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始末
施旭峰和华枵在旅馆里,歇了歇,最后华枵用幻术幻化出两身衣服的幻影来。
施旭峰晃晃手臂,说:“感觉还是轻了点。”
华枵翻了个白眼,“你指望影子有多大质量?赶紧的吧,这个月份外面不算暖和了。”
俩人出了旅馆门,找到了施旭峰的车,回了华枵家。
“颜千龘之前说了,后续的善后祂会处理,你的结案报告就跟先前一样吧。”华枵进里屋,取出几件秋衣秋裤,把其中大几号的丢了过去。
施旭峰似乎有点被外面的天气冻到了,飞快换上了那身秋衣,说:“你这还有没有热水?给我倒一杯。”
华枵一歪头,取了个杯子,到饮水机那接了些热水递过去。
“换我以前,我可以直接用旅馆里那些东西做出一套衣服,甚至能给你整一件热水做的贴身的来,还能保证不弄湿别的东西。真是自打练上这通灵术,诸事不顺。”
“你以前还练过自然巫术?”施旭峰喝了口水,揉了揉发疼的脑门。
“呵呵,施警官。”华枵一副看傻冒一样的表情,“原来只是怀疑,但我现在确定你是老年痴呆提前才让人踢出刑警队派来在我旁边做刺探的。你稍微动动脑子想想咱之前见过的那些真正的天生通灵师,哪个长得像活人?不都是批发的僵尸妆吗?通灵术士和死灵术士一样,都是灵魂系。唯一的区别只是通灵师没法像死灵师那样把意识串进尸体里,死灵也无法像通灵活人的思想。其他的,比方说外观审美上差别真的不大。只是死灵是为了亲近尸体和死亡,通灵是纯粹脑子有病用来扮酷和吓人。”
“那你……”
“我这纯粹是意外。”华枵摆摆手。
施旭峰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挣扎着说:“在镜子里……我听到了一些事。关于你的母亲,和妹妹。”
华枵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冷冻到极点,最后扯出了一个同样冰冷的笑:“憋了一路了才问,难为你了,施警官。你一开始追着我到了斯诺布鲁兹就为了查这起案子,谁也没想到,居然能纠缠这么久吧?”
几个月前
玄昊市东郊鹿弥香寓别墅区
“师父……”一个约莫三十来岁,剑眉高挑的猎装刑警,眼含悲伤和怜悯地看着跌坐在地,呆呆望着被圈进隔离带的两具女性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他也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只是他的灵魂已经被焚烧殆尽,只剩这么一具臭皮囊。
两具死者,是母女俩,是施旭峰找了将近二十年的妻子。
施旭峰曾经想过,她可能厌恶了自己与她聚少离多的生活,可能是被自己的对手寻仇,可能是……
然而十几年过去了,施旭峰也从一个二十多岁的青涩刑警,成了现在这个经验丰富,专攻这些非正常死亡的特殊警探。
“……我没事,蓝禄,告诉我情况。”施旭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示意他自己那个徒弟继续。
“死者……华隐月,华纪,母女俩人。经过观察和一系列测试,华隐月是个……是个”
“直说。”
“是个巫师,女儿华纪也是。就现场来看,应该是某种献祭仪式,只是一时还不清楚是自愿还是……被迫。”
施旭峰站起来,隔离带里,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比较年长的那位,她依旧是施旭峰记忆中的样子:纯黑的长发到她的腰间,现在被铺成了圆形,环绕着那张皮肤白皙的娇嫩脸孔,温柔的鹅蛋脸上刻画出紧闭的双眼,左眼正下方一颗血红色的泪痣,充满了古典美,让人幻想她醒来是何等的美人。
在她的脸上,施旭峰没有看到半点岁月的痕迹,还是那个在警校门口,教他认识卢恩符号的精怪女孩。
而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与她的母亲完全不同的长相: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蛇一样的尖利面相,爽利的白色短发。母女俩各握着一把剪刀,刺进对方的胸口,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红白玫瑰,充斥着死亡的诡异美感。
“……有查过他们最近和谁接触过吗?”施旭峰问。
“华隐月还有一个儿子,叫华枵。目前就在本市,是昊海大学的大二学生,邻居报警的前一天,华隐月母女还出门去市中心去看望他,但并没一起回来。据他们说,华枵和母女俩的关系不算好,自从两年前华枵上了大学,基本上就没回来过。”
施旭峰静静地听着,脑海里闪过了他来之前撞上的一个人。
一身黑色长风衣里是半黑半白连着银链的少年,和她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美的紫色眼睛,以及撞上他时,那股直击灵魂的冰冷。
巫师!
施旭峰接触过的大多数超自然事件,巫师们惹出的麻烦几乎占一半,他太熟悉巫师们的攻击手段了。
“有他的照片吗?”施旭峰问。
“邻居里有喜欢摄影的,手里有一台特殊的有超自然力量的相机。”蓝禄跑出去。拿了一卷画纸来,“那台相机拍出的照片洗不出来,只能把胶卷取出,烧毁,然后把烧出的灰混着黑白染料,就能让人画出原来照片的模样。相机我们已经没收了,相机的主人因为过度使用,中了很严重的副作用,一天只知道画画,甚至无法正常的吃饭睡觉。”
施旭峰拿过画,一点点展开,里面是一张黑白肖像画,画的正是那个少年巫师。
“师父,这个华枵……有没有可能是……”
施旭峰缓缓卷好,说:“……我要去见见他。”
“师父!那个孩子很危险,好几起与巫师有关的命案里都有他,他……”
“他是杀手?”
“……不是。”
“帮凶?”
“也不算。”
“主谋?”
“……不,只是总能在案发现场见到,而且对于我们的调查也不愿配合。有几次爆发冲突,我们的几个人被他害得很惨。”
“巫师的脾气都很暴躁,而他们的能力又和情绪挂钩。”施旭峰转过身去,他似乎又能看见和华隐月的初识:
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看着她一声尖叫,碎裂了周围那些路边摊的烧烤炉,和那几个醉汉手里的啤酒瓶。
施旭峰可以确定,那几个装作喝醉要耍流氓的小混混在那一刻是真的怀疑自己醉了,他们裤子上那些,也绝不仅仅是啤酒。
那时华隐月及腰的头发高高飘起,紫色的眼睛越来越亮,在他们眼里,缓缓化成一匹饥饿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