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音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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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传承非遗

张沈年紧握双拳:“2006年5月20日,昆曲就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咱们的琼剧,虽迟但到,今年6月,也被列入了,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咱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传统文化也会越来越受重视。只要咱们一代又一代,坚持传承,琼剧也好,其他非遗也罢,都终有一日大放异彩!”

黄思梅激情澎湃,却又忧心忡忡:“列入非遗,已经证明了琼剧的魅力和价值!只是,也不知道琼剧,什么时候才能,走向这种世界殿堂级的舞台!”

张沈年激动得紧握拳头,搂着妻子的肩膀,无比坚定:“放心吧!有非遗保驾护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加入我们,传承非遗,弘扬传统文化!我们的琼剧,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五星红旗走入会场高高飘扬,全场沸腾。

当奥运火炬被点燃,张沈年和黄思梅竟情不自禁地相拥而泣:他们与祖国一道成长,见证了祖国改革开放以来的辉煌,他们既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更是建设者!

这是一届无与伦比的盛会,他们何其有幸,躬逢其盛!

“祖国繁荣富强,吾辈自当更加自强!琼剧的未来,一定会和昆曲一样,在越来越大的舞台上,精彩绽放!”

张沈年深情地握拳,心中豪情万丈!

黄思梅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我们一起努力,让琼剧变得更好!”

传承非遗,简单四字,却有千钧之力。

它是灯塔,指引着因爱而生的琼剧人不断前行。

它是力量,赋予了传统文化绽放光彩全新的模样。

*

与此同时,东方市。

刚满十八岁的张文倩,报考了VIP驾考,用一周时间考取了驾照。

高考报志愿后一直还没出结果,所以她一直闲得发慌。

这段时间,毕业班的同学聚会,不是打拖拉机,就是打麻将。

张文倩属于典型的人菜瘾大,大家都不愿意带她玩。

看着家里一排的车子,她就动了自己开车出去兜风的念想。

“阿奶,我带你一起出去兜风啊!”

蒙华香摆手:“你们年轻人去玩吧!不要管我这个老太婆。”

张文倩在蒙华香脸上吧唧一口,兴冲冲地准备开Mini去兜风:“阿奶年年十八!怎么会老?!”

被她逗乐,蒙华香哈哈大笑:“我这皱纹都能夹死苍蝇咯!还十八!你快去玩吧!”

从小到大,蒙华香对孙子孙女,都最是宠爱。

尤其是张文倩,小时候软软糯糯香香的粉团子一枚。

每次蒙华香生气了,只要把小孙女往怀里一抱,气就消到了九天云外。

张文倩从小也很贴心,知道奶奶心系琼剧的未来,每次被问到长大了要做什么,她都说学阿奶,当团长,逗得蒙华香合不拢嘴。

大家都只当她童言无忌,为了讨奶奶欢心故意说的好话。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和母亲一样,日日早起练功,从未喊过苦叫过累。

虽然也有懈怠的时候,甚至基本功也被张沈年和黄思梅瞧不上过。

但光是坚持练功这一点,已经比许多慕名而来的学徒都要坚韧得多。

用蒙华香的话说,不抛弃不放弃的坚守毅力,是琼剧人最宝贵的品质之一。

也正因此,蒙华香对张文倩,从小到大,都无比宠溺。

*

张文倩磕磕绊绊地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就上了二环路。

二环路背靠农田,新修了一座拱桥。

下桥的时候,张文倩一边看着路边的稻田往后退,一边听着风声猎猎作响,开心得眼睛弯弯。

突然,前方冲出来一个身影,张文倩想踩刹车,却脚一滑直接踩了油门。

感受着车子的加速,张文倩快速转动方向盘,撞上桥上的栏杆之后,又反弹回来,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手忙脚乱下车,看着车后方躺倒的人,张文倩双手捂嘴,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张文倩心脏狂跳,完全来不及思考就往家里跑。

冲进东方宾馆,张文倩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光。

“啊”地尖叫一声后,张文倩终于喊了起来:“阿奶!救命!我撞死人了……”

蒙华香从摇摇椅上飞速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再次重重地倒了下去。

钟梨花闻讯赶来,连忙拿起电话拨打了120。

被接连惊吓的张文倩,终于反应过来,也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喂,我开车撞了人,在……”

说完,张文倩跑出门,又跑进屋。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留下,看护奶奶,还是先跑出去,救被车撞倒的路人。

钟梨花抱了抱一脸惊恐的张文倩:“别怕!别怕!撞人的事……警察来了,就说车是我撞……”

张文倩终于理智回笼,甩开钟梨花的手,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不!是我!是我!”

*

张文倩刚到事故地,120救护车和110警车,接踵而来。

医生简单检查后,快速把伤者送上担架:“后脑勺磕伤,左腿粉碎性骨折,暂时无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回院做进一步检查。”

脱力的张文倩,再次躺倒在地,配合警察做了笔录,出示了驾照。

年轻的警官,盯着她惨白的脸,连连摇头:“才拿了驾照,你就敢单独上路,胆子真大!”

“我会坐牢的,对吗?会不会被判死刑?”

张文倩终于回神,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执勤的警官,是军校刚毕业许俊喆。

小姑娘这一哭,许俊喆心口,莫名抽搐了好几下。

本该肃穆的场合,他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天上一颗星,姑娘一滴泪。

甩了甩脑袋,许俊喆轻咳了两声:“量刑是有很多条款的……”

小姑娘一听,盯着地上的一小滩血,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我要是死了,请你帮我照顾我爸妈和我奶奶,清明端午中元中秋记得给我烧点纸……”

许俊喆:……你这要求还挺高,每个节日都要烧啊?

小姑娘哭得鼻涕眼泪横流,却一点都不讨人厌,许俊喆耐心地继续给她解释:“你这个情况比较轻,不会判死刑,也不需要坐牢……”

旁边的警官挤眉弄眼:啧,冷面阎王的许队,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说到奶奶,张文倩突然想起来,奶奶还在医院,转身给许俊喆磕头,张文倩顶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我奶奶刚刚送去医院急救了,我先去看看她,你要抓我的话,可以晚点来。我家就在隔壁的东方宾馆,好多好多三角梅的地方……”

说完,迈开双腿就狂奔着离开。

“许队,这怎么办?”

许俊喆拧眉:“事出有因,她奶奶在急救,我们笔录也做完了,就先这样吧!走,拍完照后,把车子先开回局子。”

上车后,他才发现,张文倩走得急,包包还落在车上。

Miumiu的可爱云朵包,小巧玲珑,许俊喆比了比手掌,感觉这样的包包什么都放不下,想不明白女孩子怎么会喜欢。

*

东方市第一医院,急救室。

“蒙华香的家属,蒙华香家属,在吗?”

张文倩冲进门就听到这一句,狂奔了过去:“在,我在!”

护士把急救手术同意书放到她跟前:“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你看看要不要签!”

张文倩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签!我签!”

“不要怕!爸爸来了!”

及时赶来的张沈年,接过手术知情同意书,刷刷刷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抱住还在簌簌发抖的女儿。

他们刚到东方宾馆,就听到了两个噩耗,黄思梅吓得差点晕倒,但两人还是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张沈年签完字,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不要怕!不要怕!”

张文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狂打哭嗝。

黄思梅气得磨牙:“我早说过,你们这样惯着她,迟早会出事!看看!看看!”

想骂些重话,对上张文倩失了魂的茫然双眼,都噎进了肚子里。

张文倩抬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蛋看着她:“阿妈,我错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我会做个好崽,我再也不上课看小说了、我再也不偷偷看动漫了、我再也不骗你们改成绩单了……”

旁边的刘玉山扶额哭笑不得:什么叫不打自招?这就是!

小姑娘上高中后,突然就迷上了言情小说和漫画,因为怕黄思梅“查房”,还狡兔三窟,每本漫画都买三份,分别放在家里、学校和漫画屋。

寄存在漫画屋的漫画,她看完就会送给漫画屋,到店还会照常支付租借租金,店家当然喜闻乐见。

更绝的是,黄思梅对她实行晚上关灯制度,夜里十一点就强制关灯睡觉,小姑娘掏出手机就上网看小说,看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看《第一次亲密接触》看得两眼通红滴了好几天眼药水,看《诛仙》、《鬼吹灯》看得半夜不敢睡觉非得让刘玉山坐旁边等她睡着再离开……

小姑娘显然被吓坏了,把自己所有的“罪行”全部供完之后,就在自己的哭声中沉沉昏了过去。

张沈年吓得心脏一个咯噔,喊了医生来检查,医生听完心跳,翻看完她的瞳孔:“惊吓加疲倦睡过去了,稍后会自己醒来的。”

原本想要大骂一场的黄思梅,瞬间也偃旗息鼓。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要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打骂在儿身,痛在父母心中。

抹了一把泪,黄思梅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联系文轩,给他买一张今天英国飞回来的机票。”

刘玉山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快速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哥,奶奶生病了,尽快回来。另,王助理会联系你出机票,请提前准备好措辞。”

夫妻两人把张文倩送回家,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看望被撞伤的受害人。

病床上的男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一身补丁的长衣长裤,略有年代感。

他脸色蜡黄,没有一点神采,不知道是车祸后遗症,还是本身营养不良。

夫妻两人静坐了许久,病床上的人,才幽幽张开双眼,睫毛纤长、眼窝深陷,双眼却格外明亮。

典型的黎族青年长相。

看到一身雍容的黄思梅,他眨巴了眼睛:“我是不是,到了天堂?”

黄思梅和张沈年对视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夫妻两人上前鞠躬道歉,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带不孝女前来道歉。

听说自己没死还断了一条腿,病床上的青年号啕大哭起来。

经过医生、护士们,以及后续赶来的警察小哥们的一番劝慰,青年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青年名叫符阿弟,母亲是山上的黎族驻民,一岁时父母离异,都把他当成了累赘丢弃,年迈的奶奶靠深山里挖点蘑菇、捡点药材维持两人生活。

符阿弟日渐长大后,也开始跟随奶奶一起上山捡药、下海摸鱼,生活虽不富足,却也其乐融融。

可天有不测风云,奶奶前几天上山后摔了一跤,到医院一看,说要做支架,手术得要几万。医生说了不做手术,最大的风险就是心梗,最后就是死亡。他睁着双眼熬了一宿,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如此无能,连自己最爱的奶奶都救不了,不如就和她一起去阴曹地府,这样两人还有个依靠。

恍恍惚惚地出了医院,他就蹲守在桥边,本想纵身一跳了结此生。可没想到,跳下去摔断了一条腿后,他却没有马上死掉,于是他重新爬到桥上,想找个车子撞死自己。

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撞上去,张文倩的车子就往旁边的栏杆撞了上去。

符阿弟并没有被车子撞到,但是因为受了惊吓,加上断了腿,支撑不住往后昏死过去,脑袋磕在了马路上。

……

听完这个故事,许俊喆的脸色变了又变:生活就是一场闹剧,每一个故事,外头牵涉的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场交通事故,许俊喆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判才对。

黄思梅抹了一把眼泪:“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管怎么说,文倩这孩子要是没有开车出去,也就不会让你受惊摔倒。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来支付你和奶奶的医疗费用,并赔偿你们十万元的损失;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们的黎锦工坊来学习。大富大贵没法保证,但是可以解决你和奶奶的温饱问题……”

符阿弟闻言,就要怕爬起来给黄思梅磕头:“谢谢大姐!您是菩萨在世!只要能把奶奶治好,我可以做牛做马,我吃得也不多,只要一日三餐有地瓜就好,有稀饭也行……”

许俊喆站在一旁,心情复杂:都20世纪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惨剧,生活真是各有参差。

黄思梅扶起符阿弟,安抚一番后,和丈夫商量道:“咱们的东方黎锦工坊,以前都只对口俄贤岭村民。现在看来,可以开设黎锦学习班,帮助更多的人,至少解决温饱。我看,咱们还得再往十里八乡跑一趟。”

许俊喆看向他们,眼中充满了赞许。

良久,许俊喆轻咳了两声:“所以,受害人符阿弟,你愿意和张文倩和解,不再走法律程序?”

符阿弟一脸喜色:“愿意!我愿意!”

双方签字盖戳后,张沈年当下给符阿弟提了十万元现金。

因为担心他保管不当,还用轮椅推着他,到医院隔壁的邮政银行办了一张卡:“你阿婆的手术已经安排好,明天会有120救护车,把她送到人民医院,我们给她请了广州的专家过来,确保手术顺利……以后黎锦工坊的工资,也会发到卡里,你保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