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再不能回头了
“你这小子,张口就是胡言乱语,难道就不怕牛皮被人戳穿吗?”
“玄精定灵丹乃是造化宗师定灵周身窍穴,筑牢根基的最上乘丹药,若是根基不牢,那便再难登临洞玄之境。”
“你要是能够通过正当途径,拥有这样的丹药,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只怕,就算你身上真有玄精定灵丹,也是不干净的,想要祸水东引,借此脱身吧?”
好家伙,真是两种可能都给你说完了。
韩烨看见自己那位明明聪慧过人、可看着自己与沈月白日渐走近却熟视无睹的未婚妻,对贺映南另眼相待,本就是怒极。
他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马车上,然后跃下马车来,负手而立,挡在岑暖身前,朗声说道。
这不细看真人不知道,韩烨真正看到了贺映南真人,心头就下意识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反感。
这小子落魄归落魄,灰衫褴褛,满身水渍,墨发也黏在了鬓边。
但却难掩其人身姿挺拔,生得一副好相貌,眉如墨画,鬓似刀裁,极是俊美。
神情亦是不卑不亢,若是再长几岁,怕不是都要比他这个世家出身的公子更盛了?
韩烨已是极俊美的人才,意气风发的气度,但他却也不比这个小上几岁的少年郎高多少,气势亦不能压服人家。
——单单是站在那里,贺映南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
在他身上,放松与锐利,这两种似乎不怎么搭的特质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通过剧情设定,早早知晓岑暖本事的贺映南半点儿都不动怒,谁会去跟三心二意的小丑计较呢?
他只是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瞬,好大舅把火纹丹塞到自己嘴里的那一幕,还有从前偶然看见好大舅炼药的手法,并且充分调动起了原主身体的怀念情绪。
少年口中则是淡淡说道:“若不方便捎带外人,只劳烦姑娘指个方向,在下自会前往白帝城。”
相信岑暖是会读见那些画面的。
果不其然,岑暖脚步一错,就从她那表哥身后闪了出来,几乎要走到贺映南身前来,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三尺。
少女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含着笑意,甚是灵动,“既然如此,兄台不妨将玄精定灵丹拿出来鉴定一二,也好让我等辨别你所说的信息是真是假。”
若是别家在此,贺映南未必会赌这一把。
但偏偏在这里的人是岑暖,这个女性角色的基本人设,正是他亲手设计出来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岑暖的品性了。
她口中的“看”,很可能只是个由头,一个切实帮助别人的由头。
“固所愿,不敢请耳。”说罢,贺映南便反手召出了一个寒玉盒,运用真气,将其平缓地送至岑暖面前。
岑暖秀眉微扬,伸手接过了那玉盒,却隔了一层真气,以做保障。
韩烨见她如此,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即,就见岑暖召了后车一位年轻医师前来,让他验证这丹药的效果。
那医师打开玉盒,便可嗅见奇异的丹香飘散,丹药亦浮现出玄精紫霞的异象来,丹纹五转,正是五品丹药的特征,“少门主,确实是玄精定灵丹,还是近乎完美品质的定灵丹…”
某种程度上说,玄精定灵丹可以给一部分冲击洞玄境无望的造化宗师再度进阶的新希望,自然是价值连城。
这一颗丹药,放在朱雀楼拍卖,起步价就是十万灵元珠。
瞧这丹药是真货,韩烨的脸色就更是不好了。
他韩家并不缺这一颗玄精定灵丹,但对方让他的未婚妻那般另眼相待,这就让韩烨开始不爽了。
‘我明明才是先出现的,可她对我,与对沈月白这样的姐妹,竟没有任何分别,从来都是客客气气…’
‘平素胡闹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过分,竟对这忽然冒出来的小子假以辞色。’
韩烨可不知道,这两年岑暖早将他那摇摆不定的心思读了个遍。
岑暖原本就对表哥没有情愫,如今更是敬而远之。
她也懒得听韩烨的牢骚了,而是看向贺映南,认真地建议道:“我信你是突逢大变,才想用这丹药求得庇护。”
“但跟着我们也不一定就安全,你当真要跟我们车队一起去白帝城么?”
“现在后悔,倒还来得及。我可以用实实在在的灵元珠,加上几件保命的物事,跟你换了这丹药去,必不会让你吃亏的。”
可贺映南却是抱拳,深深施了一礼,“在下确有私心,虽然侥幸保得一命,但伤势未愈,一时之间也不好用药。”
“如今浊潮渐近,白帝城方圆三百里内,山精野怪颇多,单单拿几件宝物在手,怕也是走不远的。”
“将这丹药托付于姑娘,亦是在下目前所能做的最好选择。”
“既是我自身做的决定,那就再不会后悔。”
“若是不幸遭难,也只能怪我自己本事不够,运数不佳,怨不得旁人。”
他这语气坚定,掷地有声,的确不是什么求饶的戏言。
岑暖收了那丹药,放在腰间其中一个空间置物盒里,就煞有其事地劝道:“哦?可这一跟,就再不能回头了?”
贺映南的声音沙哑:“自家中变故,我原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众人都是听得云里雾里,如堕五里雾中,韩烨更是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手,心中愈发烦躁起来。
岑暖便看向一旁的年轻医师,道:“青穆,他就与你坐一辆车吧。”
说罢,她便与那形貌舒朗、潇洒妩媚的儒衫女子,一齐登上了神甲马车。
少女撩起帘子的时候,还回头朝贺映南莞尔一笑。
韩烨亦是个风姿顶顶拔俗的贵公子,可此时却是满面的阴沉。
但回到车厢之后,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岑暖,“表妹,你就那般自负,相信练成的他心通不会出错么?”
“何况,你这‘他心通’也并非全无破绽。不然,也不至于非要在七尺之内的距离才能读到对方的心思了。”
“悬空寺确是天下佛门之首,但这舍利子也不过是坐化之后遗留的死物而已,绝非是它那从前名震天下的主人。”
沈月白亦幽幽叹道:“阿暖,你今日之举,的确有些莽撞。”
“那少年身上疑点太多,万一和异族有关…即使有他心通相助,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又怎能分出真假呢?”
可岑暖却只是弯了弯唇角,道:“孙圣在兵法虚实篇中说,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相似的道理,其实不用我多说,表哥与师姐也是明白的。”
而后,她就自顾自看书去了,再不理二人。
很多时候,像韩烨和沈月白这样的人,并非是纯然不信术法的威力。
而是,不愿相信比自己年纪还小、平素不爱炫耀的岑暖可以轻易做到他们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过,这些岑暖并不看在眼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