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宵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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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战燹

“星辰,我们有可能出不去,你怕吗?”

“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好!”厉中宵缓缓拿出一样东西,轻柔地戴在喻星辰的脖子上,“就让我的玄琹一直陪着你,从前是,将来也是。”

二人深情相拥。喻星辰明白,来到这二十一世纪,遇见他,走近他,慰藉他,却仅仅只是走出了第一步而以。

“辰儿,辰儿…...”一个记忆的声音唤起,喻星辰抬头恍惚中看到了从前,“辰儿……”

“大主教,是您找辰儿吗?正好辰儿也有事找您。”

“噢,那辰儿你先说。”

“大主教,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当什么圣女,今天正巧遇见一个高人,他答应带我去游历四方。”

“噢,你是来和我告别的?这就是.....真神圣女的宿命吧!”

“啊?”

“辰儿长大了,是该出去多见识见识,只不过这真神圣女是你一出生便注定的宿命,让大主教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万年前,天地玄黄,万物初开之际,在西北四百二十里地外有座钟山,钟山山神之子鼓因贪图不死药,联手天鸟钦在昆仑山的南坡杀死了保管不死药的天神葆江。黄帝听闻此事,将鼓与钦诛杀于钟山东面崖。鼓死后,钟山山神一怒之下山摇地动,害死了很多人为其子陪葬,整座钟山也险些毁于一旦。后来钟山山神用不死药将其子复活,重生后的鼓化名朱厌。传闻朱厌现世,战争一触即发,天下战乱从此便无止无休,届时生灵涂炭,万灭俱灰。因此世人皆惧怕朱厌而得以诛之,人们都称之为——‘战燹’。”

“大主教,西北四百里的地方不是绥国吗?绥国五服之地哪来的钟山呀?不过我记的《地理志》记载,西山倒是有一个。”

“万年前的钟山,就是现今绥国的西山啊!”

“啊!那传闻朱厌现世,会不会也是真的?”

“辰儿,近日绥国天师巫住游历至咱们天启国,就是为此事而来。况且,你还主动让他带你离开,这……这不是宿命是什么啊?”

“难道?大主教,我的宿命是和这个有关?”

大主教沉重地点下了头,“你已经通过天师巫住的测试了。”

“那朱厌有何法可破?”

“有是有,只不过……只不过以前从没试过,也不知是否有用,但这确又是唯一的方法,成败在此一举。”

“究竟是什么?”

“你的降世法灵——砩砣经。世代真神圣女方可开启的砩砣经的受炼更生之道,但凡经真神圣女度化,便可净化神魂,洗净前世的凡尘俗恶,为下世争得荣耀。辰儿,朱厌乃‘燹’——‘战燹’,比凶、恶、煞都还有高一等级,如若你不愿,大主教也绝不怪你。”

“大主教,我没得选,不是吗?况且,今日若不是您直言相告,我不也主动选了嘛。命里躲不过那就面对好了,天师巫住问我话时,当时不太明白,轻飘飘夸下那么大的海口,现在大概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话都说出了,收也收不回了。”

“辰儿,你还那么小就要承受毁天灭地、扭转乾坤的宿命,大主教我于心不忍,但也实在是没有其它法啊!”

“大主教,您不用再安慰我了。我嘴上虽然说不愿做圣女,那只是辰儿贪玩,老呆在一个地方,没机会尝尽人间百态有点没意思罢了。辰儿的使命,辰儿还是清楚的,只是这‘战燹’巫住有没说究竟是谁啊?还有,砩砣经的受炼更生之道究竟要如何开启呢?”

“世间之事自有命定,到时你自然什么都会知晓。去吧!化身蓝雪花随巫住去吧!”

巫住带蓝雪花回绥国后,辗转被摆到了芳溪坞的镇心殿内。

“这人是谁?长得怎么是一幅苦瓜脸,不会笑的吗?”

圣女辰听到旁人叫他公子宵,又想,“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原来是他救了我呀!他会不会就是朱厌呢?但是他的名字叫宵啊!哎呀!究竟谁才是朱厌呢?不管了,既然巫住安排我和他呆在一起,一定是他没错了!等我伤治痊愈化回真身,就把‘砩砣经’扔给他,让他自己先好好修习。”

“哎呀,怎么这么安静啊!真无聊啊!他平时都不说话的吗?‘朱厌’难不成是个哑巴?咦……是什么声音?好像是玄琴,他弹琴的样子好专注,弹得好好听哦。以后和他相处,一定记得不能太吵,要改改我这吵吵闹闹的毛病了。”

“这个叫皓童是他什么人呀?经常跑来找他说说笑笑的,可每次怎么见他都是在演独角戏呢?太没劲儿了,我才不要学他。”

“皓童说,这个‘朱厌’又去守雨了,而且守得都是惊蛰、春分、清明、谷雨时节的第一场雨水,还说是专门为我取得无根水。他人好像也没那么坏呀!”

“哎呀,他哪里像是‘燹’啊!除了不爱笑,人闷了点,其实他人挺温柔的,特别是见我病恹恹喂我喝水时候的样子,眼神柔的像融化了一样,好温暖啊!还有,他还会经常带我去西山晴雪晒太阳,弹玄琴给我听,以后我和他相处了,一定也要这般温柔才行。”

“我来镇心殿这么久了,进进出出的奴仆倒是不少,就是没见过他的家人,难道他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吗?真的好可怜啊!日日独来独往,连背影都是孤独的了,以后要对他好一点才行。”

“星辰,星辰……”一声轻柔温情的呼唤,将她眸中的那道孤独的背影拉回到现实。

此时一颗柔心、一颗坚毅无比的心使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使命尚未达成,绝不能放弃。

厉中宵扶起喻星辰,发现身后的守陵军已淡淡泛出金光,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果不其然,当第一声鸡鸣,晨曦徐徐拉开天幕,庞大的守陵军所涉之边界泛出淡淡金光,随着金光逐渐暗淡,眼前所有的一切也随之消失不见,只剩下地宫无尽的黑暗。

“哈哈哈……没了,都没了,那些鬼都不见了,哈哈哈……‘无面’,你简直就是料事如神啊!”项三开心地手舞足蹈。

“当日升月落之时,异世界时空就会消失。哼哼……”无面人冷哼道。

项三和“无面人”一步步逼近。他们手上有现代化武器,而厉中宵手上只有仓墟剑。因二人身上均有伤,厉中宵心中盘算已久,不能再耗下去。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记得闭上眼,抱紧我!”

“好!”

厉中宵俯下身亲吻着喻星辰的额头,蜻蜓点水般,惜怜且珍视。喻星辰浅浅一笑,缓缓闭上眼,泪珠儿水天一线,晶莹剔透,情丝涌动。

紧接着,他手中的一道蓝光泛起,仓墟剑凌空腾起后直冲地面,只听一声劈天遁地般的轰鸣,地宫瞬息间迸发出万丈光茫,星耀玄远,地动山摇。

“他们要干什么?”

项三按耐不住了,跛着腿、举着枪往前直冲。一顿扫射后,子弹被仓墟剑飞速旋转筑成的一圈圈蓝色屏障挡了出去。

无面人眉梢微微一挑,一股邪魅袭来,“的确没让人失望,哼……”

下一秒,地宫的地面裂开一圈口子,幽暗不见底,就像第一次仓墟剑将地面劈开冒出滚滚岩浆那样,只是这次,仓墟剑劈开的是地宫封土之下的九层钨金塔。

随着一阵天塌地陷,巨风夹杂着碎石开始飞速旋转,形成一团暗黑的龙卷旋沙,旋沙铺天盖地,卷到之外片甲不留,承载在地宫之上的人和物须臾间被化为虚无,只留满雾迷尘在地宫上方四处飘荡。

“圣女辰……辰儿……辰儿……星辰……星辰……”一个个声音悠远传来,喻星辰一个寒噤,从昏迷中惊喜。

“中宵…..大主教……你在哪儿……太子宵…….”

喻星辰眼前一片漆黑,在地宫还没坠入封土之前,她明明是将厉中宵紧紧抱住的,但不知是什么力量,将他二人分开来,让她独自掉进了九层钨金塔。

她一边摸爬着,一边喊着厉中宵的名字,可是除了宝塔的空旷传回的回音,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正当这时,一阵森凉的冰透感穿过她的指尖,她细细摸上去,突然一声惊声尖叫,这分明就是人的骸骨。

她努力镇定平复情绪,赶忙去摸胸口挂着的玄琹链,这时胸口一道亮光乍现,叠岩石发出的光晕点亮了四周的幽暗,刺目的光晕却让她半天睁不开眼。

她半眯着眼睛,努力尝试着一点点睁开,就到她快要适应光亮双眼全开之时,一张黑纱脸猛得从眼帘闯了进来。

“啊…..”喻星辰尖叫着向后倒去,“是…..你……”她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究竟是谁?”

“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反正,我是‘无面人’。”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哼……你以为,我撒下这么大一只网,只是为了一条鱼?”

“你休想!”

“看,你身边的森森白骨,看见了吗?没错,一切想动这里歪心思的人和事,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和他们不一样,只不过,我比他们,哼哼……会要得更多!”

“你不是为了盗墓,那你到底要什么?”

“给我!”无面人伸出一只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喻星辰胸前的玄琹链。

喻星辰一手紧紧拽住玄琹链,一手扶着塔壁向后退,无面人一步步向前紧逼,就在她退得已无路可退之时,无面人飞快地将一张大手伸向了她。

“啊……太子宵……”

无面人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还以为是喻星辰的诱炸之计,但随着背后呼啸而来的风声,他动作迅捷,一个飞身跳起,与仓墟剑擦肩而过。

“星辰,你没事吧!”厉中宵闻声赶到,仓墟剑逼得无面人连连后退,将他逼到白骨堆里。

“你为什么一定要对这玄琹链穷追不舍?”厉中宵剑指无面人质问道。

“想知道答案,那要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说完,无面人纵身一跃,飞身向塔顶冲去。厉中宵想追,却被喻星辰一把拉住,“别追!小心有诈!”

“我原本是想…..”

“你是想把他们埋在这塔下?”

“嗯。如果他们命大没被这九层钨金塔埋了,也可打开阻排水,引地下水淹。但现在看来,这个无面人对地下环境也十分熟悉,他一定是有备而来。”

“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先出去?”

“嗯。”

话音刚落,只听塔顶传来一阵狂爆不止的笑声,这声音穿透了整座塔心,森凉中夹杂着痴狂,像疯魔了一般。

“走!”厉中宵顾不上其它,拉上喻星辰直冲塔顶,等他们冲到了塔顶,却被眼前的情景惊楞住了。

只见塔顶心中央的乾坤阵中,有一巨型石棺,石棺四面镶嵌着五色宝石,宝石迸发的光芒与灵动,使得整座九层钨金塔熠熠生辉。

项三就靠在石棺旁,摸着石棺上的宝石,在欲望的双眼中已逐渐迷失了自己,禁不住发出狂笑,俨然已不是正常人。

无面人缓步走到他身旁,蹲下道:“里面的宝贝更好了!可惜啊,这宝贝已在地下密封了千年,怕是带不出去了,你甘心吗?”

说完无面人缓缓踱开了。

项三听了他的话,像着了魔一般,立即停下手中正抚摸着的宝石,双眼睁得溜圆,开始死死盯住石棺。

紧接着他机械化的站起身,跛着几步扑到石棺的尾部,爆发出他全身力气,随着一声仰天长啸,他的脖颈至额头处青筋猛烈暴起,渐渐地,石棺竟被他推开了。

厉中宵见状飞奔过去想要阻止,可还没等他靠近,塔心中央的乾坤阵起,将他挡了回去。下一秒,塔壁四面令匠机弩机关因棺椁被打开而触动。

霎时,漫天箭羽落下,项三全身上下插满了箭,同他之前害死邓老二时的惨状一般。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哼哼……石棺内部的空气成分与外界的差异极大,如果强行打开,宝贝就毁了,你带得出去吗?哈哈哈…….”无面人仰天大笑。

只是可惜了,从石棺中抱出的一件色彩艳丽的器皿,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色彩瞬间褪去,立马变成了一堆蜡色的粘土,却仍旧被项三紧紧抱在怀中。

“你……“一双布满血丝的眸中瞳孔放大,临死前还不忘死死瞪着眼前的无面人,无法瞑目。

“死者不敬、生者不宁!”厉中宵不禁感叹。

喻星辰上前拽住厉中宵,“我们赶紧走!”

可厉中宵稳稳不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缓缓抬起头,怒视的目光射向无面人,快要喷出火来。

“走,去哪儿呀?哈哈哈……”无面人道,“好戏才刚刚开场,急什么!”

厉中宵握着剑柄的手加深了力度,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仓墟剑霎时蓝光夺目,狂躁不安,好似不受控制,震得厉中宵的手开始不住抖动,越是想压制,愈发是压制不住仓墟剑突发莫名的戾气。

就在这时,乾坤阵中的石棺里直直坐起了一个人。

“爸……”只听喻星辰惊叫一声,尔后想都没想乾坤阵中有什么致命机关,飞身就朝石棺冲过去。

一旁的厉中宵双目惊惶,慌乱中一把想拉住喻星辰,可终究是慢了一拍,衣角从他手心溜出去。

而此时仓墟剑正是乘他六神无主的间隙,“嗖”得一声冲出去,终究也还是冲破了他的压制。

一时间是剑芒四射、势如破竹,仓墟剑像乘风破浪的剑帆一般,擦过喻星辰的发尾,擦过喻星辰的脸庞,终是赶在喻星辰的前面,一头刺进了坐在石棺中人的心脏上。

只听一声凄厉地惨叫:“不.…..爸……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