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紧急
“啥？冯响？确定？
“昨晚上的事，怎么才报过来？
“专案组？
“定位在哪儿，发我！快！”
清晨，正在城西搜索帕萨特的赵端接到了关雯的电话。来不及向其他人多说，嘱咐老张继续排查后，赵端载上老刘便立刻掉头向东郊开去。
事件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让他此时连跟队员仔细解释的时间都没剩下。
原本赵端是打算先解决帕萨特的问题，然后再去找人。毕竟车子的线索多，人的线索少。
在茫茫人海里找人、抓人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需要多方搜集线索，慢慢缩小这个冯响的活动范围，摸清他的行动规律，然后才能动作。
谁承想，这冯响居然主动报了警。他居然也被诈骗了，还是杀猪盘？
这线索等于被硬生生怼到了脸上。
因为冯响电话挂断的及时，虽然指挥中心锁定了他的身份，可当时没能第一时间移交技术侦查部门完成实时定位追踪。
可好在，冯响反侦察意识不高，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掉手机。技术部门快速接手，居然还有一丝信号留存。
卡在冯响关机前的最后一刻，技侦部门勉强捕捉到了一丝模糊定位，经过后期繁杂的技术分析，这才锁定了他最后的行踪轨迹。
对此，赵端只觉得幸运。
幸好昨天刑事立案的手续已经全部走完，他听从董所的建议提前打了申请，局领导批准了可以对涉案人员展开技术侦查。
否则，差了任何一步，这么一点窗口时间都肯定来不及。
车上，赵端一边开车一边给老刘说了情况和变化，老刘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晚上出门前队里已经有了风声，说市局要组建专案组。因为东郊和北城的派出所各自上报了一个儿童失踪案件。
小城渔阳，已经有几年不曾发生这么多儿童失踪案了。
从“社会影响”角度考虑，市局怕是真有可能做出决策，成立以“打拐”为专项的专案组。
如果赶在专案组成立前，他们中队就先破了刘妤这个案子，那必定会在领导面前大大的露一把脸。
想到这里，老刘赶忙给技术中队的联系人打电话，一会儿现场没准需要他们提取线索和痕迹。
城西到东郊距离比较远，赵端一路飞快行车，老刘在一旁还在催他再快点。可此时，已经有不少车上了路，早高峰快到了。
“亮警笛吧。”老刘给自己来了根烟，打算提提神。
赵端稍有些犹豫，可老刘随后补了一句“万一那冯响没走呢”。
行走在路上，一辆响着警笛的警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吓了马绪一跳。
低声骂了句“穷威风”，他紧了紧电脑包，继续向图书馆走去。
失业之后，马绪继续保持着每天早起的习惯。
他并未向家人告知自己失业的消息，每天按时出门，打车前往荣阶国际，却是自去图书馆待满一整天。
闭馆后在外面吃个饭，故意去按摩店、足浴城消磨到十点半左右再返回家里，与每天上班其实并无二致。
想着出门前老婆的唠叨，可爱女儿对他的撒娇，马绪心中始终在自我感动着，觉得为了这个家他实在背负了太多。
万幸，搞定了这次的大买卖，他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可以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图书馆外，他照例去幸福便利店买了早餐，意外发现那个理货员老刘还没上班。他还挺喜欢和这个家伙闲聊的。
这家伙满嘴跑火车、吹牛不打草稿，还说自己曾经是个黑老大，装深沉的时候说自己不当大哥好多年。
挺有意思的。
可他要真是黑老大，自己可就算是渔阳教父了！吹牛嘛，反正不上税。
在大厂当运营专家的时候，他肯定不屑于和这种底层人打交道，跌份。可是失业后，他反倒愿意接触接触这些低智商人群。
这些井底之蛙不可能想象的到，与他们面对面对话的是个怎样的天才？这是个如莫里亚蒂般的人物，曾经只在小说中才能被虚构出来。
他们该感到荣幸的。
和这种人说话，马绪总能获得十足的优越感。
背着电脑去公园散步，赶在八点钟图书馆开门，他第一个走了进去，选了靠窗的角落坐好。
自窗内向外眺望，能看到一群群的上班族匆忙赶路，他只觉得这些人生活犹如蝼蚁。不似自己，早已开窍，隐藏在幕后，可将众生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刚失业时，他还备受打击，整日怨天尤人。可现在，他反倒是愈发有心情去观察环境、体味生活。
打开电脑，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岁月静好。
随后，他手机响了起来，是QQ消息。他有些疑惑的点开了“大钢镚”的头像，只看了三个字，他差点惊得魂飞魄散。
“货丢了！”
货丢了？怎么丢的？警察查到了什么？
下意识的，马绪站了起来，带的椅子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没心情去维持礼貌人设，回想着刚刚路上听到的警笛声，马绪额头已是遍布了冷汗。
自己现在安全么？之前有没有漏过什么线索出去？
聊天记录清理了、上网痕迹从来没留下过……等等！之前自己和“大钢镚”现下见过两次！
可自己是带了帽子和口罩的，他应该认不出来自己吧？
该死，当时不该去的！
这群低智商的家伙，面谈、面谈非要面谈，谈你马勒戈壁啊！
越想越是害怕，马绪匆忙离开了图书馆。心中茫然惊恐，他只觉得此时分外紧急。
下意识的，他打了车去往高铁站。
东城，高铁站派出所门口。
冯响看着蓝色的墙底和正中的警徽，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把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向下压了压。
离开安全屋后，他一直没敢合眼，心中惶恐惊惧到了极点。
因为已经是深夜，他又关了手机，根本没法打车。于是就一路从东郊徒步往西走，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派出所的门口。
要不要进去自首？
冯响转着念头，心思开始不断活泛。
丢了刘妤，他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可他连田文也一起丢了，那是田梅的半条命！
他迄今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当时，自己和田梅一起去四川的农村拐孩子。从村里抱出那个小男婴时，似乎村里人反应了过来，各家各户都在吵吵嚷嚷说着孩子丢了。
当时，他入行不久，还在担心该怎么脱身。
结果，身旁的田梅从他怀里把孩子夺过来，随手就丢进了池塘里。
看着池塘上的涟漪和那微弱的泡泡，冯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是田梅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打醒了他的发愣。
那时，田梅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声“走吧，换个货”。
自始至终，她真就没眨一下眼睛。
心狠手辣不足以形容这些人，她会放过自己么？与其提心吊胆，不如主动自首，不都说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么？
或许，没几年功夫，自己就能出来了。
冯响越想越是心动。
“小同志，看飞碟呢？抬抬脚。”正思索的时候，一位环卫老大爷挥着扫帚到了跟前，冯响赶忙给对方让了地方。
他眼睛转了转，对老大爷问道：“大爷，你就负责派出所这条街是吧？”
冯响装作没事的路人和老大爷寒暄着、套着近乎，老人是个话痨，很快便跟冯响天南海北的说了起来。
眼见大爷见多识广，冯响引导了几次话题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大爷，你说，就比如说啊。这人贩子……法律是怎么判的啊？”冯响貌似不经意的改了话题。
大爷一边扫地，一边头也不抬的道：“无期起步，一般都是死刑。”
“啊？”冯响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赶忙追问：“大爷，比如啊，就比如，这人贩子他是自首的，是不是就宽大处理了？”
大爷自信的随口就说：“那是当然的，自首了就宽大，这是咱国家的政策。
“可你得知道，这人贩子多丧良心，他法不容情啊，能宽大多少？我和你讲，宽大之后，相当于给换个舒服点的死法。
“比如，一般死刑都是挨枪子吧？你自首了，能给你换成注射。他人道。
“唉，咱们国家现在真发展了，对人贩子都这么好心肠。”
冯响已经听不进大爷后面又说了什么，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方才没展现出异常来，随便打个哈哈，冯响和大爷告了别，逃也似的远离了派出所。
找了间公共厕所，冯响进了隔间把门关紧，蹲了下去。他双手这才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完了，这回彻底完了。
黑道要杀自己，白道也得杀自己。被黑白两道追杀，还能活命？
无数个念头在冯响脑子里生生灭灭，时而是小美穿着婚纱、时而是田梅举着尖刀、时而是刚子勒着他的脖子、时而是警察举着手枪、时而是白大褂拿着针管……
好半晌，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T恤已经湿透了。
打了个哆嗦，冯响忽然冷静了下来。
“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谁说我就死定了？”冯响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开始思考。
白道这边没办法，法律既然都规定了，他又不可能造反。那就只能从黑道下手。
田梅和刚子能杀了自己，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先弄死他俩呢？
冯响眯了眯眼，忽然觉得天地一宽、心胸一畅。
可旋即，他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