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书院惊现蛊虫
阳光透过树林洒下,雾气渐渐散去。
七零八落的萤火灯被扔在地上,林七弯腰把一只只虫子倒出来。
人们都说萤火虫的生命只在须弥,微光太弱,没有人会稀罕用它。
这样的生命毫无意义。
不过......
用完了还是可以回收做药的。
林七把萤火虫的尸体装进一个竹兜里。
装萤火虫的灯,一个一个收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片乌云路过,刚刚才暖和起来的森林又起了雾。
不知过了多久,符吉说话的声音出现。
“这段时间的天气奇奇怪怪的,一会儿太阳一会儿起大雾。有时候能见度才一米,那还不如直接下雨呢!雨巷一直下雨,就一个天气,多好!”
林七抬头,发现已经下课了。
“对了,晓婷师姐你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里辅助陈教授,你们高年级不用上课吗?”符吉蹲下身体又抬头,突然问道。
一到下课时间,他就开始不停说话。
“你不会是逃课吧。”
“金珉大人的课都取消好几天了。”罗晓婷捡起一颗虫子往网兜里扔:“大概有一个星期。”
林七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摆动她的虫子。
她也有一个星期没看见金珉的影子。
在林七的印象里,他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突然,她想到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罗晓婷。
罗晓婷被林七盯的不自在。
“你算过命吗?”
“算......过。”
“会算吗?”
“你要算什么?”
罗晓婷被问的莫名其妙的。
“来来来,大名鼎鼎的占卜师。”林七拨开面前一堆灯笼,腾出面前一片平坦的草地。
她蹲着靠近罗晓婷,可怜兮兮:
“你知道我从小跟着金珉生活,但是他这人神神秘秘猜不透。你看他最近行事诡异,三天两头不见人,我猜他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们。你来占卜一下,他什么情况。”
罗晓婷往后挪了两步,直呼自己占卜技术不佳,要是占出些什么真的假的,好的坏的事情,一不小心传出去她指定掉脑袋。
林七双手合十,那诚恳的样子就差跪地上了。
罗晓婷既然已经向林七道歉了,那么她们暂时还可以以朋友相称。
她占卜术这么厉害,趁现在好好用一用。
“不瞒你说,金大人对我的管束特别严格,我平时在他手下讨生活别提有艰难,你们都不知道。我就想知道他的喜好,他别总是让他生气。”
符吉在一旁点头。
“确实,金珉看着就是不好惹,要是能知道他什么弱点就能治一治他。”
符吉确实对这事十分赞同。
“或者能知道他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也好见风使舵。”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林七朝罗晓婷点了一下头。
罗晓婷有些动摇,听到他们这么说。
看来也是同道中人。
虽然有占卜有时会失误,但是......
也有准的时候不是吗?
“算不了算不了。”罗晓婷直摇头,借口道:“我什么信息都没有怎么算?”
“害!”符吉叹气:“你还没我懂吗?天底下能有几个金珉,一个名字就够了嘛。”
“你就随便占一个,我也当八卦听听。”
“我也想看看晓婷师姐的占卜。”
“什么时候开始啊!”一个男生满眼崇拜和期待。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了许多人。
在许多人的一通催促下,罗晓婷不情愿地拿出她的卡牌。
最后以算“金珉的婚恋情况”成交。
……
一阵惊叹过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金珉的婚恋情况还挺顺利,是个大美人。”符吉看着卡牌呈现的图案,开始了他的解说。
“难怪金大人这几天没出现,看来有情况。”
罗晓婷斜看林七一眼,把上扬的嘴巴拼命压住:“你准备有嫂子了,开心吧。”
“真的假的?”林七往前认认真真地再看清楚一次卡牌。
三张卡牌,并排排列着。
其中一张卡牌显现几朵桃花,另外两张显现着其他的图案。
那真是太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金珉就没心思管她。
她就自由了。
林七一激动,索性坐在了地上。
“那他恋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或者有什么特征?”林七又问道,她真的是太想知道了。
其他围上来的人也在纷纷猜测,好八卦。
“据我所解,应该是个女的。”
林七:“......”
“金珉之前有过一任妻子,不....是未婚妻。怎么没过几年就移情别恋了?突然冒出来个新的恋人,我见过吗?”林七嘀咕道。
罗晓婷的占卜不会出错,这个林七是确信的。
就算错了,也错不到哪里去。
“什么移情别恋?”符吉纠正她:“金大人的未婚妻在五年前不是已经......”
林七一拍脑门,想起什么。
已经死了。
被金珉送去了活人祭......
可惜她那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也不管。
什么也不知道。
符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马上闭了嘴。
“晓婷师姐,你再看看是金大人和他现在的恋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很久了。”罗晓婷确定道,她举起另外一张牌聚精会神地看着。
林七又拿起最后一张递到罗晓婷面前。
“这张呢?显示的是什么意思?”
林七把话说到一半,罗晓婷挥手把卡牌收起来。
额。
“我能看到的就这么多。”罗晓婷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占卜你们也学过,自己去占或者去外面找人占。”罗晓婷显摆劲过去了,终于意识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陪玩了。
“我们的占卜哪能跟你比啊。”林七继续抬举:“不会这么小气吧。”
占卜是个人都会,但准不准就另说了。
想起来,符吉瞎写的占卜功课都能拿到优等。
都知道外面的占卜是什么野路子,不如罗晓婷随便占的好。
罗晓婷哄散了人群,让他们赶紧回去星河学院,接着毫不犹豫地往前离开了。
“别走,把剩下那张牌解了嘛。”林七跟上罗晓婷。
......
天色渐渐暗,最后一节课已经下课了。
此时的学院内还有很多学子正在走动,有的在外面闲谈,有的在教室学习。
林七一直在反复思考罗晓婷今天的占卜。
林七收拾好东西,猛地站起来,头一晕扶住了桌子的一角。
她努力喘口气,心脏比前几日动的更加异常,像是被无数只虫子包裹着一点点侵蚀。
这副身体这么弱吗?
林七摇头,顺手拎起一兜萤火虫干尸走出门。
这袋萤火虫班里也没人稀罕,班长便让林七自己留着了。
不知为何,天生异色。
原本暗下去的东边,升起了诡异的紫色,隐隐约约不大看出是什么情况。
估摸着快要下雨了。
在外面走动的人开始匆匆走动,想要在下雨之前赶回家。
周边的树木开始沙沙响动,风中带着砂砾向林七的脸扑来。
乌云将要来临。
林七揉开进沙子的眼睛,只见刚刚还微微亮的天色已经被乌云笼罩。
她要赶紧回去了,看这样的天色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林七披上兜帽,跟着其他人一同抄小路走。
忽而,漫天的乌云要落下来,像雨一样落下渐渐掩盖了眼前所见的一切。
随风而动的,还有嗡嗡的低频声。
林七停住脚步,仔细一盯。
满天的“乌云”竟然是一团团的飞虫!
她伸手一兜,若干只虫子被夹在掌心,有几只挣扎着弃翅而逃。
原来迎面扑来的是虫子不是砂砾!
好几个巫师们都发现了,他们狂把飞进嘴里的虫子呸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一团团的的“乌云”包裹着一切,
这种情形让林七想起了雨巷之中,八姑释放出来的螨虫,也是这样乌泱泱一堆。
不过这规模,要比八姑的大的多。
八姑?她不是死了吗?
难不成她的同党混进了星河书院?
林七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连忙把嘴巴鼻子堵上,免得这些虫子钻进身体。
前方的路都被“乌云”遮挡,她拿符烧火驱散,但没过几秒“乌云”又覆盖上来。
她不断地燃烧符火,身体上藏的符都用没了。
只见“乌云”依旧源源不断的凝聚而来。
几名巫师有的不抗纷扰纷纷倒地。
林七靠着一块巨石蹲了下来,掏出身上仅有的几个硬币。
硬币在她的周围勉强围成了一个圈,她嘴里念出一串咒语。
一道简易的屏障形成了。
工具有限,做出来的屏障不太牢固,但挡一挡这恼人的虫子还是非常好用的。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虫子!”
彼时,符昊司正在用符驱赶漫天的虫子,他手提两捆符箓全都扔上天。
符箓洋洋洒洒在空中成一片。
符昊司嘴里念念有词,他抬手并指,手一挥。
顿时,天空火光四射,黑幕般的半空烧了几个大窟窿,符图若隐若现闪着灵动的金光。
烧糊的味道迎风飘来,虫子的尸体纷纷落下。
天空的“乌云”还在燃烧,而更多的虫子似乎收到了信号,纷纷都逃到了地面。
这样,林七本来脆弱的屏障被突然冲下来的虫子撞碎了。
这时,虫子便毫不留情地躲到了巫师们的衣袍里。
巫师们脱衣服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只能任由虫子乱钻。
......
哎。
被钻进衣袍的虫子咬的全身痛痒。
林七看着一只只天上掉下来的虫子,七零八落乱飞的虫子。
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雨巷时候,林七所见八姑周围的螨虫也是这样,但有又有所不同。
但是是哪里不同呢......说不上来。
她决定不再停留,找一个密封的场所更好。
只是其他人也是这么决定的,在一片混乱之中林七一阵头痛,忽而感觉腿一软,跌倒在地。
嘶。
林七倒吸一口气,头被撞了一个包。
“痛死了。”对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这声音熟悉。
“林七?”那男孩似乎认出了林七。
他一把扶起被他撞倒地上的女孩,向前楼房冲去。
“前面是阁楼,躲进去就好了。”男孩道。
原来是班长,南风。
片刻的工夫,他又托起另一个摔地的同学起来。
然后他又不辞劳苦,把花坛边一只钻出来被咬了好几个大包的地鼠抱在了怀里。
南风是班长,他行事一贯稳重负责,也特别爱管事。
与林七相反,他是出了名的多管闲事。
班长这名称,可谓是实至名归。
继而他拿出了轻云符,脚下的速度快了不少。
隔着厚厚的一层层“乌云”,一切声音就像上了几层滤镜。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乌云”像是有了意识一样,不停地围着他们绕,让他们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只是,除了被遮挡住看不清东西以外,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随着天空中的“乌云”越烧越亮,烧糊的蛋白质味道越来越浓。
林七越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那些火像是烧在她的心上。
她只希望火赶紧停下,她有些呼吸不顺畅。
“快。”凤长老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
书院的长老教授们都来了。
他们的声音若隐若现,听得出来长老教授们也是焦头烂额。
“找出源头在哪!”
“哎呀呀,先快把火灭了!!”
“别管火了,先把受伤的学生送到医馆!”
“符吉你快躲进去。”符昊司说。
“看那团巨大的黑色,估计就是虫洞!!”
虫洞?
林七抬头一看,黑压压一片什么也没看见。
忽然,灵光一闪。
林七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在雨巷,她所看到的是螨虫是以八姑为中心点不断扩散,层层螨虫将八姑围绕住。
而现在,她所看到的是眼前一片会动的乌黑,完全挡住了视线。
他们.....
他们就像是在整个“乌云”的中心,而“乌云”正像是从他们这源源不断地生长出去。
虫子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出去。
那么.....她望向南风和另外一个同学。
他们之间有人是八姑的人?!
林七心里咯噔一下。
同时她脚下一顿,停住了。
南风拉住了她。
“这是什么?”
南风看着她,他指着林七腰间的布袋问。
那是林七上疗愈课收集萤火虫的尸体。
“萤火灯里的萤火虫啊,不是你让我装的吗。”
此刻,布兜里面有东西在涌动。
“肯定是飞虫钻进去了。”
林七拿下布袋,往地上扔:“不要了。”
布袋还没落地,南风伸手接住,布袋涌动慢慢胀大,又慢慢缩小。
如此反复。
“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开看看。”南风疑惑。
布袋施了锁咒,只有施法的本人才能打开。
啧。
林七不耐烦地打开:“都什么时候了......”
林七解开袋子,一股强大巨大的冲击力而来,把他们都弹开。
里面的飞虫像龙卷风一样以极快地速度飞卷出来!
林七眼疾手快往后一蹬,刹住脚。
袋子里就是虫洞!
林七惊叹,没来得急多想,跑过去把袋子绑住。
.....
“那里!!”符昊司大喊,从一处高地跃下。
紧接着其他侍卫们也跟着。
一瞬间,飞虫将符昊司湮没。
凤长老和金珉一同来到了虫洞之处。
此时,林七身后是一片的黑色飞虫。
旁边南风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她手里握着一个布袋,布袋里的飞虫接二连三,滔滔不绝。
金珉颦眉,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
飞虫无灵,这么大规模的飞虫只有西南的邪术才能催动。
金珉思量。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位侍卫出声警告。
金珉回过神,他开了一个盾,将林七隔开来。
踏着金光从前方一片黑色之中开出了一条路。
黑色的雾气腾飞,与飞虫融为一体。
银色的布袋倒地,金珉一个符咒把布袋拿起。
凤长老接过布袋,赶紧把口袋扎起来。
“没用的。”金珉缓缓道:“西南族的蚊虫邪术,只有施术人本人才能让咒术停止。”
从雨巷回来之后,金珉便一直在研究西南虫蛊这一古老的法术。
他继续走向前方。
“况且这个布袋只是个障眼法,无论扎紧还是解开,都无法让这些乱飞的虫子停止生长。”
金色的盾将他们笼罩住,就算接近虫洞,也没有虫子敢靠近。
此刻胸口之痛让林七脸色惨白,疼痛让她蜷缩在地上,只不过厚厚的飞虫一圈圈把她拖住,勉强站立。
她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尸体,悬浮于地面。这些飞虫像是听令与她,把她围住,保护的很好。
飞虫感受到有人靠近,越发的疯狂,不断向扩散。
“林七,你这是在干什么?”凤长老见状,朝林七喊道。
林七毫无反应,只有飞虫不断地盘旋。由开始低频的嗡嗡声变成了刺耳的叫声。
“凤老,恐怕她已经被控制住了。”金珉向凤老解释。
“这是西南族的虫蛊,与西南蛊人的血脉相连。虫洞是飞虫的来源,如果要消除虫洞,必须将制造这些虫蛊的蛊人杀了!”
凤长老有些激动。
凤老是他们之中资历最深的长者,知道的事比他们多的多。
就连已经鲜为人知的西南虫蛊都如此了解。
“那西南人到底在哪?让我来杀之。”
不知何时,从地下站起来一位男子。
金珉抬眸望他一眼,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正是南风。
刚刚被冲出来的飞虫撞倒在地,这会已经醒了。
“还未知道。”
“想必就是她。”
金珉和凤长老一同发声。
此刻林七眼神半睁,俯视大地。
她感受到团团的飞虫围绕在她周围,体内发热,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涌动。
汗水在额前,喉咙干涸,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
林七清了清喉咙,心想要是能有水喝就好了。
片刻,她的喉咙一片清凉。
飞虫不知从哪里卷来一汪水,丝丝水滴穿进她的嘴里。
她有点意识到,这飞虫居然听令于她!
很快,清水在嘴巴里被蒸发干了,燥热感持续而来。
“她?”南风有些震惊。
凤长老神色凝重。
“这不可能。”金珉道。
“虫蛊这项古老的法术唯有西南血脉才会。林七并非西南人。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金珉继续道:“而且,西南巫蛊之术神秘莫测,现世流传和保存的记录未必是真实的。”
“我知道。”凤老摇头,危机时刻他来不及解释太多。
林七是金珉母族唯一的血脉,他养在身边那么久,断然不会因为这个杀掉她。
“那你说,现下该如何是好?”
“暂时先将她收押了,至于这些飞虫……”
“就让它乱飞吧。”
金珉设置了一道屏障,将林七先放置道屏障内,与这些飞虫隔绝开。
另一边,叫了一些侍卫将飞虫驱赶。
南风也一同使用术法将飞虫消灭。
大片的飞虫落下,成了山堆。
彼时,没了飞虫不断地侵扰,符昊司终于得空从虫堆里爬出来。
符昊司扔下手里捆符箓的绳子,一脸丧气。
他环顾四周,突然想起什么,哀嚎道:
“刚刚做好的金符全都烧没了。”
“谁让你用烧的!”凤长老敲他脑袋,他老人家没想到他学生都毕业十几年了,还能被他训。
这么大的型的蚊虫入侵,用活烧肯定扩散的更厉害。
况且底下蚊虫干燥易燃,把教学楼烧了就算了,要是把人都给烧死了。
那就是人为的重大事故。
“你看看你。”凤长老指着他,从上到下。
符昊司身上的衣袍被他穿的乱七八糟。
从工作间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好几天没有洗,袖子上绑着固定衣袍的绷带一只袖子解开了,另一只没解。
起球的毛裤被烧了个大洞,露出粗糙的皮肤。
“救人要紧,怎么还管那么多。”
符昊司一边说一边把绷带解开,袖子垂到了腰间。
“她是怎么回事?”符昊司看着地上的安睡的林七。
“此事等院长回来再议。”凤长老叹气。
这时,金珉已经把剩下的飞虫打散了,飞虫不再聚集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向四处更远的地方扩散,星河书院的天空终于得到了呼吸。
金珉望着远处的飞虫,思量。
“这下完了,天地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飞虫,恐要出乱子。”
符昊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