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实

我兄妹三人，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比我大两岁，弟弟比我小四岁。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小的时候那个年代的农民都是在家种地，贫富都差不多，虽然穷，但是我的童年也快乐无忧。我的母亲非常勤快，做事麻利，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她年轻时也是花一样的清纯漂亮，找对象绝对属于抢手的那一种，可她却唯独相中了一穷二白的父亲。妈妈一共兄妹七人，妈妈是老小，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姥姥家的日子那时候是屯子里数一数二的，四个舅舅有三个是村镇的小领导，还有一个是镇里的会计。父亲家那时候非常穷，但是他英俊帅气，勤劳肯干，人品也不错。因为两个人是住在一个屯子的，又在同一个生产队里干活，彼此都了解，也彼此爱慕，情投意合。于是爷爷便找了一个媒人去姥姥家提亲。妈妈早就钟情于父亲，自然是眉开眼笑，而姥姥姥爷却有些犹豫，四个舅舅更是强烈反对，他们都担心妈妈嫁过去会吃苦，爸爸的为人到是没话说，只因爷爷当年年轻的时候属于现在说的二流子那种青年，不务正业，身体也不好，总是病病殃殃的。后来爷爷去当了兵，复员后三十多岁才结婚娶了奶奶，生了三个儿子，日子一直穷的叮当响。姥姥家的人都觉得依妈妈的条件可以找个更好的人家。尤其是舅舅舅妈们，认为爷爷口碑不好，觉得爸爸家的“根”不正，担心妈妈下嫁，会吃苦又受穷。但是妈妈已经情深似海，铁了心非爸爸不嫁。姥姥家的人拗不过妈妈，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最后妈妈毫不犹豫地嫁给了爸爸，走进了婚姻。因为她坚信只要夫妻俩勤快肯干，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那年妈妈十九岁，爸爸二十岁，嫁给爱情的妈妈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把日子过好，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可是想象是美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爸爸妈妈结婚的当天，新房里有两个柜子，还有一对带底座的箱子，算是结婚的家具吧。可是当天婚宴过后就被搬走了一对箱子和一个柜子，整个婚房里就剩下了一个还很旧的柜子了。到了晚上，妈妈看爸爸的外套没了，就问爸爸哪儿去了，爸爸倒也诚实，告诉妈妈还给人家了，那是借的。这“当头一棒”确实让妈妈吃惊不小，她想到了爸爸家穷，却没想到穷的这么彻底。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选择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穷对爸爸家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爸爸妈妈结婚没几天，就被通知搬出居住的房子，妈妈顿时傻了眼，追根问底才知道，在一个屯子里住了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爸爸家没有房子。爸爸一家人在这座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居然是别人家的房子。爷爷原来不是本屯子的人，是多年前从外地搬来的，搬来时就借住在这个房子里，一直很稳定的住到现在，如今这个房子的主人从外地回来了，要卖掉这个房子在外地定居。他给爷爷两个选择:一是买下这个房子，二是搬出去。对穷的很稳定的爷爷家来说，根本拿不出钱来买房子，有那么三两百块钱娶妈妈时花得一干二净，所以搬出去是不二选择。

就这样，妈妈婚后不久，一家人从那座房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爷爷家五口人加上妈妈一共六个人挤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窝棚里，这是妈妈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老是这样也不行呀，必须得想办法，偏偏这个时候奶奶又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是无法过冬的，最后全家人商议后一致决定:盖房。光想也不行，盖房得有钱才行。妈妈想回娘家借点儿钱，但想到当初是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嫁给爸爸，又想到一家人搬出房子时舅妈们对爸爸的不屑，一身傲骨的妈妈是不情愿的，性格倔强的爸爸也坚决反对，无论如何也不让妈妈回娘家借钱。全家人又多次商议，绞尽脑汁、前思后想又有了一个决定:爷爷和爸爸出门赚钱，奶奶和妈妈在家盖房。妈妈有一点儿嫁妆，虽然不多，但可以维持几个月的生计。那时爸爸的两个弟弟就是二叔和三叔还小，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还在上学，只能在课余时间帮忙干点儿零活儿。就这样，爸爸和妈妈结婚不到一个月，爸爸和爷爷就背着行囊出门打工赚钱。留下了刚刚怀孕的奶奶和新婚的妈妈，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那时候工作不如现在好找，种了一辈子地的两个人也只能出苦力。最后爸爸在一个石场找到了工作，就是用铁锤和铁钎子把大石头分成若干小的，然后慢慢修形加工，最后成为能够砌墙的那种石头。工资是计件的，多劳多得，爸爸常常加班加点儿，为了房子能快点儿盖起来，累的直不起腰就跪在地上干，那时候爸爸是真拼命。和爸爸相比，爷爷就比较幸运，因为他当过兵，虽然找的是种地的活儿，但是他是领着一帮人干的那种，大小也是个小领导。爸爸和爷爷每个月都能拿钱回来，妈妈和奶奶手里有钱了就置办一些盖房子用的材料，凑够了一些，就找瓦工木工干一阵子，挖地基、垒墙、做门窗等等。奶奶由于怀孕，只能做做饭，干些轻快的活儿，而妈妈却像个战士，无所不能，什么推土和泥搬石头，只要自己能干就决不花钱请人。爷爷和爸爸如果得空也会回家干几天再回去赚钱，就这样差不多半年左右，临近年关，房子终于盖好了，一共是五间房子，由于时间比较紧，房子只是简单地砌了锅台垒了火炕，一家人就匆匆忙忙地搬了进去，虽然还是一个空壳房子，全家人还是非常高兴，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了，再也不用担心被赶出去了。虽然累，但是一家人齐心协力，住上了自己的房子，还是值得的。最让人兴奋的是妈妈也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