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幕 达摩克利斯之剑
“还有八分钟。”楚子航与路明非背靠背低声说，两者都喘着粗气挥汗如雨。在时间这一块你可以永远相信楚子航，他说八分钟绝对是八分钟整，不会多也不会少一分一秒。
奥特曼先生也拎着他的大砍刀走了过来，三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带伤，而成果是奥丁身上又少掉了十几片铠甲。
真见鬼！他们三个随便扔一个出去不说匹敌龙王也至少能打个有来有往吧。可现在三个打一个奥丁分身怎么还这么困难？
至于为什么不算上凯撒？抱歉，代理校长大人此刻早已用完所有贤者之石的子弹。
“得配合才能摘下苏晓樯脸上的面具。”路明非低声说。
奥特曼先生喘着粗气附和“嗯，是得配合。”
“可时间不多了。”楚子航皱眉，他的脑海乱糟糟的，不时有残破碎片划过。那一幕幕如同亲身经历，可也正是因此导致自己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嗯嗯，只剩八分钟了。”奥特曼先生忙连连点头。
“我来对付她的精神攻击，师兄负责摘面具。那个…奥特曼先生就麻烦你吸引火力了。”路明非深思熟虑开口，到底没念出奥特曼先生的名字。
“哦哦，我当然…当然？吸引火力！”奥特曼先生尖锐的喊，瞪着小牛犊般大的眼睛呲牙“话说你是不是蓄意报复？”
“哪能啊，咱仨不就你扛揍一些吗。”路明非理直气壮。
“哦哦，这个倒也是。”奥特曼先生摩擦着光洁的面具下巴，赞同点头。
随后，童子切上黑色火焰爆涨，那被火焰覆盖的刀身几乎与奥特曼先生齐高了。
“阿巴，阿巴！冲了哦！”奥特曼先生发出奇怪的大叫声，拖着大刀直扑神明奥丁。
咣！
黑色火焰大刀抵住昆古尼尔，奥特曼先生肌肉起伏爆发，竟凭空又增大一轮。他咆哮着、怒吼着，坚定的向前踏步，每一步都踩裂了脚下水泥和石块，以此硬生生逼的神明不断后滑。
“我靠！这货这么猛吗？”路明非目瞪口呆。
奥特曼先生放声大笑，笑声压过了风雨雷电声。他吐声如洪钟，穿金裂石，竟自顾自唱起了一首中文歌。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由于这是一首粤语歌，以奥特曼先生的粤语水平也难免唱的有些不伦不类。但歌声中却有一股磅礴气势，那是独属于男人的豪迈与浪漫。
奥丁一退再退，金色的竖眼又开始转动起来，显然他也意识到纯粹的蛮力较量自己不是这个蝼蚁的敌手。
路明非与楚子航对视，同时点头。两人交叉前冲，在奥丁即将凝视奥特曼先生前一刻，路明非用出平生最大的声音喊“小！天！女！”
声音之大也同样震的眼前的雨珠如水雾般扩散，奥丁不由微微一愕，竖眼中的花纹也停止转动，她甚至微微调头看向了路明非的方向。
一刹之间，楚子航爆发弹跃十几米。左手蜘蛛切反握在胸前，伸出右手扯住了奥丁面具。
“好男不跟女斗，师弟你以后不要介意啊！”奥特曼先生怒啸风雷，撒手扔掉黑色火焰大刀转而双手抱住奥丁向前冲。
这惊天动地的一扑连楚子航都没能保持住身形，被带着前进几步。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奥特曼先生的拳拳助攻，于是反方向发力。
奥丁显然被这两暴徒弄的措手不及，或许也有苏晓樯意识复苏的原因。在这两人的联手下奥丁的黄金面具被扯的渐渐分离，牵扯出金色的丝线。
黄金面具上的独目感觉到了危险，疯狂转动起来。楚子航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右手力量加大。
“我去，硬不起来了啊！”奥特曼先生全身都在冒热汗，雨水打在身上形成蒸汽似的白烟。他目眦尽裂，那搞笑的面具早已丢落在泥泞中。
果然是芬格尔的脸，只是这条废柴现在却扛住了奥丁所有的压力。面目狰狞、青筋暴起，全身骨骼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光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酸的掉牙。
正在三人咬牙与奥丁角力时，凯撒突然在远处声嘶力竭喊了起来。各种声音都太杂乱了，路明非只隐隐听到“快跑…剑…掉落…”这些词。
他下意识仰望天空，死亡扑面而来…
楚子航额头上都是冷汗，一大堆记忆像倒垃圾似的倒在他脑袋里。这也导致了楚子航再不能精确判断时间，于是大家都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射了。
芬格尔一抬头就看到了天空中令人窒息的黑点，以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速度在场所有人都跑不掉了，包括自称神明的奥丁。
从太空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扭曲了气压，所有元素都被排挤出去了，连言灵都无法动用。芬格尔“嘿嘿”笑了两声，突然像条死狗放开奥丁瘫倒在泥水中。
“终于可以结束了…”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望着天空的黑点极速变大芬格尔只是觉得疲倦。没有谁可以在几秒钟内逃出一个区，神也不行。几秒钟后这里会伴随着一朵小形蘑菇似的烟尘变成废墟，而他们这些人连渣子都不会留下。
但是无所谓了，汉高应该会帮他完成那个小小的执念。那他就没有遗憾了，隐约间芬格尔看见空中一群人向他招手，有男有女，都很年轻。
“废柴！废柴！你怎么了？正当芬格尔嘴角微微上扬时，路明非却掐着他的脖子大喊，同时使劲摇晃着他狗熊一般的身体。
“呃…呃呃呃…”
“不要死，不要死！废柴！你不要死啊啊啊…我以后都不叫你废柴师兄了，坚持住啊，废柴！”
“呃呃呃…”
路明非喊的鬼哭狼嚎，他刚才明显感觉到芬格尔体温在瞬速流失，手摸上脖颈都是一片冰凉。路明非不确定自己还能否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哪怕是这个以前常蹭他宵夜的败狗。
“我去你大爷的！”芬格尔实在忍受不了这家伙的夸张表情，一脚将路明非踹倒在地。紧接着芬格尔也以抛物线姿势飞起，他的背后奥丁正张着独目冷冷驻立。
没了芬格尔的牵制楚子航根本不足以抵挡奥丁。达摩克利斯之剑越来越近，奥丁却并没有逃离的打算。也对，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神明畏惧的东西。
奥丁只是看向路明非，独目旋转再也没了规律，就像小孩子的涂鸦驳杂。这一次没有精神攻击，奥丁似乎失望的抬头望天，下一刻残留的风元素托着他缓缓升空…
“这…这是要干嘛？”芬格尔坐在泥水中不解。
只见奥丁缓缓伸出手掌，似乎想徒手接住达摩克利斯之剑。路明非几人都吃惊张大了嘴巴。
第一根钨棒落下，6.1米的长度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翼。
“他接住了？喔卖嘎！”芬格尔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
你永远都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一幕，一种人类制造可毁天灭地的武器却在一个同样如人类大小的身影下缓缓被托住。就像蚂蚁扛起了石块，蚍蜉撼动大树落下萧萧绿叶。
“他又接住了！”这次连楚子航都忍不住惊呼。
两根同样的钨棒在碰撞中化成点点星光消散，奥丁手上只剩下半截钨棒残骸。他低吟着，仿佛念诵一首长诗。暗蓝色大氅已经出现一个又一个破洞，连同那只黄金独目也疲倦的停止了旋动。
第三支钨棒划落夜空，这是科学与神学的终极较量。奥丁依旧平静，只是自顾自的轻哼着，或许是吟诵龙文也不一定。
这一次天空爆发强电流火花，激射整个街道都是。那一抹金黄色的人影从天而坠，看起来神学终究不敌人类短短探索的科学。
第四支钨棒坠落，没有了那挡在前面的神明，这一支钨棒注定带走整个街区活着的生命。
路明非突然头痛的想要爆炸，冥冥中有一只手推了他一把。是小魔鬼，他含笑着说“哥哥，去吧。”
这一推力量何等巨大？直接将他推到了奥丁面前。楚子航与芬格尔都在惊呼，而路明非却只看到苏晓樯那张苍白的脸。
小天女居然还保持着清醒意识，面具碎裂，她却看着路明非那张沧桑的脸笑笑，说“明非师兄，我做到了哦…”
路明非不知道她做到了什么，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光明伟岸的明非师兄以前蛊惑过这傻女人什么。只是她笑的那么让人心疼，难道这世上所有海誓山盟的狗屁爱情都得是先牺牲什么再由另一个悔恨什么吗？
那真他妈就刻骨铭心了…
可是路明非不想再要这种刻骨铭心，他承担不起…于是他说“停下。”
那声音很平淡也很沙哑，很符合他现在饱经沧桑的人设。但饱经沧桑并不足以让你向这个世界要求什么，可是路明非是不一样的，他说停下这个世界就还真的得停下。
第四根钨棒悬浮在空中，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了它。第五根…钨棒前后坠落，天空只是炸开一串电离子火花。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言出法随、令下则达！奥丁什么的跟现在的路大爷比都是弱爆了的生物。
“哦！感谢上帝让我还能吃上一顿饱饱的猪肘子。”芬格尔作祷告状庆幸劫后余生。
楚子航面无表情拭去蜘蛛切上的水花，杀机凛冽向路明非行去。
“喂喂！你这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我早就知道卡塞尔毕业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芬格尔见状急忙拦住了杀胚，主要是路大爷也半跪在污水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可你也就读卡塞尔学院。”楚子航皱了皱眉试图跟这货讲道理。
“所以我他妈才毕不了业啊！”芬格尔理直气壮“但凡换一座正常学院我早就留下无尽狼王的传说潇洒毕业了。”
楚子航黑线，差点忘记这个人就是曾经卡塞尔的搞笑担当。他不再说话，试图推开碍事的芬格尔。
但一推之下他吃惊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一座大山。芬格尔不好意思挠头“那个师弟啊，你说现在小路都三十冒头了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他的也不容易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楚子航紧了紧蜘蛛切问。
“我啊…那个，就是这个嘛。”芬格尔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看看他俩挺有夫妻相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师弟你好他好大家好不是。”
楚子航望了他一眼，说“可她是奥丁的容器。”
“可容器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对不对！她愿意成为别人的容器吗？谁规定了该死的人就只能等死，这样的世界还会有阿拉丁和白雪公主吗？”芬格尔苦口婆心试图讲道理，但回应他的只有楚子航前行的身影。
“喂！你有点人性行不行？那个哑巴公主死了小路懊悔了多少年？想想苏茜，你难道真就没有感同身受吗？”
楚子航依旧不为所动。
“好吧，好吧。我是真不愿意鞭尸可爱师妹的，但你楚子航还真是个冷血杀胚！多少人为你死了，夏弥还是耶梦加得？”芬格尔冷冷说，他潇洒拿出支雪茄点燃，烟雾缭绕“但凡是个有心的人都无法刺出那一刀吧…可夏弥赌输了。你压上的是自己的命，她又何尝不是？”
楚子航青筋暴起，握住蜘蛛切的手隐隐颤抖。可芬格尔仍在喋喋不休“你觉得自己是怎么掌握暴血的，是天赋异禀还是楚少爷自带光环？你以为当初是怎么在网上找到卡塞尔学院网址的？你又以为自己是怎么逃离这座城市的？楚子航，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少爷。”
“你以为自己可以和命运较劲了，可其实你还是那个雨夜里的孩子。”芬格尔嘴唇挑起，雪茄散发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刻薄的问“你还记得那个懦弱逃跑的自己吧！”
刀光飞逝，童子切稳稳接住斩过来的蜘蛛切。两柄名刀在雨幕中纵横跳转，如诗亦如剑。楚子航杀机凛冽，就算面前的是自己昔日师兄也没有留手。而芬格尔却轻松写意，一挡一横间肌肉起伏极具美感。配合上他潇洒的步伐甚至让人觉得他是在跳一首强劲舞蹈。
这实在让人吃惊，楚子航通过种种机缘巧合才获得比肩龙王的力量。而芬格尔却从没有什么龙王给他献祭，只能说这家伙一直都隐藏的太深了。
就在两人还在挥刀对砍时，半空中突然传来苏晓樯的哭喊。原来是最后一根钨棒突破了路明非的封锁，仅是微微一顿便再次落了下来。
大半夜的消耗路明非终究是力竭了，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
苏助樯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路明非紧紧按住。不用回头他也能听到背后那死亡的般呼啸。他竭力催动最后的力量，龙鳞再一次爬上了脸颊。
于是苏晓樯又看见了她的怪物师兄。她呆呆的放弃挣扎，或许是知道马上就要大结局了苏晓樯情不自禁伸手抚摸路明非狰狞的脸，锋利的鳞片把手指都划破了。
接着就是一片黑暗，路明非长出了巨大膜翼包裹住了两人。达摩克利斯之剑撞击到了物体，像是一把灼热的长矛连带着两人撕开地面。
一片烟尘腾空而起，土石四溅大半个街区都被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