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月色中

二〇二三年九月二十三日，癸卯年八月初九，昼夜两相长，因为是秋天的第四个节气—秋分。宋之问在《灵隐寺》中说：“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在月色中，闻着街边初绽的桂子香，走近前，蘸一丝醇厚的花蜜点在舌尖，所有的欲望，即刻只剩下那小小的甘甜，这不免让我对家中的几棵桂花树盛开的模样开始遐思迩想。身处异乡，在一个最适合赏月的季节，对家的情思也愈发绵长，桂子飘香，心瘙痒。我来到山西工作的时日不长，可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在菜市场买两斤猪肉提回家，张罗一桌美味，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食。这吃食本是一种情趣，可是和家人在一起，便成为了一种幸福。餐叙后，窝在客厅同家人品茗赏月，尽可能满足我对幸福和睦的所有幻想，这种情愫，好比你告诉我那十五的月色会很好，我定然是知晓的。也许我对家的太过在乎，是少数人会有的，正是因为人生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让我看到的人和我一样，或不一样。我理解那些试图远离家乡，去到其它城市寻求物质生活的人，这是基于他们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期望做出的决策，他们可能认为，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更大的成功，更好的物质享受，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同时，我也尊重他们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我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评判他人，只要他们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后悔就好。

曾经的我也和他们一样，想去到一个能享受到一切物质的地方。大概是我的年幼倥侗，想法只顾于玩乐，没有想过感情并非薄如蝉翼。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的我逐渐明白，只有家才是感情的最终归宿，是心中永远的避风港。有些时候，总是在想起某个和家人的瞬间就会流出泪来，可能是想起一顿晚饭，一次谈笑，或是一次争吵。又有些时候，会很想听到他们的声音，叮咛也好，批评也罢，立刻，马上。毕竟眼睛也是会累的，那颗强忍在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容下的眼泪，就这样不能轻易隐藏，唯独那痊愈的方，治愈绵软悠长，令人神往。

数月前，我跟随命运这块指南针的指引，从山东来到了山西。我本以为，太行山的东边到西边的距离很近，面对当下发达的交通体系，五百公里会很方便，殊不知，我在我觉得没有走远的同时，实际上我们之间却相隔着咫尺天涯的距离。这两个地方之间的高铁线路还没有建设完全，乘坐火车会有十个小时的时间，也是不得常相见。悔不当初，有话说事前要思免后悔，但其实也没什么，这里离家不算很远，风不大，也挺好，同家乡的风相比，却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又或是是多了份期盼。晦暗留给过往，时过境迁，每个人都要活给未来的自己，也是无奈向前行走，唯有记忆在原地驻足停留。走在街巷，总是能忆起家乡熟悉街头上的熙来攘往，回忆起巷口粗鄙的早餐摊子上放置的水煎包、豆腐脑、油条、胡辣汤，他们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却是记忆中的老味道，模糊的迷恋着，让我朝思暮想，难忘。当然，难忘的不仅仅只有这些老味道，还有让我爱的人、爱的物，以及遗憾的人、遗憾的事，可是他们都在逼迫我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如何让自己往前走，更多的时候是你不得不，我也曾忍不住回过头看他，可惜慢不下来，也难言于口。近八月十五，满心期盼，可未归家时的那份不安，依旧钩挂在心头的那根相思弦上。

《长相思·折花枝》说：“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如果用大白话说，就是我想了，只是虚拟的电子产品无法代替我表达这份想。月亮月亮，我的这份想，不然也只能依靠你传递。想起郭德纲先生的三两句话：“月亮月亮，你能照见南边，也能照见北边，你照到他跟他说一声我想他了。”

是想了。

我借着月色，拾起一颗石子砸向潋滟的水波，搅散一池星光，而后看向头顶的月亮，如钩，自言近日月色愈好，我定然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