认一下。然后，我们尽快返回安全屋。”
沃尔斯没理解达霍德.李的意图，埃里克却是立刻便懂了，他飞快敲击着手机屏幕给“发包人”回复了信息。
达霍德.李对沃尔斯解释道：“安全屋里面的设备更全、算力也更充分，可以让埃里克做更全面的分析。如果能拿到对方的照片，可以根据照片数据反向找出他们的位置。
“给家里发信，先把情况同步回去。让他们试着和发包人协商一下。
“至于这群躲在背后的小偷……既然他们敢来挑衅，我们就认真应对。
“现在，我们去把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小偷儿找出来！”
图书馆对面，幸福东区。
一间无人居住的清水房内，肖章和董晨正席地而坐，逐个摆弄着满地的高科技设备。
“嚣张哥，你看你看，这电脑真沉欸！一看就是高配的。你说，用它打不打得了黑猴子？”
肖章拍了董晨脑袋一下，对他教训道：“就知道黑猴子！看不出来啊，这都是真正的高科技，007用的。”
董晨摸着后脑勺，吸着冷气道：“嚣张哥，那仨老外不会是间谍吧？咱要不报警吧。”
“报你奶奶！”肖章打量着这些设备，双眼发亮。
打开一个小盒子，泡沫软衬中规整趴着四只苍蝇，犹如四只标本。
可哪儿有人会收藏苍蝇标本？
肖章摸索着拿起一枚控制器，小心按动开关，可惜没有反应，气得他一顿瞎鼓捣。
突然，其中一只苍蝇复眼里亮起了红光，随后“嗡”的一声便飞了起来，吓得两人同时向后爬了两步。
随后，那苍蝇便诡异的悬停在了空中，几乎一动都不动。
“嚣张哥，这，这苍蝇傻了？”董晨伸手要去抓苍蝇，被肖章按了下来。他重又开始鼓捣那枚遥控器，随着他按动摇杆，苍蝇忽然开始跟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董晨这才看明白，这哪里是什么苍蝇，这是超小型的无人机！
“这是真正的好东西啊，比咱藏在旧机械厂的那些玩意好上一万倍。”
“啊？值那老多？”
“不然我偷它干啥？还没说你，非要拿那些破瓶子，能卖几毛钱？”
“就差这些就够两百个了，不拿我手痒痒。”
“出息！”
随后，肖章又看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显示器，摸着下巴对董晨道：“你不是干过电工么？去，弄插排偷点电，把这些个玩意都插上。咱这次捡着宝了。”
董晨搓了搓手，兴奋问道：“哥，你说这些个玩意能卖多少钱？”
“卖？卖你奶奶！看你这点出息。”
肖章摸着自己下巴笑了笑，豪气道：“你见过孙悟空卖金箍棒的么？
“呵，咱哥俩这次是捡到真宝贝了，卖不得啊。
“真要卖，就把你捡的那些破瓶子扔了吧。去人家一趟，我说别拿锅碗瓢盆，你倒好，把这些空瓶子都背走了。
“今后，咱可得指着这些玩意做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