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宵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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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揭皇榜

高大的帆船在大海上平稳的行驶,虽只是行驶了半日,厉中宵就已吐得稀里哗啦,终于撑到快下船时,脚底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这一昏睡就是好几天,等他醒来,客栈里早就不见岩三的身影,一旁的侍从说道:“三殿下去治病了。”

“什么?”

“三殿下他说他等不急了,便独自到街市揭了皇榜,现在人已经被请进宫了。”

“胡闹,你怎么也不劝阻呢?”

“我…..我一个下人,劝不住啊!他还交待说先生如果醒了,也用不着急着去找他,他让先生在客栈多休整几日,他说他很快便会回来。”

“三殿下去了几日?”

“三日有余了。”

“什么?”厉中宵腾地从床上站起来,二话不说,穿上长袍,冲出了客栈。

若大的天启国,若大的天都,厉中宵连宫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就只能漫无目标的在大街上乱窜。

这时他想起侍从的话,恰巧集市的小广场上围了好些人,他凑近一看,正好发现皇宫张贴的求医皇榜。

他想都没想,健步冲上前一把揭下皇榜,与此同时,一身雍容华贵富家公子哥打扮的人也伸手去揭。就这样,皇榜被一分为二,撕成两半,分别握于他二人手中。

他二人相互对望,均是惊诧,也不知究竟是谁快谁慢。这时,富家公子双手作揖道:“这位兄台,霍某失礼了!”

厉中宵愣在那儿,看看手中的告示,又抬头看看眼前的人。

这时,侍卫走过来,“你们究竟是谁揭的皇榜啊?”

“我!”

“我!”

他二人均又不约而同地说是自己,富家公子又作了一个揖。

“这是皇榜,不同于儿戏,如果治不好,陛下可是要问罪的。再问你们一次,究竟是谁揭的?”

相同的回答再次重复了一遍,看见二人如此坚定,侍卫便吆喝道:“走吧!一起带走!”

他二人立即紧跟其后,一起进了宫。

天启国的皇宫富丽堂皇,四面宫墙耸立,在湛蓝的天空下,金光一照,宫墙之上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流云漓彩、晶莹剔透。

厉中宵被皇宫的气场深深吸引,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空旷的院中。这院落四望茫茫,白玉石块铺满地,草坪花木参半穿插,黑松亭亭,正前方一对顶天立地立于须弥座上的华表,是昆仑玉质地,柱身云龙缠绕,风卷云生,上有石犼守立,庄严肃穆。

他看得出神,心中正疑惑这南荒之地为何会供奉北方神兽之时,一个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是第几个?”

厉中宵回头,发现眼前除了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刚刚带他入宫的侍卫和那个富家公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左顾右看正四下寻找,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第几个?”

厉中宵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他,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如何回答,而正在此时,几个侍卫忽然穿过黑松林冲到他面前,“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家御院?”

厉中宵一脸懵,心道不是你们带我来的吗?怎么又说我乱闯呢?下一秒,他突然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双眉紧皱,心道:不好!

果然,侍卫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带他来这儿也是为了故意想设计他。不容分说,他立马被五花大绑起来,并冠以私闯皇家御院的罪名即将被带走。

这时小女孩上前一步,叉着腰指着眼前的侍卫恼道:“今天是第几个了?你们有完没完?没看到本小姐在这儿和蚂蚁抓迷藏吗?蚂蚁都被你们吓跑了,我还怎么和它们一起玩?”

侍卫忙上前作揖道:“原来是段干小姐呀!小的马上带他离开,再也不会让人乱闯进来打扰小姐的雅兴了。走!”

话音刚落,侍卫就要带着厉中宵离开。

小女孩立马冲上前拦住,“不行!”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厉中宵,“他必需留下,把本小姐的蚂蚁吓跑了还想走!”

侍卫一看这小姑娘的架势,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平时这位段干小姐的作风向来我行我素,胆大妄为,更是仗着自己深受王上器重的丞相父亲——段干懿,在宫里没人敢得罪她。

这时其中的一个侍卫狡黠一笑,“那就怪他今天不走运了,谁让他扰了小姐的雅致呢!”说完剑已拔出一半。

“住手!”

一声厉喝,侍卫的剑已出了鞘,却没敢再动,剑锋只好顿在空中。

小女孩年龄虽小,但说话的语气却一点也不轻,“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神兽石犼面前造次!难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吗?哼!我这就去告诉我爹爹,让他治你们的罪!”

一众人抬头,望见华表之上守卫的石犼,几人纷纷面露难色,起了退却之心,小姑娘继续叫道:“还不快走!”

侍卫们见形势不妙,也不敢再多呆,只得丢下厉中宵悻悻离去。

小姑娘走到厉中宵面前,歪着脑袋道:“你叫什么名字?”

厉中宵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没反应,刚想着还是道个谢,毕竟人家帮了他,对方立马又开口了,“哦……你是个哑巴……一定是!要不然人家都要杀你了,你怎么还不出声呢?”

“不是!”

“那你叫什么?”

“不记得了,不过,他们都叫我无名。”

“无名…..无名这个名字挺不错的!我叫段干钮钮,今天遇见我算你运气,要不然都不知道你是第几个被抓进去的。”

“我是揭皇榜来看病的,为什么抓我?”

“这都不明白,自然是有人不想让你看咯!”

“不好!那我的朋友怎么办?”

“多半是被抓进去了,你现在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不行。”厉中宵调头就要走,段干钮钮一把拉住了他。

“这么大的皇宫你四处乱转,还想被人再抓一次吗?”

厉中宵蹙眉,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便拱手作揖道:“姑娘开个价,只要能在宫里帮我找到朋友,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是揭皇榜来治病的吗?你究竟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找朋友的?”

“多少?开个价吧!”厉中宵固执地又回到这个话题上。

段干钮钮白了他一眼,“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她转头就要走,厉中宵一把将她拉住,“那你怎样才肯帮忙?”

“你很有钱吗?有钱人会冒险去揭皇榜吗?再说了,看你这寒酸样,也不像有钱人啊!你就别再诓我了,本小姐又不傻!”

厉中宵低头看着自已的一身麻布粗衣,再抬起一双黑黢黢的手仔细打量,总感觉哪哪都不像是自己的。

他眼神闪躲,刻意避开对方质疑的目光,脸上有丝挂不住的尴尬,“只要你肯帮我,我愿为奴为马。”

段干钮钮俏皮一笑,“这个嘛,挺好,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厉中宵见有一线转机,立马激动道:“男,十七八岁,名岩三。”

“岩……三,岩姓在我们这儿不常见,只有在……难道你是从傣诃伊部落来的?”

“不知道?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在你这么傻的份上,本小姐就再帮你一回吧!”

……

另外一边,悻悻离开的侍卫立即禀报了情况,孝霍侯的奴隶舍尔收到消息后立即觐见。

孝霍侯大怒,拍案而起,大大小小的侍从立即吓得跪倒一地,无一人敢抬头。

“大胆!你们怎么能让世子去揭皇榜?他现在人呢?”

舍尔单膝跪地道:“奴无能,没能拦住,世子进宫去觐见王上了。”

孝霍侯上前一脚踹翻舍尔,舍尔又立即爬起来,再次单膝跪地,“奴办事不利,请侯爷责罚。”

“你当我不敢!”

“请侯爷息怒!舍尔一日为奴,终身是奴,奴死不足惜,只是今日之事事出蹊跷,与世子同时入宫的还有一人,但之前被我们关押的进宫问诊之人,皆是医者出身,但今日此人粗衣麻布,却偏偏被段干家出手干预。侯爷向来与那段干懿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明知我们有心阻拦,其他人他们为何可视而不见,而对此人…...因此,这人不得不查,待奴把事情查清,排除后患,再任凭侯爷处置!”

孝霍侯听完一席话,略显心情平畅,“且给你多苟活三日,如果不能将功补过,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段干钮钮这边救下厉中宵后,则让他跟在左右,成了她的贴身侍卫。这天晚上,他二人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准备行动。

风清月朗,蛙叫蝉鸣,在朦胧的月光中,远远照见一处远郊的别院,四面高墙林立,屋顶宽檐,定时有人巡逻,守卫极其森严。

“这里是孝霍侯的洛谷别院,人应该被关在这里。”段干钮钮低声道。

他二人拴好马,从林间的小道绕到别院的背面,孰料此处也有人看守。

厉中宵见状说道:“姑娘就此请回吧,后面我自己想办法即可。”

“一个奴隶,什么时候轮到给主人下达命令了?你一个人知道怎么进去吗?”

厉中宵欲言又止,索性不解释,他不想连累别人,转身准备独闯。段干钮钮叫道:“站住!奴隶,给我站住!刚捡的奴隶这么快就要去送死,我岂不是亏大了!”

厉中宵背对着她,睨视着前方的洛谷别院,心中的热血一旦被燃起,掌心的仓墟剑便会被唤出,随着手中渐渐泛起的蓝光,他自己也惊愣了。

段干钮钮冲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拿剑的手,“你别告诉我,你就想凭这个硬闯?”

他看着手中的剑直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什么?”段干钮钮差点被眼前的人气炸,“奴隶,听好了,从今往后不准叫我姑娘,必需尊我为主人,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我做什么你跟着做,否则,我就不带你走密道找你朋友了啊!听见没有?”

“密道?”

“废话,还不快跟上来!”

厉中宵带着疑惑,但又怀揣信任地跟在了段干钮钮的身后。只见她趁着巡逻队走到另一头的功夫,飞身窜到一处墙根下方,在一顿胡乱的翻找后,终于被她在一众乱草堆里掏出个洞口来。

厉中宵东张西望,四下打探,眼见巡逻队就要巡过来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这时,他突然感到脚下有人在拉他,低头一看,已不见段干钮钮的身影,只见洞口伸出一双手。

他立马顺着手指引的方向往洞里钻,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洞里钻进来,紧接着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急得他是一身冷汗。

等脚步声走远,他二人才站起身,生怕引来别人的注意,可刚走二步,厉中宵的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密道?”厉中宵嫌弃地将麻鞋在地上一阵摩擦,想尽力擦掉刚刚脚底踩到的狗屎。

“怎么,嫌狗洞脏,那你就别进来呀!”

这时,院内的空中渐渐有了亮光,只见巡逻的人举着火把正朝这边走来,厉中宵一个眼疾手快,转身捂住段干钮钮的嘴巴躲到墙角根,等巡逻的人走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把人家姑娘搂在怀中。

他突然放开手,对方还没怎样,他却十分介意,“刚刚事出从急,并非故意冒犯。”

在这温暖的怀抱中,隐隐晕起一抹桃红,却又很快被一个人的无趣打碎。女孩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不屑,只是狠狠瞥了他一眼,“走啦!”

他二人东躲西藏,翻遍了院内的每个房间,也不见岩三的踪影。段干钮钮严重怀疑人是不是都被押到地牢了,她不再多想,径直带着厉中宵直奔而去。

地牢门前有二个看守,段干钮钮手持吹箭,精准无误的将箭射入了看守的脖颈,很快障碍被清除。

石梯湿滑,他二人沿着石梯而下,借着两壁的油灯勉强看清地面。当下到最底层,地面豁然变宽,光线也不再昏暗,满壁火光将地牢照得通亮。

这时,他们沿着前行的方向刚一拐弯,视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就在地牢的正中央,一张摆满好酒好菜的木桌赫然映入眼帘。桌旁端坐着一人,在看见他二人之前,此人手中握着把剑是岿然不动;在看见他们之后,此人微微抬起了头,双眼仿似看见了久等的猎物,放出凶狠的猎光。

“等你们好久了,终于来了!”

段干钮钮定睛一看,双眼瞪得溜圆,一把拉上厉中宵的胳膊就想退回去,但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一群手持火把的侍卫早将来时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此时,他二人已被重重包围,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