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宁(3)
华德宁呆坐了一个早上,思索自己的未来出路,白得宋琬期这么一个美貌夫君是挺不错的,关键是这夫君管吃管住,脾气还出奇的好;可是他们之间好像除了朋友,就做不了其他的了,她不敢对他知无不言,因为他除了是她的夫君,还是当朝天子的哥哥、大公无私的晋王殿下,或许保她一命已经是他徇私的一次了,实在没把握让他徇私第二次。
也罢,两害相权取其轻,日后是折在宋琬期的美色里还是折在宋琬期的铁腕上,就各凭本事吧,不过此时还有一桩很要命的事——
这不,早上天还没亮,南星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估计是还在气宋琬期没有陪华德宁归宁的事儿,毕竟昨天刚回来的时候,二夫人和三小姐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华德宁,所以今日听到齐凡松这样无理的要求,说话愈发不客气:“你这等贱民也配让我家王妃帮你洗衣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要不是我家王妃心善,怎么会让你这等贱民带着晦气住进我们华家?”
齐凡松依旧不为所动,从容分茶的样子都要让华德宁怀疑他是不是聋子了,可偏偏他却突然递上来一杯茶,外面讨好声传过来,却唯独没有被打人的求饶声。
华德宁叹了口气,南星年纪尚小,虽然有些不好的心思,但还是很有机会掰正回来的。
“南星,人不分贵贱,在我眼里,我父亲也好,当朝天子也好,还是你和他,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有喜怒哀乐的权利,也有说‘不会、不能’的权利。”
华德宁掀开珠帘,迈了出来,南星一愣,华家这么多小姐,可唯独四小姐华德宁自小就以欺负人为乐,两年前小姐一觉醒来突然性情大变,大夫说可能是梦中惊厥,所以改变了性情,但总的来说,小姐没疯了傻了或者失忆了就挺好的,于是南星赶紧走过来搀着华德宁说:“王妃怎么出来了,外头太阳正毒,王妃一向怕晒黑,快回去休息,或者等奴婢去拿一下伞。”
“我无妨,只是在屋里坐得有些烦闷了,出来走走。”华德宁伸了伸懒腰,开口道。
因父亲是左迁,分到的府邸也不是很大很气派,所以分给齐凡松的这间房自然也是狭窄得紧,房间和堂屋仅用一道蜻蜓点水的屏风隔开,华德宁磨蹭着推门而入时,瞧见华康宁(小名:荔枝)、华善宁(小名:山竹)二人正围坐在一张梨花木圆桌前,她们跟前还各放着一盏茶,茶香四溢。齐凡松则坐在几步远的火炉旁煮茶。
她进门闹出的动静挺大,齐凡松却连头也没抬,只有华康宁弯起嘴角,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华善宁仍然端端正正地饮茶。
华德宁挑了挑眉,这齐凡松早上还不愿和别人打交道,这才刚到午时就迫不及待和自己的这两个好姐妹一起喝茶了?他……这么听话吗?
就算齐凡松生在民间粗鄙不堪可这对姐妹行事倒是半点不避嫌,竟敢来陌生男子的住处,也不怕误了姑娘家的清誉,比她这个有着现代人思想的古代人还开放,她由衷钦佩。
华康宁瞧齐凡松全没有理睬华德宁的打算,正得意,料定她此番尴尬,定然待不住,说不定下一秒就转身离开了,不觉高兴,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但只一瞬,这个笑容就转移到华德宁的脸上了。
华康宁着实低估了华德宁的脸皮,何况她原本就是来这里躲清静,只见她旁若无人般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旁若无人般自己拿起桌子上的枣泥糕送进嘴里,而后,她们饮着茶,一口接一口的看着她在一旁大快朵颐,看她的样子,吃得十分开心。
华康宁不解,华德宁不顾自己已经嫁作人妇也要将这个来路不明的面具男带回家,应该是对这个男人有情才对,可遭到齐凡松如此冷落她不委屈,看到齐凡松房间里两个美人作陪她也不恼怒,不过,华德宁一贯会演戏,不然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哄得父亲和大娘对她那么喜爱呢?说不定她只是强颜欢笑,若是如此,激一激她又有何妨?
华康宁心里暗自打起可算盘,冷笑一声,“如今已到晌午,四妹妹可是专程来陪齐公子用午膳的?只是五妹妹正在同齐公子讨教茶道,既然四妹妹不通此道,不如还是先行离开吧,莫妨碍了齐公子和五妹妹探究学识。”
华德宁本就打算要离开了,可听到华康宁的话,心里又不乐意走了,就从袖子里取出本书册,“无妨,你们谈论你们的,我偶然得了这本闲书,随意翻翻、打发时间,你们在我院子里也莫太生分,更不必担心妨碍到我,我这个人素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闲人书的。”
华康宁顶着一头青筋,“谁怕妨碍到你了?华德宁,你别得寸进尺!”被华善宁轻咳一声打断,道:“都是自家姐妹,何来谁妨碍谁一说?”转向华德宁道:“四姐恐不晓得,近日妹妹食欲不好,精神头也轻,所以这屋子里人一多便……”.
话是对着华德宁说,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望向齐凡松。
其实是因为某一天晚上齐凡松沐浴的时候摘下面具被华善宁不小心撞见了,因此一见钟情,又在院子里画了些画像聊慰思念,正好昨日华康宁去看她,也见到了画像,就起了好奇心,追问之下才知竟是府里新来的这位,今日便特意拉上华善宁一同来看看。
华德宁知道善宁最是温柔善良,她既说了身体不适便是真的不适,便殷切关心道:“妹妹既身体不适,怎么不好好在自己院子里休息,大夫呢?大夫来过了没?可说了什么?妹妹的院子离我这儿像是不近,待我着两个宫婢护送妹妹回去。”话间便要起身。
华善宁愣住,华康宁也是恨得咬牙,向着齐凡松撒娇道:“齐公子,你看她……”
“她怎么了?”齐凡松不解道。
华德宁谦虚道:“姐姐可是要夸妹妹周全?唉,姐姐不明白,妹妹如今是一府女主人了,自然懂礼。”
华康宁未出口的狠话全噎在肚子里,说,此时倒显得自己不懂礼了,不说,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心思一转,伸手便扶住近旁的华善宁,惊慌道:“五妹妹,你怎么了?”华善宁迷茫看向她,见她使眼色,连忙抬手扶额,“突然觉得头……”这个华康宁若是来到现代,怎么也得给她颁一个最会演戏的奖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