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抢功
早早地就开始做准备，打算将兀良哈三卫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朱瞻坺，最终却并没有能够参加这一战。
因为他并不知道，他在给陈懋郑亨二人传信以及等待他们二人回信的时候，一直在飞云壑时刻关注着他动向的朱棣也在和陈懋和郑亨二人联络。
他也不知道，陈懋和郑亨的确是派了传令兵回来，也的确是听从了他的调令，派人传信回大宁卫，准备两面夹击，覆灭福余卫，但同时也收到朱棣的命令，让陈懋亲自来充当这个传令兵。
然后，接管主将的位置，让他朱瞻坺在后面当督战的主帅。
他更不知道，朱棣还派了锦衣卫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上战场。
锦衣卫是直隶皇帝的特务机构，肯定会听从朱棣的命令，而陈懋和郑亨二人在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放弃手握虎符的朱瞻坺，选择听从朱棣的命令。
“报！”
传令兵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让朱瞻坺猛地一震，迅速起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启禀世子殿下！武安侯郑亨携大宁卫守军主动出击，越过潢河，联合卜剌罕卫与塔山前卫，正在向泰宁卫发起进攻！”
“报！”
“启禀世子殿下！游击将军刘江已经率军抵达塔儿河与屈裂儿河交汇之地，在联络塔儿河站与台州站出兵堵截泰宁卫后率军北上，准备从南侧进攻朵颜卫！”
“报！”
“启禀世子殿下！宁阳侯陈懋已经率军抵达朵颜山脚下，戮儿河、阮里河以及脑温江三江汇流之地，时刻准备与北上的朵颜卫交战！”
一连三道奏报声，让朱瞻坺沉默不语，根据传令兵的话在脑海中勾勒着战场的情况。
兀良哈三卫其实就是依偎在大兴安岭东侧，沿着脑温江及其支流放牧的游牧部落，按照福余卫、朵颜卫和泰宁卫的顺序由北向南排列。
根据传令兵的奏报，郑亨已经与从大宁卫出来的守军会合，正在进攻泰宁卫，而刘江已经插到了泰宁卫的身后，一面北上进攻朵颜卫，一面联系洮儿河站和台州站在泰宁卫北方驻扎，避免被泰宁卫掏了后。
然后就是受老爷子的命令，前来接替自己成为战场上第一指挥的陈懋也已经抵达了朵颜卫的北部。
简单来说，就是联合了大宁守军和洮儿河站、台州站的守军后，明军已经完成了对朵颜卫和泰宁卫的包夹。
但是……
“报！”
就在朱瞻坺心下大定，认为胜算已经有起码六成的时候，传令兵的喊声再次响起，让他心下一突。
“启禀世子殿下！安远侯柳升奉陛下之命，率领神机营已经抵达了尚山站！听从世子殿下调令！”
心中的不安猛地被压下，朱瞻坺心中升腾起了一阵兴奋！
“传令柳升！让他分派部分人马！携带一窝蜂火箭、三眼铳和碗口炮等较为便携的火器，即刻前往朵颜山，协助陈懋进攻朵颜卫！”
“神机营余下兵马尽力运送火器前往朵颜山北部三十里处！以备不时之需！”
“是！”
……
传令兵迅速离开。
尚山站，是在朵颜山北部山脚下的一个明军站点，和卫所不一样，站点是朝廷派遣武将和士兵轮换驻扎的一个地方，通常驻扎人数为三千人，而一个卫所的人数是五千六百人。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样的站点都是设立在羁縻卫所的周围，所谓羁縻卫所就是名义上属于大明，但实际上却是自治的地方。
刘江派人去联络的洮儿河站和台州站是去年大明设立奴儿干都司的时候设置的站点，而尚山站则不同。
尚山站因为是在大兴安岭的脚下，位于朵颜卫的西北部，处于朵颜卫和福余卫交界的地方，所以早在永乐二年随着兀良哈三卫的反叛而被迫废置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朱瞻坺已经在脑海中将战局的大体走向和势力点都给勾勒出来了。
有神机营的加入，胜算可加两成！
虽然没有见识过神机营的效果，但朱瞻坺对神机营的火器可谓是了如指掌，也正因为此，方才他才能如此清晰地做出决定。
一窝蜂火箭，模样是一个架子，其内部放置了一般是五十到七十五枚绑好了火药的弓箭，一经点燃便可在三息之内倾巢而出。
虽然和加特林马克沁没得比，但在这个时代，一窝蜂火箭已经算得上是重火力武器了。
三眼铳则是一种类似长枪一样的火器，从名字上就能猜到，这种火器一次可以发射三枚弹药，缺点是发射一次就需要填装。
至于碗口炮则是神机营如今主要的火器。
说到火炮，可能很多人想到的都是什么大将军炮、红衣大炮之类的，但那些都是在影视作品中的。
实际上，在同时代火器可以说是最发达的永乐年间，火炮这种类型的武器主要还是以体型较小、相对轻便的碗口炮和盏口炮等。
体型小到了什么程度呢？小到了有碗口铳、盏口铳等别名。
通常来说，铳通常是指火铳，放在后世来说就是枪的一种。
不过，洪武到永乐年间也不是没有大吨位的火炮，比如洪武十八年时铸造的勇虎雄镇铜炮，炮身长二百三十厘米，重达一千二百斤。
然而，从应天府到顺天府再到草原，尤其面对的还是以骑兵见长的蒙元人，这种大型火器显然是不适用的。
“世子殿下。”
就在朱瞻坺盘算着神机营的加入能让这场战斗胜算更高、结束的更早的时候，朱承却偷偷地凑了过来。
“嗯？”朱瞻坺闻言抬起了头，发现周遭的人都已经退下了，仅有他的护卫还留在他的身边。
“您……有没有考虑过回去？”
“回去？”朱瞻坺看着朱承，带着几分不明所以问道。
“您不觉得……”朱承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微微俯身，以只有朱瞻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陛下是想要打压您吗？”
“哦？”朱瞻坺闻言了然地抬起了头。
他知道，朱承这是担心了。
朱承是自己父亲的贴身护卫，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他所考虑的不是大明，不是天下，而是赵王一脉。
朱瞻坺知道，因为老爷子派陈懋过来接替了他战前主将的位置，让朱承认为老爷子是让人来抢功来了，是在刻意打压朱瞻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