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宛如梦中之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由于晚上看到了凉的代言广告，及川律竟久违地做起了一个关于童年时期的梦：
冬天，院中栽着冷杉和雪松，少女光着的脚丫被冻得通红，她坐在秋千上，要律帮她捂住。
“阿凉，怪人阿姨和你说了什么？”虽然很不情愿，但那时的律总对凉有种格外的宽容。
凉默然，浅蓝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唉，”面对闷葫芦似的凉，律无可奈何，“干爹总不能将你卖了去换烟吧？”
“莫要说了，阿律。”那时候的阿凉，介于女孩和少女之间，已称得上亭亭玉立。
她的声音像落在冷杉上的一捧寒雪，久久不化。
“那是我妈妈的梦想，我一定要去。”
“阿律要在高中等我。”
……
又一日，屋檐下响着清越的风铃。
“阿律，可不可以……”
“叫爸爸。”
“……”
虽说是过家家，轮到阿凉当女儿的时候她总忸怩起来。
“囡囡。”律童言无忌，像是对小女孩子的爱称。
“……”
……
阿凉拉着自己的手，在月光下绽放出唯独属于他的笑容。
凉……
“你这家伙……”少女缓缓开口。
“失去做人的资格了。”
？
及川律恍然惊醒，阿凉那张幼态又清冷的脸变成了衫山司的模样。
“……”
少女摇头晃脑地站在床前，纤细四肢像是要散架。
什么奇怪的祈祷仪式？
已经经历过一次少女梦游事件，及川律很快冷静下来。
他上网查阅过：梦游症通常会在新的环境中发作，熟悉了睡觉的地方就自然能得到缓解。
此刻，少女披散着长发，发丝间相互纠缠，末端微微翘起，说是蓬头垢面也不错。
倒是那照例对不上的纽扣，从宽大睡服领口处露出的香肩，透着一种我见犹怜的破碎气质。
少女走向房门，拧锁。
锁开了，推门，“吱呀”一声。
少女的走姿非常别扭，及川律总觉得她会滑倒，站起身跟去。
浴室
少女露出小熊图案，坐了下来。
抽水马桶传来窸窣的水流声。
“……”
冲水。
洗手。
除了动作很慢，步骤全部正确！
及川律咳嗽两声，闪开身，给梦游少女让开路。
眼瞅见少女往阳台而去。
及川律紧随其后。
子夜，邻舍传来和风小调，不协和的小二度音程甚是诡异。
少女徘徊在茶几旁，将手缓缓伸出又放下，让人联想起大河剧中的幸若舞，及川律怀疑她下一秒就要喊出：“人~间~五~十~年~”
然而，少女完全不照顾及川律的猎奇心理，只是将罪恶的小手伸向冰箱。
冰箱上层，一包冰镇薯片。
“咔擦。”她慢慢撕开了包装袋。
夜里传来稀稀疏疏、好像啮齿动物的咀嚼声。
“……”
衫山司嚼着嘎嘣脆的薯片，腮帮子鼓得像一只小仓鼠，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舐起手指。
即便是无意识的状态……或者说，正是这样无意识的状态，显得超级色气……
咂了咂嘴，少女起身，如鬼魅般游移。
好在她没有昨天那般闹腾，回了房就睡去了草席。
及川律松了气，回到榻榻米，阖上眼皮。
【获得奖励点“1000”，当前奖励点数“81000”】
每天领取奖励点，带着拆封礼物的心情。
很不错。
及川律再次欣赏了一遍虚空中即将突破六位的数字，才终于舍得将头转向旁——
衫山司缩在草席上，仰着脸，像是等待法官宣判般紧张。
“今晚还是把你铐起来吧。”及川律如是说。
衫山司脚趾蜷缩，小心翼翼的样子：“昨天我……”
“没有上床。”
少女松了一口气。“那为什么——”
“但是，身为一个的梦游症患者，能熟练地打开锁住的门，并且上完厕所还能冲水，甚至——”
“诶——你看到了？”
“为了你和我的人生安全考虑，牺牲一下？”
“变，变态，你人间失格了！”两人不在一个频道。
“……”
想到自己即将失去的自由，衫山司将脑袋埋进臂弯，流下了悔恨的口水。
可恶！心心念念的冰镇薯片！一、口、都、没、吃！
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全然尝不出滋味，也就相当于没吃吧。
“还有啊，”及川律扬长声调，“我叫及川律。”
听到对方迟到了三日的自我介绍，少女眨眨眼。
“不是‘你’，也不是‘这家伙’，下次开除我人籍的时候需注意些。”
“……”少女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及川律点点头。
嗯，是个听话的小地雷。
墨田水族馆在墨田区押上，及川律先从四谷站乘坐丸之内线到赤坂见附，和小早川玲奈汇合。
小早川玲奈上身穿卡其色衬衣，下身着浅蓝色短裙，从凉鞋探出白嫩小脚，头发扎成了马尾，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律。”
“玲奈，你今天很好看。”及川律随口说着不要钱的情话，见证少女脸蛋变红的世界纪录。
乘坐银座线直达浅草，大约二十分钟。
下了电车，及川律哼着鼻歌，小早川玲奈则在一旁查起了攻略。
“律，我们去浅草寺吧！”
“浅草寺？”
“嗯，浅草寺。”
浅草寺原先不在两人约会的范畴，但既然来都来了，就逛逛吧。
从雷门进入，岛国最古老的商业街——仲间世通。
琳琅满目的伴手礼和小零食，小早川玲奈在人形烧店铺前停下来。
人形烧，用中文直接理解的话很难不联想到拔叔，但其实只是将“七福神”的卡通图像刻在红豆沙糕上。
小早川玲奈一只手一个，左右开弓。
可爱的女孩子都喜欢吃可爱的食物。
本殿前的“吽”和“阿”伫立两侧，两人走进寺中。
小早川玲奈往奖池…呸水池里扔了赛钱，及川律摸摸口袋，只剩樱花一片。
樱花？
是前几日和小早川玲奈走在樱花道中，不小心掉进去的？又或是昨晚？
佛只渡有円人，特别是浅草寺这样严格的大佛。
所以在求签的时候，及川律毫不意外地抽中了“小凶”。
“作事不和同，临危更主凶，佳人生苦根，闲虑两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