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门相弑
青云观是这云梦郡连带周围几郡都颇具盛名的道观，规模不大不小，上上下下的弟子门人也就两百来人，其中杂役弟子就占了三分之二，他张启明就是其中之一。
虽说是外门杂役弟子，可内门道士们的早晚功课他们也同样要修习，除了诵经修道，也要负责道观里的各种杂活劳役。
简而言之，就相当于临时工。
这些杂役弟子除非自身天赋超绝得到道观正经的老道长看重，收为记名弟子或者亲传，他们一辈子也只能算半个青云观道士，顶多气运加身，混个外门执事。
不过可别小觑这杂役弟子的名头，入了这享誉南方诸郡的青云道观，家里不仅免受兵役徭役，还能减免不少官税杂税，山下地主老财都得尊一声道爷，请着他们去做法事，因此有的是人争着抢着。
不多时张启武便听见不远处悠悠钟声。
“咚”“咚”
清脆连绵的钟鸣声回荡在山林间，悠远绵长，点缀着山间青绿和初升朝阳的点点金光，玄碧色道观一角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真有股有仙则灵的道家韵味。
张启明顺着钟声而去，刚寻到青云观观门，一名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他面前，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浑身是伤，衣裳破烂的张启明，接着不顾满头大汗，忙声道“张师兄，玄诚道师今早来查看我们杂役弟子的晨诵经课，让徐管事查点名册，结果发现缺席了好几位师兄弟，玄诚道师正在训诫，张师兄你赶紧随我去灵官殿吧！”
张启武闻言便跟着小道士快步进入观门，穿过道道行廊。
“张师兄，据说少的那几位师兄弟已经缺席了好几天的晨课功业，玄诚道长询问起来，徐管事只是推脱说可能是那几人受不了咱们道观的清规戒律，逃下山，还俗去了……”
“玄诚道师发了好大的火，说咱们道观弟子一日日不好好修行道果却被身外之物迷了眼，
徐管事身为外门执事连跑了几个杂役弟子都不清不楚，训斥的徐管事头都抬不起来，
你进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别触怒了玄诚道长和徐管事。”
张启武点点头道：“谢过小师弟。”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跟着他。
小半炷香的时间，他跟随着小道士来到灵官殿前，灵官殿规模不大。
不过前门有个宽敞庭院，庭院里聚集满了观内的穿着淡青道袍，外披灰色外褂的外门弟子，百多人将此地围绕得水泄不通，大殿内还有些十几位内门弟子和亲传。
见到张启武到来，外围杂役弟子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张启武快步走入殿内。
屋宇正中间站着身材清癯，须发皆白的玄诚道长，而他一旁的是富家翁打扮的，额头虚汗淋漓，神色惶恐的徐管事
此方世界的青云观是更靠近正一派别的道家分支，讲究顺应自然，不压抑人的天性，不禁婚姻。
但也仅限于乐而不淫，什么欢喜禅，合欢大会之类的impart自然是严厉禁止的。
同样君子之财也是得到道观默许认可的。
因此虽然玄诚道长看不惯世俗打扮见钱眼开的徐管事，却也不好在这上面训责。
“青云观少了足足三位弟子，你这掌管道观外门弟子的执事却只知推诿不知？”
张启武一进门就听到玄诚道长在训徐管事。
他来到玄诚道长面前，弯腰行礼道：“玄诚道长。”
身材清瘦的玄诚道长停了训斥徐管事的话语，闻言转过身来面向张启武。
面容严肃地微微点头，声音威严肃厉，叱道：“你就是张启武？你又是何缘故，缺席晨间经课？”
但当他严厉的目光扫过浑身褴褛，臂膀处还有全身上下遍布伤口的张启武时，原本严肃的声音一滞，语气微微缓和。
不等张启武开口回话解释。
一旁不再被训斥的徐管事仿佛得到救兵似的松了口气，然后板起脸对张启武疾言厉色，斥责道。
“张启武，你身为外门弟子，无故缺席晨课，一日日总想着逃下山去，是不是咱们这青云观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正好从今日起，你便被青云观革去道家籍贯，自己下山去吧！”
原本看见张启武浑身是伤，玄诚道长脸色稍缓。
但听着徐管事的话，得知张启武可能是擅自出逃，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手中拂尘一扬，示意徐管事住嘴。
又看向张启武渗血的伤口，他右手拇指、无名指和小指收起，食指和中指并拢一捏，道“去！”
玄诚道长手决处迸发出辉芒，然后自己全身泛起青白色的波纹状的光芒。
顷刻间，张启武感觉自己还在隐隐发痛的疤痕止住了异样，凝神看了眼自己的面板，【生命值：6/8】生命值也恢复了一点。
心知玄诚道长是在为自己施法疗伤，不免一暖，连忙抱拳作揖道：“多谢，玄诚道长。”
玄诚道长阴着脸，依旧面无表情，沉声道：“哼！先别忙着谢老道我，徐管事的指责，你可有辩解？你可是真的擅自逃离青云观未遂？
若是徐管事所言属实，按照我青云道观的戒律，你当杖责二十，褫夺其衣冠财物，以正其身，并逐出观去！不得再录。”
听闻玄诚道长的话，殿外的弟子们霎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外门弟子大多修行还未入门，又不是专门的炼体武夫，二十杖责起码要脱层血皮，不仅如此还要夺去在道观所得的财物，最严重的还是驱逐出观。
听闻惩戒如此严厉，兔死狐悲之下，殿外弟子也有些心有忧悸，不由望向殿内的张启武。
众目昭彰之下，张启武不再迟疑，坦然拱手，迅速朗声道：“玄诚道长明鉴，弟子非怠惰不喜课业，而是昨夜遭遇同门暗算，被拖往野外抛尸，幸亏弟子急中生智，假装尸体逃得性命，绝非是徐管事所言，擅自逃离道观未遂。”
“除此之外，弟子还推测，此前失踪的那几位师兄恐怕全都惨遭那两人的毒害。”
有些事情躲藏在黑暗之下，不上秤不到四两重，一上秤千斤都打不住。
尤其是这种在正道修行门派之中，绝对骇人听闻的，绝不可能暴露到台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