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曲满庭芳

晨霜惹梅腮，风日薄，黛山才芽点细雨。宠柳扶头娇，春催老，庭院跌落酒盅香。花事浅，鸾飞鉴影。堂门前，玉树芝兰。郁郁琼浆馥郁传，沁白衫。雨声帘不卷，烛火燃，强把愁眉展。故事闻泪声入雨，孤鸾鸣渐，犹记得那年烟雨，妳命我躲进屋檐，聆听雨敲娇叶。朦胧间，病起萧萧。雨相和，卧看残月。一场大雨后，塔皮上嵌饰的珐琅釉片徒留风霜。薄暮残，云开雾散，笼罩在夜景下，眼帘被涂抹上了一层斑驳的光。我记得那薄暮时分的荒凉，落在尘嚣浮华过后的牡丹城，眼望着浑浊不堪的离别。某个瞬间，转身挥毫出数笔凌空的泪，我在无止境的离别中唏嘘近来发生的一切，面对流逝的时光感慨当下的悲恸欲绝。仍清晰记得那天大爹红着眼眶，在堂门外独自轻喃道：“娘，妳不老，孩子们就永远无法长大。”这句话听起来很忧伤，时至今日仍萦绕在我的脑海。那面被我擦拭过千百遍的花木镜，此刻正清晰地映射出妳银丝般柔软顺滑的秀发，我主动避开目光，如影随形般折磨我的，始终是目断魂消的离别，又或是我的年华蹉跎了妳的岁月。其实灰飞烟灭的生命哪有什么刻骨铭心，这世间万般无暇本就如同天上来的黄河水，而我们只是化作晚雨被若无般弹拨在这波涛汹涌中。多年后，我提起一壶醇酒感叹沧海桑田，可不忍感叹的是，妳年轮上的一圈又一圈，无非是一次又一次轮回，如果没有时光去蹉跎岁月，又如何有无止境的相逢、离别，或者是那一张张新生的稚脸。桌台上摇晃的烛火营造出梦幻般的气氛，我掩藏着心事挪步到被褥半掩的床前，挑起妳耳后丝绢般美丽的秀发，揉拭在脸颊，真挚为妳道谢。或许在多年后，当我回忆这段往事时，脑海中依旧会清晰地映射出妳的慈祥模样，会想对酒当歌，去湮灭掉令人控诉的时光，不过最终也只是幻想，感叹我的悲伤，默认了我的思念将坠入一生的等待。

不知已经历经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繁华落尽，我手中的这樽烈酒也早已香醇，压抑着喉中的哽咽，故事的结局即将来临，趁一缕魂魄未散尽，带上微甜的春光，最后记忆妳那张永生难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