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KED
程怡停了下来。
＂怎么了？＂
莎依一直注视着她手里的符牌。
＂噢，这个呀。＂
程怡把那塑封片抬了起来。
＂我刚才跟你讲过，这种东西可以控制邪物，还可以强化它们的煞气，所以说刚才我的特制子弹对它并没有效。＂
莎依盯着上面的图案:
＂这上面的笑脸是什么？＂
那笑脸的结构和一般的简笔画差不多，上面两道弧略弯，下面一道弧近似一个半圆。
诡异的地方在于，三道弧线都被画成了月牙型，上面两道月牙里各有一条细长的瞳子，下面那道则布满了尖细的密齿。
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上面的图案？＂
程怡也看了看。
＂应该是控制你的组织的记号，这个组织极端的危险，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叫做「左笑」。我们处理的前几起案件也有发现这个标记。＂
＂它对于符牌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符牌本身已经施过咒了，但是上面很重视这个。我们处理了这么多事，还没有见过一个幕后黑手的影子，这应该是我们唯一能掌握他们的信息。＂
＂小姑娘，你见过？＂
一旁身穿粗布衣裳的六指男人发话了。
莎依嗯了一声。
见过。
当然见过。
小时候，在她放学的路上，有一个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递给了她一张小卡片。
看样子像是发传单的。
小卡片的正面写着花花绿绿的广告词。
好像是＂空姐＂＂同城＂什么玩意儿之类的。
背面画着一个笑脸。
一个普通的看上去像小孩子画的。
回家以后，她把卡片给了哥哥——哥哥要她把在外面发生的所有事儿都告诉他。
哥哥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张卡片，一边揶揄水落莎依，说现在发传单的也太不长眼睛了吧，我们家莎依这么好看，竟然会被人给当成痴汉。然后他翻到了卡片的背面。
一个笑脸。
他脸色一沉，快步走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把卡片浸湿，然后放在灯光底下。
那诡异的笑脸便渐渐浮现出来，和今天看到的一样。
她吃了一惊，以为哥哥在变魔术，兴奋的问他怎么做到的。
哥哥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把那张卡片上的笑脸拿近，几乎要贴到莎依的脸上。
＂记住了，一定要记住这个笑脸，不论你在任何地方看到它，别犹豫，马上跑！＂
当时的莎依还很小，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但看哥哥认真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她问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跑？
哥哥说，这里边的东西太危险了，遇到危险的东西就要跑，不是吗？
＂可是莎依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危险呀？＂
哥哥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说:＂现在还不行，你还小。哥哥不是阻止你，只是你现在还不能面对它。哥哥希望有一天你能揭开它的真相。那里边隐藏着很多你想知道的东西。＂
等你长大了吧，有能力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算上今天，这个图案她一共见了三次。
第二次是哥哥死后，在他的手掌上，画了一个相同的笑脸。
＂你们在查的事，＂
她指了指那块符牌。
＂跟这背后有关系吗？＂
程怡的双眼颤了一下。
＂有。这背后的势力一直在阻挠我们的行动，我们是必须要灭了他们的，不论是谁。＂
＂好，那我跟你们走。＂
水落沙依走到二人近前。
＂可是……这件事很危险。＂程怡欲言又止。
＂我无所谓。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关于我，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莎依目光如炬。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挡我继续向前。我的身世、你的死因……我一定会找出一个结果来！
长夜暂明。
莎依跟着二人，走到了小区门口，那里停着一辆大众辉腾。
里面没有开车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身穿粗布衣的六指男人向两人作了个揖，便独自离开了。
水落莎依和程怡两人上了车后，车子便发动起来。
莎依没有想到一辆大众坐得竟然也这么舒服。
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莎依默默的望着窗外，看着一个个黑影从窗前飞驰而过，总感觉心里十分沉重。
现在事情的大概已经明了，不仅要躲避那个叫「左笑」的组织的追杀，还要提防着这个不知底细的「KED」，今后的路注定不会好走。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了，但这辆车依旧左拐右拐，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车停了。
二人下了车，莎依发现她们正站在市医院的门口。
现在大概凌晨一二点的样子，道路上寂静无声，医院里更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急诊部和住院部还依稀亮着几盏灯。
北口市的市医院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名，这得益于医院内部先进的医疗器械和医疗技术。
莎依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来医院，但依旧跟着程怡从急诊部进去了。
二人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尽头是一扇密码锁的铁门。
程怡将脸对准识别系统。
＂哔，识别成功。＂
门打开了。
莎依向里面望去，发现只有一个自助贩卖机在那里时不时的亮着光。
程怡在贩卖机的选货面板上摁了几个按键，在按下＂确认收货＂键后，贩卖机便开始往一边错位。
等到贩卖机完全离开先前的位置时，一部电梯出现在眼前。
二人进入电梯后，程怡同样地按了几个电梯键，电梯竟开始缓缓下行。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搞得这么神秘。连进去都要输三种密码。＂
莎依握紧了拳头。
这里，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到我。
负七楼。
电梯停下了。
外面的情况让莎依吃了一惊:
本以为是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在莎依的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个破旧，昏暗的小暗室，里面会有几个抠脚大汉面色猥琐地商量明天的刺杀计划……
然而，她想错了。
地下基地的面积目测得有好几千亩，有各种各样功能各异的房间，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些穿着整齐制服的人从房间里进进出出。
基地似乎还装了新风系统，即使身处地下空气依旧干净流通。
＂这里只是人员休息区，你可以理解为宿舍。你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明天我带你去总部。＂
合着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地儿只是个宿舍？
＂不，不用，我不困。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莎依语气冷淡，看着程怡。
对方一脸黑线。
＂我知道……可是，总部的人都睡觉去了……＂
程怡给水落莎依安排了一间房间。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们会尽可能提供给你……＂
＂不需要。＂
莎依打断了程怡的话。
＂我不信任你，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说罢，取下头上藏青色的发卡:＂包括这个，还给你。＂
程怡的头发上也别着一个一样的发卡，水落莎依的那枚是程怡还是她的「学姐」是送给她的。
那个时候水落莎依认为自己的眼睛是一种「诅咒」，所以说用刘海挡住了眼睛。后来在吃药后程怡把那枚发夹送给了她，并温柔地说，把刘海别起来看上去更好看一些……
也许不能怪她绝情，对于一个不谙世事、孤独无依的女孩来说，自己最信任，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一个人，事实上一直在欺骗自己，对她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程怡顺手接过发卡，似乎毫不在意，语气依旧温和:
＂好，那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叫你。＂
莎依关门后，程怡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她走了几步，身子颤颤巍巍，突然靠在墙壁上，蹲下来，掩面低声抽泣。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翌日。
程怡带着莎依出了房间，走到B区的地下车站。
二人上了一辆类似于地铁的短小动车。
虽然在地下，分不清方向，但莎依还是能感觉出来，动车在往南边行驶。
＂是海的方向。＂
去海边干什么？
莎依不明所以。
大约过了一刻钟，二人下了车。
又是同样琐碎的过程，二人透过两扇密码门，从电梯上到了一层。
这是一座岛。
这座岛的位置距离北口市的海岸有一段路程。
原来刚才她们经过的是海底隧道。
岛上有一座不高，但占地面积极大的现代别墅式建筑，几乎覆盖了整座岛屿。
气派又显高端的大门旁，一块儿牌子上写了三个单词:
KILL EVIL DEVILS
简称KED。
二人停到一间门上写着＂人事部＂的办公室前。
程怡敲了敲门。
里面一道男音响起。
＂你把‘探幽’带来了？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