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舞销魂

浴室里面，司马师为于蕊蕊梳理发型。

她已经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实际上有精神疾病，心里一直藏着另一个人格，现在爆出来了。

这温柔又熟练的手法。

以前司马千军和自己拍汉服照时，可从没见过。

他的手指在发际间滑过，弄得于蕊蕊心里发痒。

发型弄好后，她对着镜子看了看。

古朴的美感很真实。

然后司马师给她把襦裙的腰带仔细系上。

他自己已经穿扮好了，头戴长冠，翩翩潇洒。

当年，他司马子元也是京师的顶级公子哥。

【景皇帝讳师，字子元，宣帝长子也。雅有风彩，沉毅多大略。少流美誉，与夏侯玄、何晏齐名】

于蕊蕊瞧着他的动作，真像是在柔情对待自己的新妇。他牵着她来到了客厅，直播手机已经在靠墙的桌上放好，角度和距离能拍到整个房间的宽度。

家里有于蕊蕊收藏着玩的古风灯笼，被司马师拿了出来。

关上电灯，点亮灯笼发出温暖的红光。

于蕊蕊在桌子后面正坐下来，面对着站到客厅中央的他。

不知不觉地，眼睛已在他身上离不开，她脑子里渐渐入戏。

……子元。

【嚯！】

【哇，一对璧人】

【……司马千军跳舞怎么样？】

【好像没见过……】

【难不成是尬舞？】

【不会吧】

【气氛这么对，不要浪费啊！】

司马师去打开音乐。

他从原主的记忆里过了一下，选了一首当代的古风歌曲，改编自汉乐府民歌的《孔雀东南飞》。

原曲的故事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和爱妻刘兰芝选择一起殉情，来反抗封建礼教的残酷。

这一首正是作于汉末建安年间，也就是三国时期，体现的也是那个时代的爱情。

他和媛容，都曾经很喜欢这一曲。

……

悠扬的笛声响起，伴着哀婉的古琴。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司马师清扬的嗓音响起。

矫健的腰身轻轻转动，脚下步伐像是情郎在踌躇。

于蕊蕊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姿而摇曳。

自己的心，也跟着摇动在这柔美的旋律之中。

她人已经进入了戏中，根本没意识到他舞蹈水平的变化。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

她缓缓起身，和着曲子，来到他面前。

两人的手指在舞动中，碰触到了一起。

舞步逐渐契合，他们成为了焦仲卿和刘兰芝。

动作和体态，仿佛一对在注视着对方的孔雀。

【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

焦母有严重的封建礼教偏见，她逼走了兰芝。仲卿让兰芝暂且忍耐，自己一定想法把她接回来。

男子的舞步，沉稳中却难掩心焦。

【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

女子的身姿颤抖，背影里都是感伤。

他们两个温柔拉扯，像是在用舞动的身体作出誓言。

【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直播间弹幕的速度慢下来了。

【呜呜呜……】

【好美】

【他们好会跳】

【司马渣男真是藏了一手啊！】

【他原来这么厉害】

接下来，旋律开始变得不安。

【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

太守来为自己的公子，提亲刘兰芝了。

于蕊蕊转过脸去。

【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

她的歌声在发抖。

【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

凶暴的兄长前来逼迫，兰芝无奈只得先应下。

于蕊蕊旋转起来，紧绷的大腿力量加剧。

兰芝内心的破碎，也在加剧。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

司马师随着她旋转，两个人的臂膀，交缠在了一起。

【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

于蕊蕊盯着他的双眼。

……

眼前的男人是谁？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点模糊了。

【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

司马师动作狂乱而又痛苦，把她举了起来。

……

眼前的女人是谁？

兰芝，媛容，还是于蕊蕊？

在这一时刻已不重要。

【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

于蕊蕊目光一凝，身体向后仰倒。

司马师忙揽住她腰身，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温柔相拥，生死之誓。

然后两人神情凄苦地分开，不再看对方一眼。

舞步逐渐癫狂。

他们分别到了房间的两端，肢体动作扭曲、挣扎。

曲子越来越快。

二人都闭上了眼睛，额头沁出汗水，忘我地旋转。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越来越慢。

曲中的故事，推进到了最高潮。

一道怆然尖利的笛声后，乐曲戛然而止。

【“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于蕊蕊停下旋转，做出投水的动作，匍匐在了地板上。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司马师手在自己咽喉上勒了一下，然后踉跄着来到她身边。

倒下去抱住了她。

两个人意乱情迷，这一瞬间，心连通在了一起。

司马师的一滴泪，滴落在了她后颈上。

……啊。

他哭了？

和之前比起来，直播弹幕此刻慢得如同定格了。

【哇……】

【呜呜，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焦仲卿和刘兰芝，伟大的殉情！】

【司马师，真的能做夏侯徽的焦仲卿吗？？不过……舞蹈确实很美】

客厅里，安静地过了将近十秒后，曲子最后的尾声响起，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悠远的长箫呜咽吹奏，凄婉绵绵不绝。

两个人站起来，手臂交缠，身躯轻柔摆动，模仿比翼而飞。

【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

箫声一点点散去。

曲终。

司马师和于蕊蕊的脸，火热地贴在了一起。

直播间里，积蓄了情感冲击的弹幕如洪水般爆发。

无数的手机、电脑屏幕前，响起了情不自禁地掌声。

热度还在升高。

就在此时，于蕊蕊公寓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高大魁梧、头发有些灰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于蕊蕊的手机前，关掉了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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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么嘛！】

【怎么突然下播了？】

【啊啊啊，我还要看啊！】

【刚才那个好像是于蕊蕊的父亲……】

【哦？】

【于总亲自来了？】

【你们说他俩能和好吗？】

【和好个屁，渣男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他似乎是诚恳的，也拿出了些东西，但还是不能相信他！】

【真有意思，你们这些人，没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

映着暧昧红光的那处闺房里，白天雪看了看这些弹幕，然后退出了直播间。

放下手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算什么？

我成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

她咬着嘴唇，脑中闪过那一晚与司马千军在一起时的画面。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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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下，灯火辉煌的都市与高楼，纸迷金醉的夜生活开始上演。

一双双含有不同意味的眼睛，从这场刚结束的直播上挪开。

其中有不少双眼睛，是来自文娱界的风云人物。

有的在自己家中放松、有的在夜场寻欢作乐、有的在剧组拍摄或是演唱表演的休息间隙……

不约而同地，他们脑中留下了对司马师舞姿的独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