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生
东北长白山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那是诗仙赠予燕山的浪漫，浪漫但依旧虚假。真正大如席的雪花，在这片人类看不到的大雪山上。
只有少数本地人能看到那山顶上惊骇世人的奇观，但就算能，也没有人愿意付出这一眼的代价。
非虚非实的巨大深紫莲花花苞以一种无视自然规律的姿态停在雪山半空，走近看可以透过它看到后面的雪景，可当再走近一些时，你能碰到它真实的质感。
那像是一颗巨大的火球，给你留下毕生难以去掉的灼伤，然后看着那黑红的伤口一点点扩大，彻底吞掉你的最后一寸皮肤，血肉，然后透过你的骨架吃掉你的内脏和灵魂。
当然，这是针对凡人来说。
现在在它面前的，不是人，是苏斯娜。
苏斯娜保留着她标志的迷之微笑，换上了古典的紫底青蛇纹缀彼岸花的艳丽长袍，没有一片雪花胆敢破坏这雪山上最艳丽的一抹。
她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能装下三个她的花苞旁，她唯一做的还算像人类的事就是时不时抚一下自己已换回黑色的长发，然后让它继续随风飘扬。
轰隆隆隆！
头顶的浅蓝突然被惨白的闪电划开，撕碎，染上末日的乌黑，并往这雪山上一点一点洒下死亡的血红。
血红的雨越下越猛，越下越硬，从雨到雪，又从雪到雹，重重砸到紫莲上，却撼动不了它分毫。
至于苏斯娜，更是完全不理会天的愤怒。
天似乎发怒了，这看似一人一莲的两个东西，没有按它的规矩枯萎和死亡，它撕出更多更密的闪电，指使它们将底下这两个奇怪无礼的存在烧的灰飞烟灭。
噼啪！
惨白的闪电遵从天令劈向莲花，沿着莲花的纹路游走着，苏斯娜的微笑张大了些，伸出右手晃了一圈，将剩余的闪电像卷面条一样卷起来，再双手一团，团成了一团巨大的球状闪电，照着莲心抛了进去。
巨大的紫莲瞬间脱离了一半的虚幻，彻底化成一朵挂着银白闪电的莲花，紫华流光，帝气尽显。
“天赐帝华，九曜皆殇。神厌鬼惧，汝即新天。”
乌黑的云从天上掉下来一块，落到了苏斯娜旁边，渐渐分出了四肢和头颅，从那随时仿佛会飘散的身体中飘出了这句话。
而随着这句话，莲花瞬间大开，破碎，腐烂，最后变成地上一堆烂泥。
苏斯娜缓缓蹲下，轻轻扫了一下，扫出一双金色的眼睛，点缀着十字形的瞳孔。
“……成了……”嘶哑的声音从泥里传出，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挣扎了一番后，一只浑身紫毛的狐狸从里面爬了出来，缓缓对那乌云人低了下头，那两颗眼珠也从它头上掉落，两颗圆滚滚的黑瞳顶替了上来。
“不客气，牧老板。”乌云人再次化回一团，抓起那两颗眼珠就消散于猛烈的北风中。
牧云煌甩了甩头，转头看向苏斯娜，说：“那条蛇没让我们失望，用一个镜像换颜千龘打破了我们飞升的通道，接下来，就是华枵了。”
苏斯娜蹲下摸摸牧云煌的头，牧云煌没有躲，那张毛绒绒的狐狸脸看不出神情，“只怕难了啊，按理说你受了颜千龘的封，现在就该变成九尾了，结果却是回到你被华隐月诅咒前的模样。你现在身上的味道，华枵一见你就能查出你和他的母亲接触过，到时候你恐怕没时间跟他聊那些事了。”
牧云煌抬头，耳朵一动，北风瞬间吹散了漫天的黑云，露出明亮的澄蓝天空。
牧云煌动了动鼻子，呼吸了下冰冷干净的空气，说：“不，是有了与他交易的筹码，我们还是快走吧，这山上刚才这么大阵仗，会把那些家伙引来的。”
“呵呵，好，随便你吧。”苏斯娜打了个响指，任由北风带着雪花侵占了这块地方，让它回归雪山的家。
玄昊市沐云医院
“蓝禄，医院记录他来这里多久了？”施旭峰透过一间高级病房外的窗户，看着里面那个眼睛蒙着厚厚纱布的少年，面色阴沉地问旁边的蓝禄警官。
“师父，医院的住院记录上写的是他从案发后就开始在这住了，说是由于爆炸导致眼球破损，而他在这的费用，是从一个医疗慈善机构的账户里出的，里里外外都天衣无缝。就连我们组里的一些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施旭峰坐下，然后摆摆手，说：“林森宁案的结案报告，你就写：林森宁的祖父和父亲因为精神失常，杀了林森宁的母亲和爱人而后自杀，林森宁也因此引爆燃气自杀未果，明白了吗？”
“好的，我明白。”蓝禄低头，心里在想又是一起精神失常。
蓝禄走后，施旭峰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走到林森宁床前，林森宁还在睡着，纱布上眼窝的地方塌了下去。
“怎么样？施警官，我做的你还满意吗？”
施旭峰回头一看，是一个带着口罩的女护士，一双金色的眼球上裂开两个十字形的瞳孔，像两把枪的瞄准镜。
“颜……先生，谢谢。”施旭峰说。
“外相不必在意，我只是太无聊，变着玩的。”颜千龘又变回了林森宁的模样，“话说，你昨天也经历过一场家庭爆炸吧？你把华枵给惹急了？”
“如果您真是神，应该不用我说。”
“神有很多，他们也不都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某些甚至比你们都蠢。不过，确实，我很清楚你们这对伪父子谈心的内容。你不愿意帮他解决那些仇家，他就炸了自己的房子，在你这里搞死亡那一套。”
“这孩子和他妈一个样，疯起来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你得理解，对巫师，特别是对研究人类灵魂的巫师来说，生命在走到尽头之前，都不算最宝贵的东西，人类也一样，只是他们浪费生命的方式比起巫师要更多，更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