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万事俱备
随着李长安的歌声，众人像是被硬控了一样，短暂忘记了时间。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都与音乐有着很深的羁绊，又或者是身份尊贵，眼界高的离谱。然而平生所见，或庄严肃穆，或金戈铁马杀气腾腾，或儿女情长痴情婉转，又或者是江湖豪情的小调。
但论曲风之清丽，皆不如眼前这一首。
一曲哼完，李长安还闭着眼，琢磨了一会才说道，“开头那段乐器合奏是精髓，什么二胡、唢呐、琵琶、古筝、笛子，全给塞进去。”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应，李长安睁开眼发现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
“记啊！”李长安伸手在众人眼前挥了挥，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我们这里人不够吧...”秦王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自己，“本王不通音律。”
“我...本王不会唢呐。”晋王开口说道，他看向任韫，任韫也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就舍掉唢呐吧。”李长安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用！我去去就来！”秦王大踏步起身，这里就他没事干，所以将此事揽在身上，径直出了房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姐姐，你来还是我来？”清荷歪着脑袋瞧梅姬。
“我来吧。”梅姬清冷地声音传来，已经铺开宣纸，一手拉着袖子一手开始磨墨。
看着她的薄纱中若隐若现的纤纤玉手，低头伏案谱曲时那一寸寸青丝丝滑地滑下，露出的细腻肌肤和晶莹的锁骨，李长安也看愣了。
不过下一会就醒悟过来，暗自笑了一下。
任韫也是愣愣看着这一幕。
晋王观察着几人，看李长安愣神刹那又醒悟过来，心中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因曲子朗朗上口，即使有不明白的地方，再让李长安哼一遍，一下子就慢慢记录完毕。
剩下的就是分配每个乐器该弹哪个部分，这个李长安倒没有太多的建议，只能让她自己看着来。
这首曲子也不长，在秦王带回另一个中年男子之后，梅姬终于弄完收工，又分别抄录了几份，然后又是和几人商量讲解。
几人都精通此道，不出一刻钟就已经记熟了。
“我来给大家打拍子！一、二、三、起。”秦王不甘寂寞，充当起了乐队指挥，在他说出‘起’字之后，下一秒，五种乐器同时响起却异常和谐，欢快的曲调同时传来。
房间内，几人随着旋律和节拍晃动着脑袋。
因演奏之人皆是技艺娴熟，演出效果远比李长安想的要好。
房间的门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又因为这是众人率性而发，加之唢呐、二胡、琵琶、古筝等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迎春阁中的客人知道两位王爷在此，也不像往常那般喧闹。
因此合奏的声音一传到楼下，众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伸长了脖子看向二楼他们所在的位置。
而跟着来的众人则是瞪大了眼睛，纷纷庆幸自己没有打退堂鼓。
这波不亏。
“这就是小李先生说的主题曲？”一位双下巴，挺着大肚子的福建商人并不敢惊扰众人，只能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新的，射雕那本书也有一首主题曲。”回答他的自然是从茶楼、酒楼里跟风来瞧热闹的闲人。
“这还是二胡吗...？”有懂的音律之人耳边听着上面传来的二胡声音，似乎是李长安很喜欢这种乐器，明明开头那么多乐器，但偏偏独奏后，二胡的篇幅占比极大。
二胡在演奏之人的手中，不见了凄婉之色，反而带着跃跃欲试，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嘘。”有人将手指竖在嘴边轻声嘘了一下，这时传来的声音由二胡又变成了笛子，二者像是一问一答，又像是两位兴高采烈的少年相互追逐。
“神了！”窦妈妈歪着脑袋，凝神听着上面的动静，心中对李长安是越来越钦佩，这种将二胡从凄冷哀婉的声音转化成欢快的能力，真是神奇。
一曲完毕，众人久久未语，似乎房梁上还回荡着刚才的乐曲。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李长安一眼，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演奏的时候，他们好像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又像是回到了初学乐器，朋友、兄弟姐妹间的瞎胡闹、乱弹琴的时候，那是他们学乐器最开心的日子。
连最骄傲的晋王，也是怔怔地看着手里按着的古筝。
“好！”秦王卖力地给几人鼓掌喝彩，这曲子着实惊艳了一把。
“好啦，现在请梅姬小姐化繁为简，将乐器删减到两样吧。”李长安过了一把乐队瘾，总算没有忘记茶楼、茶馆一般都是一个说书先生，一个后台负责演奏的人，这么繁杂的乐器，这么多人...根本没几个茶楼、酒楼供得起。
“啊...是我们演奏得不好吗？”梅姬愣住了，她觉得挺好的啊，况且几人也是初次合作，磨合之后效果肯定能更进一步。
“不。”李长安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下，众人这才回味过来...梅姬只能照着按李长安的意思，将曲子修修改改。
李长安只取了两份，剩下的也任由他们抄录演奏，这不是什么大事。
事已办完，天色也不早了，身边又跟着两位王爷，李长安只好跟众人辞别。
“你不是四本小说吗？不是还剩下两首吗？”秦王挠挠头问道，这小说草稿他是在大哥那看到的，他自己倒是不怎么感兴趣。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看向李长安。
“后天再说吧！”
“后天你还来？”秦王和晋王的声音同时响起，不过情绪却不大相同，秦王是带着惊喜，晋王则是讶异。
李长安点头，略带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心想不来怎么把你们锦衣卫的视线给拉扯过来？
其他几人也是略带古怪，李长安知道他们的想法，于是也出言邀请任韫和齐卫韬，齐卫韬是秦王后面邀请上来的唢呐高手，看起来有些落魄。
两人高兴得直点头答应。
“两位殿下后天来么？”
“呃...”晋王迟疑了，以他的晋王加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光明正大来青楼的话，被朝中那些卫道士知道了，肯定免不了被弹劾。
“来，一定，后天见！”秦王大大咧咧答应了下来，临走还跟李长安挥手告别。
李长安找窦妈妈结账，顺便把任韫和齐卫韬两人的账也给结了，窦妈妈本不想要李长安的钱的，耐不过李长安硬要结账，只能无奈收下。
这等人物...果然不是能轻易攀得上的，窦妈妈在心中长叹。
任韫两人倒没有心思再留下来喝花酒了，两人兴奋莫名，这样...至少在两位王爷心中留下了点印象吧？以他们的家世，能有这样的机会展现才华，算得上是祖坟冒青烟了。
虽然...这道青烟不是科举那样正经的青烟。
李长安回到书屋时，发现江远他们都在，不过江远脸上眼角乌青乌青。
“你眼睛怎么了？”李长安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被一群...叫花子给打了。”江远低下头，破烂的草鞋在地上踩来踩去，他不懂得怎么称呼那帮人，他自己曾经也是那里的一员，所以只能用李哥书中的词来替代。
“怎么不跑？”
“......”
“他们追着来...”江远没说话，另一个小孩眼睛都红了，愤愤出声。
好好好！
郑国公府，常茂，真是阴魂不散。
不用猜，李长安都知道是俞靖、廖权通风报信，是国公府里的人买通了那帮乞丐打人。
李长安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几人休息几天，但心中的杀意更加坚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是一天书屋，一天在迎春阁。
整日的奔波让他的伤恢复得很慢。
而随着另外三本小说在各个说书先生的嘴下，俨然成了小说中的经典，这给书屋带来了很多的关注。特别是随着《铁心丹心》、《好春光》之后，又有《水龙吟》、《莫失莫忘》出世。
这些歌曲的传播，给李长安带来了偌大的名气。
小说毕竟剧情太长了，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但歌曲的时长刚好合适。
李长安的才名，彻底轰动了应天府。
歌曲这种形式的传播力特别强，是以，在应天城之外，李长安更多的是以这四首曲子的作者出名。
锦衣卫署衙中。
秦王躺在从府上搬来的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不停的哼着好春光。
“二哥，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晋王有些不耐烦，二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纨绔了。
“听到啦。”秦王掏了掏耳朵，埋怨说道，“我又没瞎，不用吼那么大声。”
“那你说，对李长安的监视...”这事两人有讨论过了，从李长安最近的表现来看，确实“乖”了很多，锦衣卫毕竟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可能只围绕着李长安转。
“让他们撤吧！”秦王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这李长安生活极其单调，除了去书屋就是去迎春阁，能搞出什么事来？
而且就算是去逛青楼，他去了好几次...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摸到。
妥妥的冤大头。
郑国公府中，大少爷一连几天砸坏了一批又一批的名贵家具、古玩字画。
“得罪了老子还想好过？”常茂冷笑着将酒杯拍在桌子上，“老曾，今晚去把他们的仓库给老子烧干净！”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敢剩下一本，你们几个就自己吃进去！”
“是！”老曾也冷声回应，烧个书屋而已，他自己一个人就行。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从郑国公府后门缓缓驶出，而后快速出了城。
常茂望着夕阳，冷笑着，“李长安，老子就是要在你离成功最近的时候，一把火烧掉你所有的希望，你能奈我何？”
当晚，李长安兄妹二人找了个名义请那个马车车夫吃了一顿饭，两人又合力灌醉了车夫，趁着车夫不注意的空挡，李长安摸上了马车。
又在中途下车，趁黑摸到了书屋的仓库，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一堆由小林从老家让人捎来的亨利杠杆式步枪的零件，由李银兰借着解手的时间组装而成，从道衍那里威胁得来的硝石和火药，与毛骧私底下交易得来的常茂的调查报告。
还有自己合成的子弹底火，一点撞击就会爆炸的——雷酸汞。
万事俱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