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看似抢和实际抢
“放心吧,我早有打算。”
朱瞻坺朝着朱承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笑容,但却并没有让朱承放心。
不管朱瞻坺的心思有多深沉,在朱承的视角中,朱瞻坺仍旧是他的少主,是赵王一脉未来的扛鼎人。
况且,朱瞻坺今年才十四岁,虽然表现出色且这两年屡立战功,但终究改变不了经验不足的事实。
不过,朱瞻坺却并没有在意。
朱承毕竟只是个护卫,虽然这些年一直不离自己父亲的左右,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但其本职还是护卫。
或许朱承在政事和武事方面都有涉猎,但也只是涉猎而已。
在朱瞻坺看来,老爷子的举动或许不是让陈懋来抢功,可能是在保自己。
朱瞻坺很清楚,此战若是胜利,按照自己的计划,或许做不到让兀良哈三卫鸡犬不留,但能够逃出生天的也不过寥寥。
在草原上倒还好说,除了胡广等三人外都是武将,武将在战争这件事情上态度大多都是偏激的,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一旦回了大明,这次的计划再加上之前的矛盾,朱瞻坺势必会受到文人的口诛笔伐。
届时,老爷子虽然可以全力保下朱瞻坺,不会影响他以后承嗣赵王的爵位,但毕竟不好听。
所以,朱瞻坺觉得,老爷子是打算让陈懋来顶缸,毕竟文武之间的冲突一直都在,但谁也不能奈何谁。
治天下需要文臣,打天下需要武将。
大明,最起码他朱棣在位时期的大明,只要外敌还在、国库还有结余,对外的战争就不会停止,武将也不会被彻底抛弃。
不过,朱瞻坺也没有自大的认为老爷子就一定会保他。
说到底,老爷子不只是他的爷爷,也是大明的皇帝。
对于皇帝来说,皇位的延续才是最为重要的,一切会导致内部不安甚至是皇位不稳的因素都是要剔除的。
所以,朱瞻坺看似是所有想法和行为都在老爷子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但实际上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乃至于整个赵王一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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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顺天府。
就在朱瞻坺还在草原上排兵布阵,顺便安排自己以后的退路时,顺天府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殿下,这是今日的条陈。”
朱承被安排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朱高燧的贴身护卫换成了另外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但是……
“今天……更少了吗?”看着面前寥寥几封,连双手之数都不到的条陈,朱高燧平静地说道。
“回殿下……”
护卫刚想汇报,但却被朱高燧伸手打断。
“我知道,你退下吧。”
“是。”
……
护卫缓缓地退了出去,将书房的门也给带上了。
书房内,朱高燧看着面前的条陈,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无声地笑了起来。
一共八封条陈,全都是顺天府内部的事宜,其中有六封是建造顺天新都所需要的材料。
以往这些条陈都会送到朱瞻坺的手中,因为在朱瞻坺整顿了北方的商业之后,建造顺天新都所需要的材料基本都是朱瞻坺的人在运送。
但随着朱瞻坺随帝北征,这些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到了朱高燧的手中。
剩下的两封,一封是来自于户部,是今年顺天新都所需要的材料以及价格,是在出征前受朱棣命在顺天府辅佐皇长孙的户部尚书夏原吉发来的。
还有一封则是北方草原战场所需要的补给,和建造顺天新都一样,此次北征的补给也归朱瞻坺管,但朱瞻坺此刻身在战场,自然就会被送到朱高燧的手中。
……
给八封条陈都做了批注后,朱高燧将笔挂在了笔架上,脸上的笑意不减。
八封条陈,虽然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但以现下的情势来说,这些都是影响不大的小事,来朱高燧这里也就是走个过场。
像建造顺天府所需的物料、草原补给等事情都是朱瞻坺走之前就安排好了,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朱高燧就是确认一下。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户部的条陈发到了他这里。
换句话说,此前朱高燧据守顺天,需要发到他这里的边关战报、边陲要务和顺天府相关的要务……
一封都没有!
是天下太平了?显然不是。
那么,这些条陈去哪里了呢?朱高燧走出书房,转身看向了西北方向,咧开嘴笑了起来。
还是太年轻……
老爷子下的命令,自己做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纰漏,想要免了自己,那也得老爷子发话。
一个连皇太孙都还不是的皇长孙,这时候已经想要越俎代庖了?
还太早了一些。
……
顺天府临时行宫。
因为顺天皇宫还没有完全建好,有劳工来来往往,所以朱棣在北巡的时候一般都住在这个行宫里。
不过,在出征的时候,朱棣让朱瞻基住在了这里,名义是皇帝御驾亲征,皇长孙镇守北平。
“长孙殿下,您太着急了。”
行宫内的书房,姚广孝看着面前正在批阅条陈的朱瞻基,轻声开口说道。
“批阅条陈,对于您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些。”
“姚少师,我可以的。”朱瞻基头也不抬,目光仍旧集中在面前的条陈上。
“此前爷爷北巡,我父亲监国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学习,对于这些事情,我不能说是了然于心,但应该怎么做还是知晓的。”
“而且姚少师放心,按照规矩,这些条陈在批阅之后都要送到应天府,经父亲和东宫属官们商议之后才会被付诸实施。”
……
看着头也不抬,但却语气笃定的朱瞻基,姚广孝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想说的是朱瞻基这么着急揽过这些原本属于朱高燧的权力这件事过于着急了,而不是说他年纪小,不能胜任这份差事。
作为力劝朱棣起兵靖难且还是靖难首功的姚广孝,他是极为了解朱棣的。
他知道朱瞻基这么做是因为朱瞻坺的出色给了他压力,让他想在朱棣面前表现自己,但表现也要看清楚局势,有时候……
想到这里,姚广孝微微摇头。
他很早就猜到朱氏皇族很有可能会再起血腥,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是因为他对于人心有足够深的了解。
姚广孝很清楚,对于朱棣来说,靖难或许是建文帝高压削藩之下的无奈之举,但不管怎么说,朱棣的成功给他的子孙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
只不过,姚广孝没有想到,这血腥的苗头……冒得如此之早,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