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38高地的鲜血

小引

318团是美第12集团军第80师一个齐装满员的主力团队，其作战任务是：在317团向摩泽尔河发起攻击的同时，向马尔巴什的战略高地338阵地发起攻击，争取一举夺下338高地，不能拖泥带水！

318团团长莫尼克上校率部快速赶到338高地右前方。特务连连长雷尔列上尉满头大汗地迎了上来：“报告上校，特务连侦察完毕！”

“说！”莫尼克上校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雷尔列上尉是位老资格的连长，他从西点军校毕业后正赶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几年的战争生活，将他从一个军校生培养成为战场指挥官。这次接到出击的命令，他并未急于出发，而是展开地图进行了认真研究，他反复看了攻击路线后，对团长莫尼克说：“上校，想要知道德军在338高地的兵力，我们只能抓个活口来问！”

“对，只能是敌俘口供，一定要是中层军官！”

雷尔列上尉清楚：只有在338高地抓到少校以上军官，才能摸清敌兵力情况，而要抓住敌少校以上军官又是何等不易啊！

9月4日中午12点，正是德军一线阵地午餐的时间，雷尔列在当地农民掩护下，走进离德军前哨阵地仅500米的草棚中。这个叫柏舍曼的老农民与德国兵混得比较熟，不时地为这些德军弄酒、牛肉、鸡。今天他听说为歼灭这些德国鬼子，盟军大部队马上就要发动攻势，于是兴奋地主动要求做向导。雷尔列向柏舍曼道明身份和任务，柏舍曼一个招呼就将德军哨兵叫了过来，将2瓶酒、3斤牛肉递到德军哨兵手中。德军哨兵正乐着时，雷尔列从草棚里面走了出来，用手枪顶住德军哨兵背心问：“哎，你们前哨指挥官什么时候到你的哨位？”

在生与死面前，德国哨兵选择了前者。他交代，下午1点钟时有一个叫高施泰的少校要到一线视察步兵阵地。雷尔列得知后，急忙作准备。终于在下午1点准时抓住了德军高施泰少校……

现在，莫尼克上校已经审问完高施泰少校，根据高施泰少校的交代，德军在338高地正面有炮兵与步兵协同作战，工事比较隐蔽，正面工事的交通壕可通左右及后方补给线。338高地的左侧较薄弱，因为这里是由一队波兰步兵据守，但军官全为德国人。莫尼克上校此时无法断定德军高施泰少校交代的情况的虚实，他对雷尔列上尉说：“你用两个连对338高地左侧实施火力侦察攻击！”

雷尔列上尉率两个连进抵338高地左侧，先期来到的欧诺根中尉指着德军阵地的一面军旗说：“上尉先生，德国人在这里有一个步兵炮阵地！”

通过望远镜，雷尔列上尉已经将隐蔽在树林里的德军炮管都看清楚了。再看看自己部队所处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在德军的炮火下面，显然那个高施泰少校在说谎话。但此时已兵临敌阵，再撤有可能惊动敌人，伤亡也不会小。雷尔列上尉思索一番后，操起电台直接与莫尼克上校通话。莫尼克上校果断地命令：“欧诺根中尉率一个排向敌炮兵阵地隐蔽前进！”

“上校先生，我请求派遣坦克支援我们作战！”雷尔列上尉请求说，“我需要10辆M24坦克掩护步兵进攻！”

“上尉，坦克正向你的攻击区域前进，请欧诺根中尉准备攻击，远程大炮马上开火！”

“轰……”莫尼克上校的话音刚落，美军远程大炮就咆哮开了，一发发重磅炮弹直袭338高地，巨大的硝烟柱直冲长空，黑色的烟雾立即罩住了德军阵地，也挡住了美军攻击部队的视线。

“上尉，命令欧诺根中尉出击，立即出击！”莫尼克上校在电台中命令。

“是，立即执行上校的命令！”雷尔列上尉回答。

在338高地上，德军指挥官苏哈津上校冒着美军密集的炮火赶到机枪阵地，机枪营副营长跑步上前：“报告上校，我营营长高施泰少校失踪，106号哨位哨兵去向不明！”

“敌人炮火猛烈，步兵攻击马上就冲到我阵前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在阵地监视阵前动态，守住338高地，确保马尔巴什的安全！”苏哈津上校没好气地命令。

“上校，我营失去正职指挥……”

“高施泰少校一定出了意外，在高施泰少校没有回营部之前，你责无旁贷，指挥全营作战，我立即向师部报告。”

“报告副营长，美军突击队杀进我步炮阵地！”一个上等兵满脸是血地赶过来报告，“炮兵指挥官阵亡，炮兵们正拿起轻武器反击！”

刚刚得令指挥全营的副营长蒙奇富挥手一指：“营特务排，增援炮兵阵地，快！”

德军机枪营的特务排，一律配自动火器，可近、远距离作战，同时可作长途奔袭。按照338高地总体作战部署，这个特务排有对炮兵阵地实施保卫的作战任务，但蒙奇富没有料到美军攻击部队这么快就冲上来了。

美军在德军步兵阵地前打响了战斗，激烈的枪战中双方都奋力拼杀！

美军欧诺根中尉在炮火与雷尔列上尉的掩护下，已经攻进德军炮兵阵地。他利用手雷一口气炸毁两门德军隐蔽完好的步兵炮，又发现右前的一门德军炮的后面，有几根电线牵向远处，四根无线电天线也隐蔽在火炮后面的树枝上。实战经验丰富的欧诺根中尉顿时心中大喜，他叫：“三班，一排三班！”

“中尉，我们在你后面！”上等兵鲁斯洛奔上来。

鲁斯洛是一排三班的领头，经历多次战斗，具有攻坚的经验，他的班配有两挺班用机枪。欧诺根中尉指着电线伸出来的洞口说：“敌炮兵指挥部在这里，去炸毁它，炸毁洞口！”

打掉敌炮兵指挥部，消灭敌炮兵指挥官，就意味着摧毁了德军的整个炮兵阵地。鲁斯洛明白自己作战任务的重要性，他对中士说：“伙计，我若战死，你立即接替我指挥全班进攻！”

中士默默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另一个士兵对鲁斯洛说：“上士先生，你看，你快看！”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位，他们看到四五个德国军官从硝烟中冒了出来，沿着一条一米左右深的交通壕直朝这个地洞口走来。

“沉着，沉着！”鲁斯洛压低嗓门对同伴们命令，“让敌人进了设在洞中的指挥部，我们再炸洞口！”

士兵们都卧倒在炮弹坑与各种隐蔽物后面，两眼瞪得大大的，随着这群德军军官移动，直至他们进了洞。

鲁斯洛注意到，当德军这几个军官走到洞口时，从洞口的隐蔽处冒出十几个人头来，显然这十几个家伙是洞口的警卫。要想炸毁洞口，消灭洞中的德国炮兵阵地指挥官，首先要闪电般解决洞口的这十几个家伙。

“手雷准备！”鲁斯洛两眼一眨，一个计划出来了，“请各自利用地形前进，目标洞口！”

士兵们个个都拧开手榴弹保险盖，拉开外围环，手指勾住了导火索，等待投出去的命令。

50米，40米，35米，离洞口越近危险就越大。美军两挺勃朗宁自动步枪突然开火扫射德军洞口及周围，狡猾的德军却一枪未发继续隐蔽，鲁斯洛一挥手：“投弹，投弹！”

“轰！”十几枚炸弹几乎是同时投向洞口。

“投，每个人投四枚！”鲁斯洛又命令。

雨点般的手雷直飞洞口四周，炸得隐蔽的德军血肉横飞，脑浆四溅。

“冲，冲上去！”鲁斯洛命令。

步兵们冲上去了！

鲁斯洛在离洞口十几米的地方，看到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德军少尉，正吃力地爬向前面那挺压满子弹的机枪。看来这个德军少尉是一个顽固的法西斯分子，即使负伤他还想用机枪扫射正在攻击推进的美军。

“老子要你挣扎！”鲁斯洛自言自语着，举枪“砰”的一个点射，那德军伸出的手停在机枪跟前了，他如同狗啃屎般嘴巴直贴地面，四肢再也不见动弹。

“啊——”一声嘶叫从鲁斯洛右后传来。鲁斯洛敏捷地向旁边避去，扭头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德兵举着锋利的刺刀向他突刺过来。在这种时刻鲁斯洛已没有机会还击了，他向下一蹲，刺刀尖从他头皮上掠过。不等他收回枪，鲁斯洛举起手枪射击，但关键时刻手枪没有响，卡壳了！

“打！”鲁斯洛跳起来挥枪朝德军脸上打去，这德军忍痛正要再刺，“砰”的一声，他背后中了一弹，子弹从胸前穿过来，德军倒下了……

“上士，炮火开始延伸，后续部队没有跟上来，我们是不是固守一个战壕等待后续部队上来了再攻？”一个中士奔过来建议说。

“不行，没有时间了！”鲁斯洛断然拒绝这个建议。

“上士，我是……”

“你若是美利坚合众国的英雄，就上，炸毁洞口，歼灭洞中的敌人指挥官！”鲁斯洛鼓励这位中士。

中士精神大振，挥手将仅有的两颗手雷投向敌人后，借助硝烟的掩护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了。

“中士！”鲁斯洛亲眼看到中士被两个德军同时举枪击倒，这两个家伙是利用一门炸毁的大炮作掩护向中士开火的。鲁斯洛没有立即反击，他闪电般冲进不深的交通壕，朝前快速跑了几十米。再探头，这两个德军正好背对着他。鲁斯洛举枪两个点射，这两个家伙永远不能再射击了。

“洞口的敌人冲出来了！”有人在惊叫。

德军足有一个排的兵力，以四挺冲锋枪开路，正掩护德国军官撤出设在洞中的炮兵指挥部。

“不能让敌人跑掉，打！”鲁斯洛的机枪也响了，“把敌人堵住，把他们赶回洞去！”

德军四挺冲锋枪中的两挺向鲁斯洛扫射过来。

刚刚击毙四名德军的欧诺根中尉，听到鲁斯洛所在区枪声激烈，率部赶来准备增援。然而德军机枪的火力将美军部队压住，一时不能行动。欧诺根眉头一皱生出一计：“快将高施泰少校押过来！”

“是！”带着德军战俘的美军下士回答。

欧诺根中尉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施泰，开门见山地问：“高施泰少校，我只问你一句，是合作，还是继续欺骗？”

高施泰望着欧诺根不说话。

“说，再不说我要你死在这里！”一个士兵沉不住气了。

欧诺根用枪顶了下高施泰：“一分钟，只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高施泰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去抢欧诺根的手枪。

“砰！”欧诺根中尉朝他脑门开了一枪，这个顽固的德军少校瞬间毙命。

“报告，鲁斯洛上士阵亡！”

“报告，二连长阵亡！”

“一连四排伤亡三分之一！”

……

看到战场上冲上来的部队所剩不多，再对抗下去可能不利，欧诺根中尉横下一条心，端起枪：“上！”

“轰……”冲上去的三个战士炸毁了洞口，没有出来的德军官兵被活埋在里面，但三个美利坚合众国勇敢的战士也都阵亡了。看到自己的战友战死，一股热血冲上来，欧诺根的枪喷吐着火焰……

夜色又降临了，美军318团莫尼克上校从战场走下来后，给军长发去一封电文：

“将军阁下，攻击敌338高地，我318团伤亡惨重，鲁斯洛上士等人阵亡，指挥官中有欧诺根中尉等13人阵亡，请求撤出战场，明天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