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摩泽尔河的激战

小引

9月4日晚上，天黑沉沉的。经过一天激战的美军第80师的官兵们不顾疲劳，又开始利用夜色作掩护，继续向德军据守的穆松桥阵地攻击！

美第12集团军军长曼顿·埃迪将军，不顾第80师师长及参谋长的劝阻，决意到承担主攻任务的第80师去。在第317团，团长麦洛因上校满头大汗地向军长报告：“无论付出多大代价，317团今夜一定渡过摩泽尔河！”

“上校，”埃迪将军走上前，“无论如何，摩泽尔河是要强渡的，但要尽量减少伤亡！”

“听说你团二营伤亡很大？”一个将军的随同作战参谋问团长。

“新兵连已经补充进去，二营编制正常！”麦洛因上校回答作战参谋后，马上扭过头面向军长，“将军，我团步兵炮损失很大，能否补充10门？”

“20分钟后送到你手里！”埃迪将军很爽快地回答，“立即组织攻击队出发！”

这一夜的摩泽尔河，是弹雨纷飞的天地，是大炮齐鸣的世界，也是军人们厮杀的场所。美军317团官兵在团长麦洛因上校指挥下，冒着德军密集的炮火与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奋力搏击……

能否夺取摩泽尔河，是关系到美军能否突破德军西线防御的重要因素。8月下旬，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下令在油料等动力能源上，限制巴顿所部的行军速度。巴顿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怒气冲冲地赶到他的上司布拉德利将军的指挥部，咆哮道：“将军，争取时间就是争取胜利，胜利就在速度，为什么下令对我实施汽油限量？”

“巴顿将军，”布拉德利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巴顿，“本人只是执行艾森豪威尔总司令的命令，我没有下达如此命令的权力，请你谅解。”

“你……你简直成了一个活动的传令兵，根本不像集团军司令！”巴顿毫不客气地说，“请你转告总司令阁下，第3集团军已经进入默兹河以东的洛林地区，这是军事战略要地，又是德国人多次打败法兰西的不祥之地。我不会像巴赞将军那样为了生命放下武器，但我不能保证所有官兵不在恶战中走巴赞将军的路！”

布拉德利将军有什么办法呢？巴顿把他当作出气筒，但他无权下令让巴顿所部继续推进！

9月4日上午11点20分，布拉德利将军风尘仆仆地赶到夏隆附近的巴顿将军的司令部。巴顿像往常一样平静而又热情地欢迎老上司的到来。简单的午餐吃完，巴顿首先说话了。只见巴顿用手支着面颊，喝着咖啡对布拉德利说：“阁下，我们的大脑并不迟钝，而我们的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反应慢了至少两拍。”

布拉德利将军故作不解地问：“巴顿先生，你说的我怎么像是听不明白？”

“你明白，而且非常明白！”巴顿毫不客气地直言，“总司令是位伟大的指挥家，但在这场交响曲的指挥台上他暂时失控了！”

布拉德利将军似笑非笑地听着，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凝视巴顿，听他继续说下去。

巴顿站起来，顺手揭开布帘，一张巨幅地图出现了，那上面红、蓝、黄、黑各色箭头纵横交织，展示着双方兵力在洛林地区的集结、进退。

巴顿语气沉重地说：“我们现在歼灭德军的条件不是兵力。”

“对，是时间，是速度！”布拉德利将军马上回答。

“既然你也知道，那么艾森豪威尔命令我第3集团军停止前进5天，你为什么不抗拒这一将是历史性错误的命令呢？”巴顿单刀直入。

“这……这个……”

“布拉德利将军，我第3集团军进入的洛林是不祥之地，这个你不知道？”巴顿截断布拉德利的话，“9月、10月这一地区是雨季，在河流纵横交织的地区，我的坦克、装甲车、汽车不都成了一堆堆废铁吗？没有坦克、单靠步兵将是什么结果？”

“巴顿将军，你是否太过虑了点呢？”

“过虑？”巴顿打开情报夹，“这是今天清晨送达的最新情报。”说着便将其递到布拉德利将军手中。

布拉德利仍然坐着，他扫了眼巴顿阴沉沉的脸色，才伸出手来接过情报：

“德军利用我军停止前进的5天，向西线快速调进63个作战师，其中有15个师为装甲步兵，由龙德施泰特任总指挥，韦斯特法尔任参谋长。与我第3集团军作战的是诺拜尔斯道夫特指挥的德第1集团军。诺拜尔斯道夫特利用第3集团军停滞之机，已将7个作战师、1个装甲旅调配妥当，并在距鲁尔区较近处修建了一条坚固防线，后勤补给充足，火力配置极佳，防空火力封锁严密，这是德军在此地区内最坚固的防线……”

布拉德利将军读到这里说：“诺拜尔斯道夫特是只老狼，在军中以坚韧凶悍著称，打死这只狼，其他狼就会恐惧而逃跑！”

“我立即向3个军长部署战术！”巴顿说。

布拉德利在一边坐着听巴顿部署。过了一会儿，他问：“主攻由哪个军负责？”

“12军，埃迪将军的部队！”巴顿胸有成竹地说，“他擅长攻坚，是一流的实战专家，这是经过多次血战验证的！”

“好！”布拉德利将军赞成，“由12军在前面开路，强渡摩泽尔河后立即攻占南锡，接着直取曼海姆，夺取莱茵河！”

巴顿坚决执行布拉德利将军的命令。

然而，制订的战役计划与战场的实际效果往往有一定距离。第80师317团在白天的血战中，给巴顿将军的报告是：“德军并不像我们战前想象的那样是一群羊，有很多党卫军，实战证明他们是一群疯狗！”

巴顿将军的回答是：“无论是羊还是狗，317团必须夺取摩泽尔河！”

现在，美军317团营长杜尔特少校虽然率部渡过了摩泽尔河，但部队已付出巨大伤亡，过河后只能在原地固守，无力扩大战果。杜尔特少校看着机枪手在一个小坑中忙着寻找最佳射击方位，他大吼：“快打，掩护部队冲击，快快快！”

“少校，”一个中士在后面叫起来，“敌人的火力点潜伏在右前河堤后面！”

纷飞的弹雨中，杜尔特少校在中士的提示下，注意到右前的防洪堤后面，同时有近百条火舌喷射出来，将突击部队压制在滩头。看来，不干掉这个中心火力点，部队要想占领摩泽尔河登陆场阵地，肯定很困难，而且会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报告少校，发现敌人两门野战炮！”又有士兵报告。

战前在对德军的正面防线进行火力侦察后，美军得知了大部分德军炮火分布，特别行动队将德军炮兵阵地的方位全部标校出来，交给了炮兵指挥部。战斗开始前，炮兵指挥部按所校距离、方位进行了一轮火力压制的攻击。随后步兵比较顺利地占领了穆松桥，并从这里强渡摩泽尔河，其间德军的炮兵阵地没有一门炮开火，大家以为德军炮兵遭到毁灭性打击。现在突然冒出两门野战炮，大炮响起，炮弹在步兵群中爆炸开花，部队的伤亡就可想象了。

“四排，四排！”杜尔特少校在弹雨中焦急地喊着，“四排长，戴施兹少尉！”

“少校，我在这儿！”四排长戴施兹少尉回答。

“去，把敌人两门炮干掉后，马上从左后敌中心火力点突袭！”

“是！”戴施兹少尉有力地回答完，带队顺着河滩沿着洪水冲击形成的沟向德军迂回。

“火力掩护！”杜尔特命令。

戴施兹少尉率部越过了德军的地雷封锁区，他们发现德军两门野战炮前的士兵，纷纷离开炮位向中心火力点跑去。正纳闷之际，一个地洞口冒出人头，接着又一连窜出十几个德军，直扑炮位，他们拉炮栓，搬炮弹上膛。这一下戴施兹少尉清楚了，刚才是敌人步兵帮忙将打翻的大炮拉起来架好。隐蔽在地洞中的幸存炮兵见大炮已复位，便冲出洞准备向美军攻击。

“轰！”一发炮弹在摩泽尔河中爆炸，掀起了巨大的水柱，将一条满载美军步兵的船掀翻。戴施兹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一挥手：“上，炸毁敌炮！”

部队借助地形掩护，直向德军两门野战炮冲去。

德军罗纳奥中尉是弄炮的老手，当他的炮兵阵地遭到美军远程大口径火炮攻击时，他认为大炮损失了可以再造，但士兵的伤亡一时却无法补充。所以为了减少损失他放弃了大炮，让官兵们进入隐蔽地洞。美军炮击完毕他也没有出来，因为打冷炮将会造成更大伤亡。只是当他发现有两门炮只是被炸翻，复位后完全可以射击时，他才命令士兵将炮推入阵地。

“中尉，前面是我们撤下来的步兵呢，还是敌人？”一个德军瞭望哨问。

“前面部队打光了，你不知道？”罗纳奥反问，“去，向他们打信号！”

两颗红色信号弹“砰砰”升空，悬挂在长空持续了一会儿才熄灭。

看到两颗红色信号弹，戴施兹少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他明白，敌人发现有部队向其炮兵阵地移动，这很有可能是联络信号。

“排长，有个家伙向我们瞭望！”一个战士奔过来报告，“在你正面的树上！”

戴施兹少尉向那报告的士兵点了点头，举起了望远镜，当他将目光停在正面一棵并不很高大的树上时，才发现同样用树枝伪装的德军，正向自己这边观察。显然这是德军炮兵观察员，也就是炮兵的眼睛，打死他就是打瞎了大炮的眼睛。

“给我步枪！”戴施兹咬着牙向跟进的中士说，“快！”

一支步枪压满子弹递到四排长手中。

“看我打死这条狗！”戴施兹说着双手托起枪，只见他眯着一只眼睛瞄向那个德军，只听“砰砰”两声枪响，树枝上“咚”地掉下一个德军滚进炮弹坑。

“前进，冲进德军阵地！”戴施兹命令着，自己首先直冲过去。

战场上的形势一下子对盟军有利起来，由于盟军冲击得距德军炮兵阵地很近，进入炮火死角，德军炮手离开炮位，拿起轻武器，利用炮身作掩护，对美军攻击部队实施还击，子弹在空中横飞。

戴施兹卧倒在德军火力下，德军打来的一颗颗子弹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但他毫不在乎。挥手投去一颗手雷，借助手雷爆炸的烟雾他猛冲过去，“咚”地撞在一个正扑过来的德军身上。眼疾手快的戴施兹举枪就打，枪前的刺刀正刺在德军右腮下。这个德军是战场老手，他忍住疼痛双手抓住刺刀就飞起一脚踢向戴施兹下腹部。戴施兹闪开德军突袭的一脚，全身向前用力推进步枪。刺刀毫不留情地扎穿了德军脖子，他倒下了，但是又有三个德军不顾死活地扑上来。

“砰砰”两声枪响，三个扑过来的德军立即倒下了两个，另一个家伙引燃身上的炸药，导火索冒着白烟，显然他是想与戴施兹同归于尽。

“臭小子！”戴施兹骂了一句举枪打去，德军胸部中弹，但他咬牙吼叫着扑过来，不过还是晚了点，他背后的炸药“轰”地爆炸了。

看到德军炮兵被一个个地收拾掉，戴施兹兴奋地命令：“向德军中心火力点攻击！”就在这时，德军隐蔽的机枪开火了，戴施兹少尉不幸中弹倒下。

杜尔特少校率部冲上来了，很快有人报告戴施兹少尉阵亡。杜尔特少校急忙上前，浑身被血水浸透了的戴施兹少尉已经停止了呼吸……

“迫击炮攻击敌中心火力点！”杜尔特少校命令。

几门迫击炮开始急袭，德军中心火力点在炮火中显得有气无力，杜尔特乘机率部冲向德军阵地。当午夜即将来临时，巴顿终于收到了第12军军长埃迪将军的电报：“我第80师317团一个营已渡过摩泽尔河，318团正在马尔巴什的338高地血战，请求航空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