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归宁（4）
华德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博同情的戏，因为她小时候一惹祸，便爱演这种戏给父母和邻家哥哥们看，也因此她小时候可是她们小区的小霸王。也正因如此，她在心中暗自思忖华康宁的演技之差，更心疼华善宁明明不愿同流合污却还是只能被迫执行，但就是这么一副烂得不能再烂的演技，竟还真让齐凡松搁下火苗上正在煮的茶走了几步，将华善宁扶了一扶，手还搭上她的脉，目光似乎还有意无意地扫向华德宁这边。
这件事有些难办，看华德宁捡回来的这个小祖宗的模样，不会是对五妹妹一见钟情了吧，想必齐凡松今日无论诊脉结果如何，为了心上人开心都要亲自对她下逐客令了吧，虽然这个院子她华德宁才是主人，可这间屋子她既然允了给齐凡松住，便由他做主。华德宁心中大叹，苍天啊，能不能让那个宋琬期此时立刻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她拉着自己的便宜夫君出去逛逛街也可以啊……她头冒冷汗，或者此时自己也装上头晕，还可以继续在齐凡松房中赖上一阵子?
华德宁暴殄天物一般囫囵将桌上的茶尽数饮下，恰好忠仆南星及时叩门而入。南星可高兴坏了，自以为华德宁想念晋王殿下心切，晋王殿下前脚刚赶来华府，她就火急火燎赶来通知了，于是附耳传给了华德宁一个话，“王妃，晋王殿下来了，您可要去看看？”
正在同华善宁诊脉的齐凡松果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向华德宁道：“……”
“你”字还没有出口，华德宁已眉开眼笑地跳起来，“众所周知我与晋王两情相悦，这也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正好约自己夫君去城里到处转转，你们身体不好的好好静养，要照顾人的也请继续照顾，至于喝茶的也趁热喝着，告辞告辞，得空再来叨扰哈。”出门前她还探进一个头，笑容可掬地朝华善宁点头，真诚道：“五妹妹身子弱，就劳烦齐凡松好好照顾了，争取早日康复，至于三姐姐，身强体壮的留着作电灯泡也不合适，你说对吗？”华康宁的霎那就变青了。
齐凡松顿了良久，待华德宁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将那句没说完的话补充完，“你不留下吗？”
华府虽不大，但要找到宋琬期，不过两处，要么她的卧处（她刚从这里出来，显然不是），要么堂屋正厅（先拜见岳父岳母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倒不是拜见，宋琬期正陪着长辈们和二哥吃饭呢！于是匆匆赶来的华德宁自然也被迫加入饭局。
宋琬期一心想着怎么弥补这段时间对华德宁的冷落，这次他们前后脚赶来华府的事必定给华德宁招来不少话柄，于是一顿饭下来，他一直给华德宁夹菜，嘘寒问暖，看得整桌人都面面相觑，华德宁一边疑惑，一边将脸红了个遍，宋琬期却浑然不觉，还不停夹着菜，还说着：“这次过来路上本王瞧见有人在卖枣泥糕，想着你喜欢吃，就带了些过来，等你什么时候饿了再吃，不然一会儿饭后我们去散散步，回来也消食得差不多了。”
旁边下人都忍不住抿了笑，华白栀心中不屑，觉得宋琬期一点都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更别提王者风范了，却又不得不去艳羡华德宁嫁得好，细细想来，自家夫君好像从来没给她或者大姐夹过菜。而华谢恒看见自己女儿过得好，便满足了，原本还担心自己女儿的性子若是嫁进皇室少不得受委屈，后来听说他们夫妻洞房夜不圆房、归宁日也不同归，心里还担心更甚，如今却是不禁红了眼。
等这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宋琬期被华禹拉去喝酒，而华德宁被华谢恒带回房里，华谢恒同她说了家里的近况：“如今华白栀一门心思都在给桂圆找一个能帮衬他的媳妇儿上，可桂圆实乃庶子，哪有好人家愿意把自己家捧在手心疼爱的嫡女嫁给他，何况你二哥又是那样的性子，你父亲自然心知肚明，不愿同意，所以她便同你父亲吵得厉害，所以这几日你父亲都是睡在修水坝的露天棚子里，也不知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华富钟（小名：桂圆）是华德宁那不着调的二哥，也是她父亲唯一的儿子，虽是庶出，可若是他肯在功名上下下功夫，华禹也是愿意栽培他的，奈何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染，就是不读书，不过这个二哥对她是好得没话说，小说里的华富钟在华家倒台的时候，还攒了不少私房钱给她，让她万万要照顾好自己。
华禹刚来这里就发现这里常年下雨，这雨水一多就发大水，当地的百姓是龙神也求了，菩萨也没少拜，甚至来这里的历任官员也时常上书朝廷，可总是杳无音讯，或许这些奏折没有一封到了皇帝跟前了吧，于是华禹一到了这里就开始自费修大坝，百姓见了也纷纷挽起袖子加入进来，可远远是杯水车薪，如今还在雨季，所以今日修建了膝盖高的水坝，一夜大雨后也会被冲垮。
“枇杷啊，”华谢恒瞧着华德宁，关心切切道，“那晋王殿下他、对你……”
“挺好的。”听到这话，华德宁笑笑，柔声道，“娘亲，王爷人很好，对我更好，只是近日陛下给他安排的事务太多，所以这次归宁才没同女儿一起回来的，可是娘亲你看，他一忙完手上的活儿不就过来了？”
“那就好。”华谢恒舒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也是，往后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写信给娘亲，你爹虽然一时半刻离开不了这里，但娘亲要借着拜见太后娘娘去教训一下自己的女婿也是可以的，明白吗？”
华德宁笑而不语，一段时间不见，还以为娘亲的性子收敛了，原来还是这般泼辣护犊子。
等回了房间里，华德宁便说道：“今日我娘亲言语间都是担心臣妾一个人在王府里不好过，想来是洞房夜的事传到这里了，你怎么看？若是你想去找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臣妾也不阻止你，只是烦请王爷赐臣妾一封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生欢喜。”
宋琬期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听到今夜她说的话前，虽然她同他坦白了过去，虽然他偶然有了青梅竹马的下落，可他始终相信自己和华德宁能够举案齐眉，即使不能，他也希望他们好聚好散，可真听到要和她分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绝情，他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上她了，他也知道她的心早就从他身上抽离了，所以他慌了，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了。
“德宁，我们会白首不分离的，对吗？”宋琬期嘴唇颤抖着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