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登船见闻
不管是明轮在后,还是在侧面,都免不了吃到煤灰,还容易烫坏衣服,甚至引发火灾。
但低廉的运输费抵消了它所有的缺点,竞争激烈的河段,运费更低。
东部沿海地区的航运业务因为蒸汽船的运用,使得船运竞争几乎进入白热化阶段。
即便在匹兹堡都能听说,商人们因蒸汽船竞速而引发锅炉爆炸,造成人员伤亡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那些不识字的人,也能在酒馆获得信息,前提是至少消费一杯。
新闻产业在新英格兰十三州已经很发达,但是印刷速度和成本还是比较高,工薪阶层难有闲钱订报。
要等到1846年美国R·霍公司的印刷机研制成功,将单台机器的印刷数量提升到10000份/小时,那种‘一分钱’的低廉挣钱报纸才会大规模出现。
1830年,报业商人已经在费城首秀这类报纸。
为了争取读者,提高发行量,无数的报社、印社加入竞争。
诸如如《纽约太阳报》、《纽约先驱报》、《巴尔的摩太阳报》等。
报社编辑们已经不会去采集一手信息、证实消息来源,甚至为了博人眼球,直接在办公桌上杜撰,只要销量够大,不论多离谱的事情都能捏造出来。
【就像喝漂白剂治疗新冠一样“靠谱”。】
匹兹堡的客轮航运还不太发达,更多的蒸汽机都用到运铁、运煤的行业中。
陆路交通也处在发展初期。
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公路网已经初具规模。哪怕是跨州远行,很多有钱人都会乘马车出行,这是难得的炫富机会。
毕竟在公园里炫富早就腻了。
富人们捐资修筑公园,不仅仅是为了美化城市环境,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户外的社交或者干脆叫炫富场所。
到后来,捐资变少,公园变得破败,治安变差,则另当别论。
东部地区的邮政系统非常的发达,要领略乡村风貌,邮递马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前提是能忍受住那种拥挤、颠簸、等待。
中午的太阳已经变得热辣起来。
亚瑟一本正经地身着三层文明衣衫,脚踏黑皮鞋,牛皮袋就在脚下。
虽然牛皮袋里的钱大部分被人偷走,只余下几个铜子儿,但琳达给缝在衣服夹层中的钱还在,是一些纸币,英镑为主,换算下来大约100美元。
【19世纪20至80年代,美元兑换英镑:大约是4-8美元兑换一英镑,大部分时期处于4.2-5.5美元兑一英镑附近,为方便计算均以5美元兑1英镑为计。】
河面的黑灰层被划开,一艘内河船改装的混装汽船,正慢慢靠近突堤式码头。
腐朽的松木栏杆,还在木质码头发挥着作用,每走一步,码头就在颤抖。
一名水手跳上岸,把绳子挂在木桩上后,另一人便迅速搭上一条厚实的硬木板。
一名衣着邋遢的船员在那扯着嗓子大喊大叫:“10分钟,只停靠10分钟。想要登船的女士先生们请抓紧时间。”
从镇警察局出来,亚瑟一直在平复自己的心绪。
“先生,先生,请问你要登船吗?目的地是哪?”
排在他后面的几名乘客已经越过他登船,一名低级船员在最后一刻喊醒他。
“随便!”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经过这个地方。”船员早就看出他有些不对劲,难得表现出并不多的礼貌用语。
亚瑟猛地转头,用猩红的双眼瞪住邋遢船员,手不自觉地按在枪把上,那正是威廉给他的配枪——一把改装的柯尔特。
船员被惊了一跳,咽着口水吐不出一个字。
枪把上金属的冰冷感刺醒了亚瑟,也避免了一场悲剧,脑子里响起威廉的告诫:“遇事别冲动,要冷静!”
“哈里斯堡。”
“您......您可以坐船到詹姆斯敦,然后改乘驿车。我们的船不经过......”
“费用?”
“5美元15美分。”按照行价,他的报价显然高了30-50美分。
亚瑟掏出一张1英镑面值的纸币递到船员手中,见他不肯收下,便‘嗯’了一声。
亚瑟并不知道具体票价,但他不想听见其他答案,怒火虽然收敛不少,可心情还是很差。
“还......您可以上船了,先生。”船员没有因为少了外快而不满,反而很礼貌地引路。
蒸汽机的轰鸣声很快就传来。
单层的小客舱,一根硕大的烟囱在船头靠后一些的位置。
就像一根点燃的香烟,插在一个娇小的香蕉上一样,而且两边还各有一只小轮子。
整个画面就是香蕉坐上轮椅,上面有个冒着浓烟的火把。
它明显是一艘二手船,生锈的座椅和斑驳的栏杆窗户,都在诉说它可怜的经历。
客舱另一端,一个蹩脚伙计正在挨骂。
【蹩脚伙计几乎没有薪水,不过有升迁希望,前提是干得不错。】
同报纸上密西西比河上的混装船相比,座下的这艘船,明显不是输送奴隶的移动监狱。
很庆幸的是,邋遢凶狠的监工、贪婪虚伪的奴隶主不在船上,所以他并没有看见黑人。
中间这一层夹板已经来了不少人,夹板上一前一后两只炉子周围已经坐满人。
一名绅士用刚打上来的河水洗完脸,就掏出烟块削起来,熟练的动作让他很快品尝起来。
贴心的低级船员给他们拿来了锡铁痰盂盆放在人群中间。
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移动的声音。
如果不想被口水雨淋湿,最好就远离痰盂。
亚瑟是知道情况的,可现在在‘雨’确实很大,而且人还越来越多。
他找了一个上风区,独自坐在那里吹河风。
心里思忖着:到底是新大陆,看来随地吐痰才是新风尚。
绝对不是杜撰,嚼烟叶吐口水的行为从总统办公厅至西部酒馆就是时尚,要不亚瑟也不会成为小伙伴口中不敢嚼烟叶的胆小鬼。
正当他心里觉得好笑,文明不过如此的时候,争吵声传来就在他闭眼休息时,却被船舱后面争论的声音吵醒。
“我才是事务长,照我说的办,否则什么时候才能到。大伙还指望下船去喝一杯。”
“老板。”
“请叫我事务长!”
“事务长阁下,木炭已经加的够多了,如果现在就封闭,我怕锅炉会爆炸。”
很多时候,船主或者船长,为了多跑两趟或者别的什么目的,总喜欢把锅炉当成喂不饱的狗,拼了命的加燃料,甚至为了获得高压力用绳子把排气阀堵上。
而且船主总是冒充很懂的样子,就像去参加死亡竞速赛一样。
由此引发的事故已经有很多,不过仍有无知的人不怕死。
“混蛋,你就不能小声点。要不是看你破产没饭吃,我才懒得管你。”
“可我也没要求你发工资。”
“想要薪水可以,那你就当水手,可别想着当这艘船的事务长。”
‘事务长’就是船长给他画的饼,许诺他好好干,以后会买一艘大船,让他来掌舵。
不过,两人争执的声音已经把乘客的目光转移过来。
毕竟是一艘小船,驾驶室就在乘客甲板上面,隔着一条窄楼梯。
“您还是听他的吧,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
人群已经有沸腾的迹象,大家可不想被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