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归宁（6）
最近宋琬期和齐凡松抛给华德宁的问题太复杂了，一句两句的怎么解释得清楚，太难回答了。
就在这时，她的二娘来访。
“德宁啊，你也知道，你爹他如今今非昔比，这儿的条件又不好，我们几个一把老骨头捱一捱也就过去了，又能享受几年？可你的哥哥、你的姐妹们都还年少，留在皇城里才有出路，如今你是晋王府的王妃，又掌管着王府的中馈之权，要匀一些给他们开一座……不说府邸，就说落脚处，应是不难吧。”
华德宁原本也想，齐凡松她日后回去肯定要带回去的，可其他人与她同父异母，贸然带回去怕皇太后不高兴，所以除非借母亲无子，将二哥过继给母亲这件事给他开府，届时华康宁、华善宁姐妹俩因是他的亲妹妹，自然也可以一同过去，但是二娘华白栀肯定是要闹上一会儿的。
正想着，华德宁竟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有点难度，除非二哥过继给我母亲了，以我嫡亲哥哥的身份，我要给他开府，再顺便让那对姐妹花鸡犬升天就不难……”
谁料华白栀竟然没有想象中难缠，喜笑颜开道：“可以可以，姨娘啊就怕你不答应，你也知道，你二哥的性子没人帮衬着的话，在天子脚下闯了祸都不知道怎么办。”说罢，她感谢了华德宁一番就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远处，齐凡松用手撑着头，靠在窗户边上，含笑向她道：“你不夸夸我？女孩子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城里，要是有个当大官的兄弟，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还还不了手。”
华德宁听到这话，转过头去，便看见齐凡松目光含笑，月光落在他的头发上，透出一层淡蓝色的光华。
今日他的面具换了一副，只挡住了上半张脸，因此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懒散中自带闲适，与先前她见过的其他男子都不一样，她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或许是他前半生当樵夫的生活太苦了吧，目光顺流而下，却发现他的手洁白无瑕，一点砍柴的老茧都没有，只有虎口有一些练刀剑的薄茧，难道……她不敢往下继续想，不敢相信如果他骗了她这么久，或许他是某个大官或者王爷派来的卧底，是来探听晋王府的吗？
见华德宁不说话，他伸出手，朝她招了招：“喂喂喂！发什么愣啊？夸我呀。”
“啊？夸你什么？”
华德宁回过神来，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就用团扇给自己扇着风。
齐凡松进了门来，颇为自豪道：“我昨天下午去找你二娘了，同她说，若是她肯将华富钟过继给你娘，以你的地位，要替他向陛下求个不痛不痒的官职的话，应该是不难，可若她不肯，华大人如今落难，华公子又不上进，别说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做媳妇儿，恐怕他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嗯？”
华德宁回头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我说呀，你身为王妃，为自己的哥哥谋个一官半职本不是难事，可惜你也没个亲兄弟，替妾室的孩子求职位，还打压着你娘，换做我，我也不肯啊。”
“就这样？”华德宁愣了愣，齐凡松挑了挑眉，“不然呢？有用的话说几句就好了，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她，你二娘她又不傻，当然听得懂我的意思，所以她这不，就主动找你来了。”
“你这样说话，会不会……”华德宁斟酌着道，太直白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官眷，而他齐凡松不过一介布衣，万一二娘一个不高兴，要了他的命，那也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难道……他真的是什么大官的人，所以后台硬？
“所以我说你傻呀，”齐凡松用手轻轻戳了一下她额头，嘴角带了笑，“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又想多了吧，是不是想着民不与官斗，我肯定来历不凡？”
华德宁皱起眉，心道：“他是在我心里装了监控了吧！”
齐凡松叹了口气，宠溺地看了一眼华德宁，直接道：“你呀，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都用不着怎么猜，至于你二娘，深宅妇人罢了，无非就是关照丈夫和儿子的前程还有子女们的婚姻，从这个地方下手，一试一个准！”又试探着问她，“再说了，你觉得我身份不凡的话，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
华德宁听着齐凡松的话，慢慢道：“大官家的……暗卫？”
“暗卫？”齐凡松哈哈大笑，“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华德宁感觉得到他在嘲笑她，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了，齐凡松自顾自斟了一杯茶，继续胡说八道：“我以前是在家里准备科考，是兄长抗起养家的责任，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才开始砍柴的。”等了一会儿，没见华德宁有反应，又道：“你怎么不说话？”
“齐凡松，”华德宁细细想才自以为悟了，抬眼看着面前正在慢酌的人，道，“那以后你跟着我，还是继续好好读书、参加科考，成为国之栋梁！”
华德宁从前在现代就不爱读书，后来是为了自己的偶像才认真了一回，所以对齐凡松也是给予了鼓励，不就是捐钱给他读书吗？她相信宋琬期不会拒绝她的这个想法的。
他看人看得通透，对华白栀这样利己的人，确实要从她弱点入手，处理这样的事，在民间长大的齐凡松手到擒来。
齐凡松听着华德宁对他的期望，挑了挑眉，颇为听话道：“好。”
华德宁将她答应的话放进了心里，立马高兴地拉着他往外跑。
“去哪儿？”齐凡松第一次被人拉着跑，有些慌张，华德宁巴巴回望了他一眼，他忍不住笑了。
华德宁喘着大气道：“我这趟出来支了不少钱，我们出去买书，你现在起就得给我在这院子里好好读书。”
齐凡松心里头疼读书这件事，但想着她这么为他着想，脸上还是十分诚实地笑了。
华德宁吩咐了一顶轿子，主要是为了回去的时候放书方便，不过齐凡松作为侍卫，在和华德宁争执了半天后，选择当车夫。
“齐凡松！你慢点！这是闹市！”
“齐凡松！你撞到人了！啊呀！磕到我的头了！”
“齐凡松！你是不是没驾过马车啊？不然我们找人来驾车吧！”
“闭嘴。”齐凡松听着她闹哄哄的声音，很是安心，马车他驾过的，小时候他被父皇丢到北地，骑马、驾车他都做过，他还有过刷马的时候被马蹄踩了一脚的糗事，如今表现得完全像个新手的样子，纯粹是惩罚华德宁不让他上车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