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宵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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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人质交换

侯王府的祠堂前跪着一个人,傍晚的红霞随着夜的临近而逐渐退去,月亮挂上树梢,天幕透着静谧,黑夜来临,他依旧跪得笔直。

这时,窗边翻进一人。

“贺穆深,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是你?和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贺穆深,我是霍罙。以后也别再见人就说你是从什么未来来的了。”

“我真没骗你,你爹是贺孝,那可是顶顶有名的大人物;圣女辰是喻星辰,钮钮我只见过一面,但她在未来连名字都没改;至于厉中宵嘛,正是现今的绥国太子——太子宵。”

“疯子!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

“喂,你是不是觉得帮我们让你受罚心里不爽啊!是,你是帮了我们,但是有件事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太子宵的心脏那可是你未来双生兄弟的。”

“我是在帮辰儿,与你们无关。”

“那就对了,如果蓝雪花也认为我是疯子,她怎么会让你帮我?好了,兄弟,虽然你和咱们中宵命定是情敌,而且注定是输家,那就接受现实呗!不过啊,不得不说爱情既可以慷慨又可以自私,但你却始终慷概大度,关键时候几次三翻出手相助,这点我们还是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这个人自顾自地说了一大段,全然没有察觉霍罙的面部表情,原本就沮丧,现在被他的一翻话撩拨得忌火中烧。

圣女辰虽从未向霍罙提及过无名,但一想起无名第一次见到圣女辰的样子,心里不免紧张,况且他试过很多办法都无法使圣女辰苏醒,也只有无名才知道治病的关键——无根水。

如果说圣女辰与无名毫无关系,这点他连自己都很难说服。

“出去!听见没有!出去!”

霍罙突发的咆哮,吓得这人一跳,他连连说:“我只是来道个谢的,别激动,别激动,我马上走。”

大门外已有响动,他爬到窗边,临走还不忘交待一句,“我叫皓童,未来叫顾皓,别忘了啊!”

“走啊!”

三日后,天启国举办了隆重的“九宾之礼“,这是多年来,天启接见外来使节使用的最高外交礼节。

九位礼仪官员在天都神道上迎接绥国使臣,高声呼唤,上下相传,声势威严。皓童也是第一次见这大排场,本身就没什么底气,这下就更没底了。

左顾右盼之际,他已经走到邆郯面前。突然他眼前一亮,盼了很久、找了很久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皓童禁不住上前,但却发觉对方眼神空洞的好似压根看不到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把脚又收了回来。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太子宵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许他在想是不是太子宵又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了,如此一来,皓童更是愁上心头。

在一阵繁杂的礼节后,丞相段干懿发话了,“不知这位使臣,何时呈上绥国的‘聘问之礼’啊?”

皓童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如此啊!他记得厉中宵教过他,古代小国需向大国定期朝聘,奉上本国最为珍贵的礼物。每一年为“小聘”,每三年为“大聘”,每五年亲自朝见天子为“朝聘”,此之称为“聘问之礼”。

使臣上前一步,“回禀陛下,我大绥建国几百年以来,惯以仁义冶国,历代君王皆以怜悯、宽容、慈悲感恩天下、教化子民,他国均以我大绥为尊,纷纷效仿,所以时间久了,他国都向我大绥行‘聘问之礼’,就好比师傅与徒弟,师傅授业传道于徒,徒弟一定会孝敬师傅,哪有师傅孝敬徒弟的道理呢?”

“你……”邆郯气得差点跳起来,被一旁的段干懿按住。

天启国大费周章无非是想贬低绥国,给绥国使臣一个下马威看看,却被皓童巧妙化解,但这时太子宵似有反映,只见他眉峰渐渐隆起,面部变得凝重。

“那请问这位使臣,出使我天启是所谓何事啊?可有符牌?”段干懿厉声道。

使臣得意地笑了,心想演戏演全套,连符牌都想不到,那还出个什么国?二十一世纪出国靠得是护照,还要办签证,不比这复杂多了。

于是他恭敬地递上符牌,嘴上也不闲着,手指直直指向太子宵,嘴上立即叫道:“要他,交换人质!”

邆郯小手一挥,“来人,将他拿下!”

邆郯等这一刻等得差点失去耐性,终于等到符牌到手才算松了口气。还从没人能让他如此紧张,哪怕是面对众多诸侯也不在话下,这皓童着实折腾。

使臣大声质问道:“我是绥国使臣,你们谁敢乱来?两兵交战不斩来使,你们究竟还讲不讲武德?”

“大胆贼徒,竟敢伪造符牌,该当何罪?”段干懿喝道。

皓童心道,不会吧,我都看不出来,他们就怎么知道符牌是假的?难道是贺穆深那小子故意害我?不对,他们一定是炸我的,如果贺穆深要害我,要如何向蓝雪花交代?那可是他的女神,他的信仰,他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于是使臣再次壮了壮胆,“捉贼要捉脏,你说我作假,证据呢?”

段干懿走到他的身旁,拿着符牌掷地有声道:“中丘绥国离我天启有千里之遥,想必使者翻山越岭到我天启也得好几个月吧?试问符牌随身携带,几经风吹、雨打、汗浸,怎可能还会如此完整如新?”

这一点确实是皓童他们没想到的,糊弄一下其他人倒是可以,但是想糊弄段干懿,那谈何容易。

皓童彻底翻牌了,“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不是什么使臣,但我告诉你们啊,别乱来啊!圣女可在我手上,今天只要太子宵跟我安全离开了,自然会放了你们圣女!”

“我不走!”一直站在邆郯身后的太子宵突然出声,将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什么?你不走?中宵,你不走留这儿干嘛呀?”皓童急了。

“放了星辰,你走吧!只要滇陇道上的战火不起,我甘愿为质!”

皓童气得直扶额。大家为了救他,想尽一切办法,生怕中间生出什么幺蛾子,这下可好,偏偏生出幺蛾子来的是他自己。

“那我也不走了,我们把圣女放了,我和他,一起留下为质!陛下,这份‘聘问之礼’可还行?”

在场的人均是一阵错愕,太子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意思是皓童你就作吧,我也懒得管你了。

“有意思!这人有点意思!”邆郯心道。于是他站起身走到皓童身边,“你是何人?”

“我叫皓童,是太子殿下的随从。太子殿下到哪儿,我到哪儿,哪有和他分开的道理?”

“准了!”

“陛下,小心有诈啊!”

一旁的段干懿还想阻拦,邆郯却道:“丞相,一个随从不简单啊!他究竟什么来历我们还没摸清楚,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再说绥国太子主动要求在我天启为质,我们又不吃亏,就让他呆在这皇宫内,日夜看守,料他也插翅难飞。怎么样?”

段干懿沉思片刻,下一秒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不能让他们呆在一起,就把另一个交由洁教主吧!”

在皓童被送去督灵院前,经过他一顿软磨硬泡,终于让邆郯同意他和太子宵单独见一面。

那日大殿之上他看见太子宵就已经忍住了冲动,这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上前紧紧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殿下让我好找啊!我找遍绥国方圆百里都不见你身影,就知道你一定是跑这儿来了。”

太子宵却因为身上有伤,被抱住时疼得双眼紧闭也没有吱声,但身休的虚弱还是被皓童察觉出来。

“是谁把殿下伤成这样的?”

“我也想知道。”

“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嗯。”

“你都记的?太好了!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皓童,你不知道,那天无意中开启了时光穿梭门的时候是在墓葬的九层钨金塔内,我的仓墟剑刺…..刺死了喻建,我爸为了救我,和贺孝同归于尽。”

“什么?”

“我怕,我怕这一切都会是真的。”

“所以,你不想回去,想留在这里把事情都查清楚?”

“嗯。如今,我见到的孝霍侯就是贺孝,世子罙是贺穆深,丞相是那个带我们下墓的‘灰八爷’,洁教主是星辰她爸,还有,项三,如今的他是傣诃伊部落的三殿下,叫岩三,还救过我的命。”

“乖乖,这都什么鬼啊?项三救你的命?要不是他带人来掘你们家祖坟,还有那个贺孝,怎么会整出这么多事情来?”

“这还不止,在二十一世纪出现过的人,现在都围绕在我身边。”

“天啊!”皓童急得团团转,“殿下,还有,你还不知现今你父君病重,被你哥公子瀛单独看管起来了吧?”

“我哥?他——他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之前不是失踪了吗?”

“我还想问你呢,瀛哥在二十一世纪也出现过,和你感情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也跟着我们穿越了?但这次回来,你哥明着说是照顾你父君,不准旁人接近,暗里就是私下将你父君禁锢,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来此,我父君不知?”

“还你父君,我连他面都见不上一个。还有我师傅,也不在,说是去出门游历去了。我这不急着找你嘛,自己就跑来了。”

“那……”

“你一定是想问我,怎么冒充的使臣还劫持了圣女的,对吧?”

太子宵点了点头。

“劫持是唬他们的,我到了天启国后,有一次在街上遇见了蓝雪花,就是圣女,你的喻星辰,可她说自己不是,还说我认错了人,就更别提你是谁了,你在哪。没办法我就找地方安顿下来,直到你出事,她派人来找我,让我演了这出戏。”

“认错人?不知道我是谁?好,很好!”

“别这么小气嘛,说不准别人是有什么苦衷呢!你这一出事,人家甘愿成为筹码,也要想方设法来救你,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你依旧如初啊!”

皓童的一番话,使得他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出了这么多事,从二十一世纪到回来,没有可能这么多巧合,我留下为质的消息,我父君是否知晓,现在情况如何?”

“只是听说消息已经传回去了。说来你哥也挺怪,如果说他想此时夺回王位,现在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滇陇道上的绥军还退守了30里地?”

太子宵也是满脸疑云,只是微微摇头,“希望邆郯能遵守诺言。”

“对了,穿回来后你的玄琹链去哪了?上面还有叠岩石呢?”

“我也不知。”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还有你父君那边?”

“慢慢来,一个个查清楚,所有事一定会水落石出,我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一听到“不想再伤她心了”这话,皓童心里不免一酸,他的喻星洁怕是永远见不到了。

侯王府内,霍罙在祠堂里一连跪了七天,终于撑不住,倒了。

孝霍侯明知他儿子在天都祭神时受了重伤,旧伤未愈的情况下罚得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让本就紧张的父子关系,濒临绝裂。

邓稼檐已经几次三翻提醒“家贼难防”,孝霍侯虽明知但还是疏于防范,这次他又叫邓稼檐过来,商议后续对策。

“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妙啊?”

“噢,这就是二殿下提前为我准备好奏章的原故?你为何要拦着我揭发他们的诡计啊?”

“侯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绥国太子的身份还没等我们揭发,他们便自己主动揭发,很明显,圣女也并没真被劫,为了救那绥国太子,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连圣女都甘愿为质。侯爷想想,试问如果被王上和丞相知道绥国太子被我们私自关押,按律法定是要问罪的。世子一定是想到这点,在釜底抽薪的同时,让洁教主撒了谎,说是侯爷救下的他,只是圣女被抓。”

“他?”孝霍侯摇摇头,“罙儿他没这么重的心机,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

“不管是谁,如若这样一来,当第一时间收到朝堂上传回的消息时,去揭发他们已于事无补。况且洁教主威望甚高,没人会相信他是在讲故事,不如顺水推舟,借梯子下台,不至于事发被定罪;这二来,绥国抓走圣女,无论真假,都将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岂不是更合侯爷心意;三则侯爷在处理敌国这件事上,始终是出人出力,对天启是有功而无过,更加争得人心,对侯爷百利而无害啊!”

“嗯……是这个理,只不过,我会怕那邆郯小儿?定罪,他敢?”

“话是这么说,现在时机尚待成熟,侯爷圣明,也绝不会因此而因小失大吧!”

“哼,再留他多点时日,看他还能得意多久。待我养马岛膘肥马硕能安邦定国之时,定不会亏待傣诃伊部落,特别是——二殿下,你。”

邓稼檐浅笑,“静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