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与魔
孙青儿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场上众人，一时间，竟没有一个弟子敢上前抵抗。
“阿爷！”
尚在比武台上的徐荣率先反应过来，他顿时慌了手脚，浑身在不住颤抖。
“他……杀了阁主！”
“我们要怎么办？”
正在弟子们慌神的时候，徐盼海踏出一步，怒目圆睁道：
“竖子放肆！”
“剑阁之士，随我诛杀魔道，为阁主报仇！”
说罢，徐盼海领着护卫，率先冲上去同孙青儿战作一团。
“为阁主报仇！”
“血债血偿！”
听到徐盼海的话，不少弟子也醒转过来，一同围住孙青儿。
剑雨中的孙青儿毫无惧色，鬼面刀舞得虎虎生风，双眼似乎变得赤红起来：
“来得正好！”
很快，他便被剑阁中人淹没，但片刻后，剑阁弟子成片的倒下，孙青儿浑身浴血，又大吼着杀出来。
李孚正在震惊孙青儿的刀法，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剑阁生乱，不趁机逃走，更待何时？”
他回头看去，正是满脸谨慎的甘信。
“前辈，那我们快走吧。”
李孚当即随着甘信跑下山去，慌乱之中，他们竟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一个身影。
一路跑回山下院中，甘信这才懊悔道：“没想到徐老鬼竟然玩起了阴谋，险些让你丧命。”
李孚摇头轻叹：“就算前辈不开口，他们也一定是要我死的。”
“此番倒是因祸得福了。”
甘信颔首：“快些收拾东西。”
整理好行囊之后，李孚朝甘信问起：
“甘前辈，这血煞门是什么来头？”
刚才孙青儿在包围圈中的勇武，仍是让李孚暗暗心惊，他也对孙青儿报出的家门产生了兴趣。
甘信瞥了李孚一眼，边走边问：
“后生，你可知正道六大派？”
“六大派？”
李孚眼底生疑，他前世可从未听说过此等东西。
看样子，这里与李孚心中的那个大唐，似乎有些不一样。
“六大派，乃是太宗登基后所设，乃是大唐武夫心向往之的地方。”
甘信停了片刻，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这太湖剑阁本是南海派在苏州的分支，没成想被徐老鬼折腾成了这番模样。”
“至于方才的血煞门……”
话头又停下，李孚抬眼看向甘信，只见甘信的表情转为厌恶，语气冰寒道：
“则是武林魔道，人人避之。”
话说到此，甘信便再不开口。
“看样子前辈对魔道的怨念颇深啊。”
路边零散的有着剑阁护卫的尸体，尸体上尽皆是刀痕，都是孙青儿的杰作。
“他竟然是一路杀上来的！”
李孚心中一惊，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们二人，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阻碍，便到了码头之上。
“只有这艘船是好的，其他都被凿穿了。”甘信阴沉着脸冲李孚说着：
“那个魔道不想让任何人逃走。”
“我们就用这艘船离开。”
此时，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郎君！”
李孚定睛瞧去，这人竟然是徐荣。
“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李孚眼神一冷，右手放到路旁捡的长剑之上。
“别动手。”徐荣惊慌地说道：
“护卫和长老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你们能带我离开吗？”
看着徐荣声泪俱下的样子，李孚朝身旁的甘信问道：
“这么说来，孙青儿很快便会追上来了。”
甘信鄙夷地看了一眼，扭头上船，留下一句：
“后生，你看着办。”
李孚深吸一口气，看着泪痕未干的徐荣，撇嘴道：
“上来。”
徐荣顿时涕泗横流，连忙跳上小船，不停念叨着：“多谢李郎君，我日后定要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再去寻那孙青儿报仇。”
李孚并不理会徐荣的话，他只是靠在船舷边闭目养神，而甘信似乎是嫌弃徐荣，跑到了另一边去摇橹。
徐荣见状，嘴角浮现出一道暗笑：
“如此也好，省得我再费心神。”
那甘信剑法稀疏，只要解决了李孚，自己便可以毫无阻碍地夺船了。
一念至此，徐荣趁李孚不注意，突然举起长剑，用力劈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连一旁的甘信都没有发觉。
叮！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出，回荡在湖面上。
徐荣惊愕地抬头，正对上李孚坚毅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
不待他反应，李孚用出了小幺的剑法，手中长剑宛如灵动的水蛇，破开徐荣的防守，刺穿他的肩膀。
徐荣的阴谋被撞破，双手因为害怕绵软无力，自然挡不住李孚一击。
“啊——我怎可能输给你个贱奴！”
徐荣惨叫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孚。
任他怎么谋划，都没想到李孚竟识破了他的伪装。
“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孚抽回长剑，步步朝徐荣进逼。
他一早便猜出徐荣不怀好意，而甘信离开前也对他使了个眼色。李孚这才假意休息，等待机会反击徐荣。
徐荣表情惊恐，裤子也湿了一片。他不断向后蠕动，直到上半身探出船外：
“我给你女人，我给你金帛！别杀我……别杀我！”
徐荣已是吓得浑身战栗，李孚听了他的话，不禁冷笑起来：
“这些话，你去给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说吧。”
李孚想起了那晚惨死的男子和失声的妇人，胸中一股悲愤的感情激荡起来，一剑刺穿徐荣的喉咙，将呜咽的他推入湖中。
“呜……”
徐荣还想张口求饶，但冰冷的湖水直接灌入气管，恍惚间，他看到缓缓凑过来的徐甲。
“少阁主……好疼……”
说着，徐甲朝他展示起腹前狰狞的伤口。
徐荣被这幻象吓得不轻，又挣扎了一番，便再也不动弹了。
看着湖底冒出的一串气泡，李孚只觉得压抑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剑阁也是正道一脉，你杀了他，不怕官府拿你？”
甘信走了上来，虽然表情痛快，但语气里不免有些担忧。
李孚诧异道：“徐荣不是落水惊惧而死么？”
甘信怔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心眼颇多的后生。”
李孚也附和道：“只恨他没早些死，不知害了多少性命。“
湖上的风还残留些冬日的冷峻，待船只靠岸后，已经是深夜，交替摇桨的二人已是疲惫不堪。
“后生，接下来作何打算？”
李孚看着烛光下甘信的影子，想起了走散的林家人，只希望林步吟一行可以无碍。
“本来是要去洛阳的，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甘信略一思索，问道：
“不如你随我去杭州联系他们，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李孚听完心中一喜，有了甘信的帮助，自己也不必太过担心王家的追捕。
“谢过甘前辈了。”
“还是你这后生对我胃口。”
躺下后，李孚渐渐感到眼前一片混沌，不多时，他又来到云间，看到了盘坐的小幺。
“多谢你的剑法。”
李孚朝小幺拱手道。若不是小幺的帮助，他恐怕还真不能制服徐荣。
“郎君所为，堪称大义。”
小幺也轻笑起来，看来李孚的行为，也逐渐让小幺认可了他。
“对了，小幺知道这么多，说不定可以问出血煞门的情况。”
甘信显然不愿多谈有关魔道的事情，但李孚初出茅庐，必须要多了解些大唐的情况才是。
此前孙青儿一刀取下徐盼山的首级，已经足够惊艳，而后他力压剑阁诸人，更是让李孚暗暗心惊。
“这个不见史册的孙青儿便如此强悍，那些弓马娴熟的名将岂不是更加勇武？”
“我必须多了解些东西，再精进自己的功夫。否则别说长安，可能还没到杭州就已经成王家人的刀下冤魂了。”
想到这里，李孚轻声问道：“小幺，你知不知道那血煞门什么来头？”
小幺眨着眼睛思索道：
“血煞门乃是漠北魔道，武功主杀伐，无一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好手。”
“但小幺却从未听过孙郎君的名号，他同郎君年纪相仿，应当是近些年才出来游历的。”
李孚满脸凝重，又问道：“那何为魔道？”
小幺顿了顿：
“郎君可曾知晓武曌乱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