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采花大盗
蒋氏心道,六房离京多年,北明国最好的师傅都在京都,殷贞晏和殷贞修兄弟俩能学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卢氏没底气,也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处,蒋氏眼角眉梢都透着轻快。
等她儿子高中,六房的落榜了,大房就只能把希望放在她儿子身上,谁叫殷家这一辈里,会读书的子弟太少了呢!
从周氏处回去后,卢氏再不提要给殷姝出气的事儿,却频频让厨房给殷贞晏送汤去。
这阵子的补汤喝得殷贞晏都要吐了,苦着一张脸去找殷姝。
“四妹,你能不能和母亲说说,让她别折腾那些汤了,我看四弟那笨脑子,才需要多喝点汤补补呢!”
他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两腮鼓鼓的,哪里还有人前矜贵三公子的架子。
殷姝好笑,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问殷贞晏:“就快春闱了,母亲是担心你,又怕太过明显了让你压力大,这才给你炖汤的,你若是不喜欢喝,就少喝一点,赏了身边的小厮也行,别让母亲伤了心。”
殷贞晏最喜欢家里这个小妹,打小就古灵精怪的十分聪明,“难怪母亲总夸你贴心。”
他嘟囔着,然后把一个匣子放在了殷姝面前。
“是什么?”
殷姝不解,看着那巴掌大的锦盒有些困惑。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殷贞晏没好气,重新坐了回去,大喇喇的样子,仿佛在自己的院子。
殷姝睨了自家这个哥哥一眼,有些无奈。
难怪六伯母会担心,虽然她知道,殷贞晏的课业春闱上榜问题不大,可他这幅样子,谁看了也会担心的。
锦盒上手有些沉,打开还有一层细锦盖住,揭开一看,锦盒当中躺着一枚漂亮的水滴状羊脂玉,成色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个给你打首饰吧!”
殷贞晏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殷姝失笑,“你哪儿来的好玉?”
“这玉很好吗?”殷贞晏摸了摸鼻子,“前几天,给一个同窗讲题,他给了点谢酬,我回来看路边有个老头儿,摆了一地破烂,独独这玉还能看,就买下来咯。”
是这样的吗?
明明是某人在学馆倒卖功课重点,给人讲课业难点,一点一点攒的银子,找了家里做玉石生意的同窗精挑细选的一块,说是要给自家妹妹攒嫁妆的。
为了这,他每天下学都要晚回来半个时辰,就是给那个同窗讲题。
虽然他说的随意,可殷姝心里还是暖暖的。
为了回报兄长的好意,她笑着吩咐冬蕊:“我昨儿让厨房买的羊肉,你取了来,咱们今晚就在院子里吃炙羊肉吧!”
殷贞晏眼睛一亮,忙起身要去帮忙。
明日难得休沐,今天可以玩晚些,好久没尝过自家妹崽的手艺了,他可要好好吃一顿。
要说殷姝这做饭的手艺,还是在洛县时,去道观后学的。
洛城的冬天不太冷,那会儿小妹就喜欢在院子里捣鼓汤锅什么的,满院飘香,经常下学一回家,就有好吃的。
只是卢氏心疼女儿,后来就不许她折腾了,请了上好的厨子在家做饭,只是那手艺就是家里的厨子都赶不上。
殷姝还没让人去叫四哥殷贞修,那人就凭着自己的狗鼻子寻了过来。
“我说什么好香啊!”
见殷贞修一来,殷贞晏立刻挺直脊背坐好,端起了长兄架子。
“你课业做完了吗?成天招猫逗狗的,当心爹回来考你,答不上又哭唧唧来找我!”
殷贞修仿佛被当头一棍,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兄长,压低声音道:“你可是收了我银子的,不许告诉,尤其是四妹!”
从前他在家是最小的,总被殷贞晏欺负,后来卢氏过继了殷姝,有了个妹妹,他也如愿做了一回哥哥,他可不想在妹妹面前失了风范。
“十两银子。”
殷贞晏脸不红气不喘,殷贞修气得险些倒仰,却只能咬牙应下。
殷姝假装不知道两个哥哥的眉眼官司,她要先把羊肉腌制好,这秘制办法还是师傅教她的。
羊肉还没上炉子,腌制的调料就已经香飘满院,看殷贞修的反应就知道了。
此时一男人打殷家墙头路过……嗯反正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来偷看自己未过门的小娘子的,闻到那香味,险些从墙头栽下!
他趴在墙头,看院子里有个小丫头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像只勤劳的小蜜蜂,香味就是从他们院里传来的。
殷姝让人生起火炉,请了卢氏和六爷殷明川一起过来。
殷明川作为殷姝嗣父,也十分疼爱殷姝,卢氏本想着自己过去,孩子们会拘束,谁知殷明川一听是殷姝亲自下厨做烤肉,立刻穿上大氅就要过去。
卢氏忍俊不禁,这都多大人了,还和孩子似得,为了两口吃的就喜形于色。
大冬天的,殷姝还做了一罐羊肉汤,用鲫鱼和棒骨熬的汤底,再加入羊肉,汤色醇白,咸鲜味美,这天气喝一口,能从心窝子暖到脚底。
殷家几个房头虽住在一个围墙中,却又各自为政,殷姝也没想过要给周氏和蒋氏送东西过去。
却没想到,殷婉打门前经过,闻到味道一停脚,就被院子里的人看见了。
“要不要坐下吃点?”
殷姝挑眉一笑,邀请得并不真诚。
殷婉也没想进去,六房人都在,她一个三房的人进去做什么,再说了,刚出了那件事,她和六房人坐在一起吃饭,蒋氏能把她脊梁骨戳断!
“不了,我吃过了。”
她远远地给卢氏等人行了个晚辈礼,带着丫鬟走了。
“你叫她干嘛,喂狗都比她喂她好!”殷贞修还在为妹妹被欺负的事儿耿耿于怀,两人也是因为去了学馆不在家,否则定要把三房的屋顶掀了不可!
卢氏瞪了儿子一眼,“读圣贤书你嫌咬文嚼字,骂人你倒是头头是道。”
殷明川忙劝妻子消气:“没事儿,等吃饱了我就把傻小子拎回去,有几天没考过他课业了。”
殷贞修顿时觉得,口中美味的羊肉都变的苦涩了,呜呜!他真的好想哭!
为了让暂时放过自己,殷贞修去偷了他哥珍藏的好酒,在殷贞晏无言的愤怒中,殷勤地给他爹斟酒夹肉,一脸狗腿相。
气氛不错,卢氏让人取了壶果酒来,“咱娘儿俩也喝一杯,喝点酒驱驱寒,你可以多喝一杯。”
卢氏想着殷姝跪祠堂,身上有寒,特意叮嘱了一句。
谁知殷姝不胜酒力,喝了两口,人就晕头转向了,坐在那里像个小呆子,把卢氏吓了一跳!
等吃完饭,已经是月挂柳梢,殷明川喝的酩酊大醉,顾不上殷姝这头,让冬蕊好好照看着,先扶着殷明川回去了。
冬蕊正要扶着殷姝回去,殷姝却不肯,非得让冬蕊去给自己装个汤婆子出来。
等冬蕊一转身,她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朝着墙头上弹去,“哪儿来的狗崽子,竟然敢爬墙,信不信我让祖师爷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