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尸体与狼头
秋叶镇，旅馆，地下。
一个巫师学徒费力地从甬道中走出来，肩上扛着一个装酒的橡木圆桶，来到地下密室后放下酒桶，掀开桶盖，里面赫然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孩，但此时昏睡着。
他手上提着一条铜链，下端是开孔系着一个指头大小的杯状饰物，他晃了晃代表圣杯的饰物，念动咒语：
“清醒梦。”
小孩揉着眼睛，睁开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由地大声哭喊起来。
巫师学徒根本没有管他，随手给他灌下一瓶黑绿色的“麻痹药剂”，然后随手用力扔到了密室的角落里。
完全不顾及孩子落下的时候，僵硬的胳膊被折成扭曲的角度。
而那里还有很多，此时四肢完全动不了，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的小孩，他们都在尖叫着，惊恐地想要挪动，但是做不到。
在活的小孩旁边也是一堆小孩，但是都是死去的，尸体的脸色苍白而恐怖，四肢扭曲地被随意堆积起来。
一具小小的尸体脖子后仰，瞪大眼睛，脸色青黑，看着还在尖叫哭泣的新来的孩子。
在密室里侧摆放着一高一矮两张长条的桌子，此时一个身形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学徒，声音沙哑地像是枯树皮在摩擦：
“麻痹药剂别太多，不然脑子受损，就算启蒙成功了，也抽取不出多少灵性……”
学徒咕哝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很熟练了。”
然后学徒在哭泣的孩子周围放上匕首、圣杯、权杖、星币，潦草地给这么多孩子同时举行启蒙仪式。
于是，很快，原本还在尖叫的孩子们睁大眼睛，眼神里面似乎看到了什么扭曲而混乱的东西，拼命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然后逐渐安静下来……没有了任何声音。
只有残存的几个小孩，此时发出无力的呻吟，然后学徒就把他们像条肉脯一般抽出来。
桌子前的背影此时转过来，那双手上皱起的皮肉是手腕粗细的两倍，皮肤上有明显的老人斑。
但是，那张脸却紧致白湛，在脸的轮廓处与松弛而衰老的皮肤形成两种颜色。
老巫师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罐子，里面是灰色的液体，但是在液面之下，似乎有一张张人脸不断地浮到表面，然后张开嘴巴大声呐喊着。
但是最后都不甘心地又沉浸回液面之下。
老巫师来到那群在启蒙仪式中，看到真实世界后死亡的孩子身边，娴熟地在他们眉心划开一道小伤口，然后念动咒语。
肉眼可见的从伤口里流出灰色的粘稠的液体，但是还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被接进了透明的罐子里，和那些灰色的液体混为一起。
老巫师满意地回到高桌前面，把罐子放在桌面上，开始处理撑过启蒙仪式的那几株……材料。
长着人脸、人脚、人脑的材料。
巫师学徒站在老巫师身后，眼神贪婪地看着老巫师罐子里的……灵魂，然后看向和老巫师皮肤完全不一致的那张脸，眼底充满了愤恨。
那张脸，那张脸……原本是他的！是他的脸！
巫师学徒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没有皮肤的光滑感，而是不平整的带着颗粒般的质感，此时摸上去，还会感觉到瞬间的灼烧般的刺痛。
那张没有皮的脸，嘴角勾起讨好的笑容，问老巫师：
“老师，为什么我们不在佛罗伦斯炼制魔药啊，还要运过来？”
老巫师饶有趣味地看着此时手中的这份材料，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不像之前吓傻了的孩子，此时四肢不能动，但是一双大眼睛充满憎恨，死死地瞪着他。
“哦，我喜欢她的眼睛……”
“这个小镇根本找不到这么好的材料，而且也容易造成恐慌，从佛罗伦斯运过来，哪怕骑士团的人追查过来，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逃离。”
“我绝对不会踏进佛罗伦斯半步！骑士团！骑士团！”
此时老巫师的情绪激动起来，狠狠地捏住倔强的小女孩的脸，打量着那双美丽的眼睛。
很快他嘴里喃喃道：“没有关系，很快，那些怕死的老东西，就会听从我们的命令……佛罗伦斯，就是我们的！”
“骑士团……骑士团的人都该死！”
老巫师看着羊角辫女孩始终倔强的眼神，忽然笑了，把她先放在旁边，然后拿起了另外一份材料。
在矮桌子前面，一排的花盆中种着奇怪的草药，它们长出了……像人一样的头发。
在那份材料的苦苦哀求中，老巫师很快就完成了一份“灵性药剂”，然后小小的尸体上，照旧眉心开口，然后流淌出灰色的液体。
等到只剩羊角辫女孩了，老巫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那张格格不入的年轻白湛的脸庞笑起来：“该你了……不过我喜欢你的眼睛！”
……
在他们上方的旅馆里，艾伦从木箱中拔出了刃牙，但是那个看上去昏聩的老人却将手中的提灯砸向艾伦。
艾伦伸手砸开，没有犹豫开启了血肉涌动状态，刃牙和老人刺过来的短剑碰撞，“锵！”
艾伦挥剑，瞬间就将老人砍飞出去。
踏步上前，没有丝毫留手，从上到下，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又弄脏了艾伦身上的斗篷。
而突然之间迎战的老人，伤口从左肩至右下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艾伦左手依旧拿着银匕首，分心在聆听着那处的植物传过来的声音，他已经听到孩子的声音微弱起来，内心急切。
但是预计在这处表面旅馆，背地里可能是邪恶巫师的地方，艾伦不得不先谨慎一些。
有了上次活化黑巫师梅诺尸体的经验，艾伦活化了眼前老头的尸体，“说，地下是不是有密室，密室里是什么人，都有什么手段？！”
“不说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退走，带着你的尸体，找一群野狗或者野狼，然后从你身上一片片把肉切下来，然后喂给他们。”
老头尸体的声音有些迟钝，但是在艾伦邪恶的威胁之下，急促地说道：
“我本来确实是这家旅馆的主人，但是之前有两位巫师进来，在下面开辟了一间密室，然后会有酒桶送进去！”
“你知道下面是什么？”艾伦询问的时候，刃牙在老头的尸体上砍了一刀，露出白色的骨头。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黑巫师，在用尸体炼制药剂啊！”
艾伦其实不介意这个老头是否知情，只要相关，先杀了，减少危险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也拔武器了。
艾伦很快就找到了老头所说的地下密室的入口，通进去的甬道大小不算很小，艾伦在思考，刚才老头说过这两个黑巫师的情况。
一个老巫师，但是有着年轻人的脸皮，一个是学徒，满脸红肉没有脸皮。
他们的手段老头所知不多，他们花了几天在地下开辟出一个密室，动静不小，应该不是空间延展。
学徒能够使人睡着，然后唤醒的手段，老巫师没有出过手。
艾伦从木箱子里掏出了遗物“狼神的头颅”，获得这个遗物之后，艾伦还没有仔细使用过。
“要喂食充分的血肉……”艾伦从狗叔给的异兽肉中割了一小块，放在狼头的口中，然后那狼口居然自动咀嚼起来，最后吞咽下去。
然后艾伦仿佛看见狼头似乎更加鲜活了一点。
银匕首输出灵性，艾伦活化了这件遗物，一瞬间艾伦听到了狼愤怒的嘶吼声，但是艾伦把银匕首悬在那颗头颅上：
“你需要喂食多少血肉？”
仿佛错觉一般，艾伦看着那刚咀嚼之后就不再动作的狼头颅，却好像从它的姿态中，看出了一丝戏谑和嘲讽。
嘶哑的声音传出来，“不够！血肉永远不够！不过……将你的血肉喂给我，我可以让你使用。”
“将你的血肉喂给我……喂给我……”
活化之后的狼头一开始嘶吼着，说要血肉，但是随后温声细语地说，只需要一点点他的血肉，只要一点点。
艾伦银匕首从狼头上割断几撮狼毛，飘落在旅馆脏兮兮的地板上。
“嗷！”狼头愤怒地嚎叫了一声。
“你可以让我短暂变身成为巨狼，我只需要正常狼的三倍体型，完成之后，我立刻给你喂食足量血肉。”
“答应就嗷一声，不答应我现在就一把火烧掉你。”
艾伦说着，念动咒语“焰火”，银匕首上开始漂浮起幽幽明亮的火焰，然后将银匕首靠近狼头颅，另一只手给它顺着毛，但是只要它不答应，那就不介意先烧成秃顶再说。
“嗷！”
“好，你答应了。”艾伦双手举起狼头颅放上自己的脑袋。
一瞬间，艾伦感觉身体周围被温暖而柔软的东西挤压着，然后睁开眼睛，地板的距离被拉远了很久，自己的爪子边上搁置着手提木箱。
艾伦快速地打量了一下现在身躯的状态，就是一只巨狼……不过，这个体型似乎是可以控制的，刚才和狼头的沟通似乎没什么必要。
艾伦控制着体型变成能轻松地通过甬道的大小，后爪伸蹬，虽然体型变小但是那种完全和人身时不在一个量级的力量却是不变的。
眼中的视野似乎也变得有那么一点不同，而且一直有一股浓郁的怪味从前方涌动里散发出来……是血腥味。
花了没几秒熟悉这幅狼躯，迈开双爪，化身大狼的艾伦猛扑进甬道，爪子落地却几乎无声。
速度非常之快，艾伦估计这个状态的自己，上弦队长开着血肉涌动都能够打得有来有回了。
几乎风声还来不及呼啸，身形就已经深入了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