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厉王墓葬（五）
刚刚第一枪是贺穆深情急之下开的，击在了贺孝的手臂上，顿时他老爹的手鲜血淋漓。另一枪是贺孝开的，打在了喻星辰的肩上，要不是贺穆深先发制人，贺孝的这一枪定是要穿颅而过。
“牲畜！你既然向你老子开枪！牲畜！”
“为什么？爸！难道您不知道星辰是穆琛生前最喜欢的人吗？只怕这样对她，去到地下我还有脸见穆琛吗？”
“你哥怎么死的，你不是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不是意外那又怎样？难道就必须用这种方式让他一命抵一命吗？”
“嘿嘿嘿……”贺孝一阵讪笑，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微颤道：“准备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在这里把他埋了吗？离开这里，你以为还有机会，他们厉家什么背景，他爸厉渊的手段你是没见识过吗？”
“我说过，一切交由司法裁定！况且那颗跳动的心脏是别人的吗？是别人吗？那是穆琛啊！”贺穆深大声质问，激动地泪水夺眶而出。
父子双方谁都无法说服谁，一时气焰高升，涨得满脸通红的贺孝对身旁的人大声质问道：“让你们把他给我关好了，怎么让他跑的？”
“贺董，这……”一直跟随贺孝的鸭舌帽男显得十分为难。
“还不动手，站着干嘛？还不把他给我捆起来！”
说完一众人冲上前，但贺穆深的拳脚也不是省油的，他一边奋力反击，一边护着厉中宵和喻星辰二人退回到守陵军这边。
此时，一个躺在地上，虽没伤及要害，但如果子弹不及时取出来导致流血过多，仍旧伤及性命。
另一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心口淌着血，如果刚刚刀尖再深一毫米，有可能当即毙命，紧急关头，他心口的“小金人”将尖刀顶飞出去，救了他。
一双血手缓缓爬上厉中宵的脸，喻星辰的气息渐渐微弱，“以后…..都不准你再做这种傻事，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经此一遭，他明白了，如果不是喻星辰，他的世界将永久是灰调的，也不可能见到他曾想都不敢想、自己还可以拥有的那道光。
他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讲给喻星辰听，但就是哽咽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突然转过身，像是想到了什么。
仓墟剑被唤起，一片蓝光后，他的衣服裂成了碎片，背后的篆文赫然露了出来。
这双血手又爬上了他背上纹的篆文，摸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念出来，“海月生繁星，独以见银河；银河倾夜落，唯星辰一颗。”
厉中宵不住地点头。
“你还记得我说的，如果说不出来，还可以写给我，对吗？”
厉中宵又一次不住地点头，“我……我……”
“没关系的，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
“不，星辰，我……我要……说出来。”他激动得转回来，双眼紧闭，颤着全身，继续道：‘小金书’说……说它是你的……你的降世法灵，会终身守护你，你不该送给我，我怕是永远没办法将‘小金书’还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因为小金书说我爱你有多深，它就会在我心里有多深，除非我不爱你了，它才可以重回你身边。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眼底的泪泉涌动了溪水，清莹而不绝。她捧着他脸的手，柔弱无力，他凝望着她的眼，款款情深。
“那就不还好了。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还给我吧！”
“不！没有那一天！”
“好，一言为定！”
“星辰，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后悔，哪怕流尽我这一生的泪，也绝不后悔！”
“好！一言为定！我去找‘小金书’想想办法，你先休息一会儿。”
……
这边，邓老二热闹看了有一阵子，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盯在某一个人身上，时间耗得越长，于他而言安全系数越小，显然他的耐心已剩不多。
而此时贺孝好像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邓老二无法，仍旧上前劝道：“贺董，这天都快亮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此行，我们西山派是来‘支锅’的，现在我们总不能空手而归啊！”
“闭嘴！”
“贺董，我们现在已经在地宫了，再下面就是……”
“我让你闭嘴，听不见吗？”
邓老二彻底恼了，两眼恶狠一翻，枪指贺孝，身旁的兄弟立刻都端起了家伙。
贺孝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也纷纷举起冲锋枪对准对方。此时，双方已形成了持枪对峙的局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气氛紧张。
而就在这时，躲在一旁的项三终于等到了时机，一枪接连射出的子弹给双方的僵持擦出了破防的火花。谁都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对峙的局面也不对峙了，而是相互对射起来。
短短时间里，枪声四起，贺穆深不知又发生了什么，简单向厉中宵交待了几句照顾好喻星辰的话，便慌忙赶过去，可等他过去，双方伤亡已相当惨重。
“爸…..爸…..”贺穆深焦急地寻找，终于在一堆倒下的黑衣武装人员中找到贺孝，他被子弹打昏过去，防弹服救了他一命。
双方现在已闹出多条人命，贺孝也受了伤，于是贺穆深暂时劝服了他，扶着他一同撤离。
邓老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腹部中弹，身边的兄弟也没剩几人。项三这时才趔趄的跛着腿走出来，一脸嗤笑。
“你…...你……”
“二哥，没错，枪是我开的，我这不是有样学样嘛，那也是你教得好啊！哈哈哈……”
“你……”邓老二愤怒的目光好似要喷出火来，好在他身后的几人慢慢爬起来，正准备对项三对手，就在这时，忽听马的嘶鸣声，下一秒，群马正朝他们飞奔而来。
下马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甬道中被洪涌冲走的那几人，之前厉中宵令人去搜救，此时他们已全部安全抵达地宫。
项三看见刚下马的灰八爷，指着他身旁的人大喝道：“快把她给我抓起来！”
灰八爷一扭头，此时身旁只有一个黄云芸，顾皓已经跑到厉中宵那边。
“还在犹豫什么？你不要你们家闺女的命了？”
灰八爷突然健步冲上前，将正往邓老二身旁冲去的黄云芸一把抓住，尖刀抵在了她的喉咙之上。黄云芸还没来得及发声，邓老二先说话了。
“八爷，您这是做什么？”
“对不住了，邓二爷。”灰八爷面显难色，“我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不是我的钮钮被他绑了，何至于此。小秃驴，你可得言而有信！”
“哈哈哈……哈哈哈……”项三仰天大笑，站到了灰八爷一旁，“我说过，今夜，就让你们都看清楚，我——究竟配不配？哈哈哈…….”
“你疯了，还不赶快把你嫂子放开！”
“我才没疯，疯得是你！别以为你们这对狗男女混在一起我不知道，现在我哥死了，你不是应该谢我才对吗？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亏你还说得出口，无耻！”邓老二捂住血流的腹部，气息更加虚弱。
“老三，你不要胡说，不是你哥强打强要，我怎么可能嫁他！我已经够对得起他了，他死了那是他活该！他早该死了！”黄云芸抵住刀锋不断挣扎，不住吼叫，“放开我…..放开我…..”
“噢，你既然这么恨他，那今天我就送你下去找他算账，怎么样？哈哈哈……”
“老三，住手！你嫂子她这一生够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嗜酒如命的哥，一醉酒就发疯打人，多少回把你嫂子都打进了ICU！”
“我难道不是吗？”项三一把撕开身上的衣服，满身的疮疤甚是吓人，“又有谁同情过我？我爸妈去世得早，你们呢，只会说我没用，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看不上！今天，我就让咱们西山派的兄弟们看看，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老三，你嫂子对你不薄，供你读书，看你成人，只到今天，她有哪点对不住你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她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哈哈哈……”
“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东西给我！”
邓老二将之前项三上交的一包东西丢给了他。
“我还要——玄琹链！去，给我抢过来，我就放了她。”
邓老二缓缓闭上双眼，哀伤且沉重，“好！”
“不要啊，二爷，不要啊……”黄云芸哭喊着。
可是，一个佝偻着背，缓缓直立起的倔强身影，依旧映进了黄云芸的眼底。他一手端起枪，一手捂住腹部，一步步艰难地向对方走过去。
守陵军这边，顾皓跪在厉中宵跟前，看他胸口淌着血，再看看他怀中抱着的喻星辰，焦急万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现在厉中宵正处于冥想状态，去见小金人了，没法告诉他事情经过。喻星辰虽是很虚弱，但一见了顾皓，却马上说：“快……去救我妹妹…...”
“到底发生什么了，星洁怎么了？”
“她被贺孝关在酒吧的酒窖了，快去……”
“你们这也是被贺孝伤的？”
喻星辰微微点头。因为贺孝抓了喻星洁，喻星辰去救自己的妹妹，却被早已起疑的黄云芸发现，将她一并抓起来交给了贺孝，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顾皓嘱咐了几句，便很快飞身上马，让守陵军送他出去。
此时，副将万祥看见对面有人缓缓走过来，不管他是想做什么，就凭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射杀了他们大军的武器，就觉得此人一定是来者不善。
于是，他手一挥，万箭齐发。
“不……”随意黄云芸的惊声尖叫，她奋力挣开灰八爷的束缚，哪怕刀尖将她的脸划伤，她也仍旧义无反顾地冲到邓老二的身旁，一把将他抱住。
此时的邓老二，口吐鲜血，浑身插满的箭羽像极了刺猬。万祥手一放下，弩兵队收了箭。
“二爷……二爷……你不会有事，我这就带你走……”
“来不及了，云芸……将来，如果你的人生再遇低谷，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你记住一点，至少曾经有人愿意帮你，曾经是，以后也是。虽然我们有遗憾，但彼此携手过，也就够了，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过……”
“啊……”黄云芸发出阵阵悲恸哭嚎，响彻山谷。
灰八爷把刀重重地扔到地上，“好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我家钮钮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灰八爷愤怒地转身，他的身后跟上了西山派仅剩的一行人。
现在，只剩项三，他目光呆滞，眼角不自觉有液体流出。
一阵嗤笑，一通嗤语：“这一生，你机关算尽，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可以舍，到头来，还不是败在一个‘情’字上！哈哈哈……还有脸说人‘困于情爱，终不成大事’，那你自己呢？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就没人和我争了！”
“啧…..啧..…啧……伤心了？收起你的伤感！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项三身后悠悠传来。
项三慢慢转过身，“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暗地里与他合谋的人，难怪项三见是他并没太多意外，于他而言，此刻此人的出现，定是来助力的。
“‘无面’，现在怎么办？他们有守陵军护卫，难不成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急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就行了！”一幅黑纱遮面的人，负手而立，从容淡定。
项三扶着腿伤艰难地站起来，虽有些纳闷，但对此人已是深信不疑。因为深陷在这地形如此复杂，且四面机关重重的地宫，就算是“棺山出斗”的项级高手，也不可能做到定位判断精确无误。除了他，这个眼前的“无面人”。
厉中宵这边虽已找到小金人，但小金人却已十分虚弱。一来因为护他，小金人用自体与尖刀相抵，二来喻星辰受重伤，她的降世法临也会随之受创。
现在他们二人想穿越空间恐怕是不行了，小金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喻星辰体内的子弹抵出，保他二人性命暂时无忧。
幸好之前他特地向杨响打听了这里的地形，了解到朝地宫的东面有内外两道城墙，重要的功能均分布在这城墙的两条轴线之上，地宫乃核心。
在这地宫的封土之下，约几十米的位置有一座九层钨金塔，是封土的主要支撑点，也是棺椁和各类陪葬的重要区域，但这也只是听说，却从未有人涉足。
他还记得灰八爷推算过，王陵主位为了坐西朝东，千年前曾人力改建过一条东西向的大坝，引河水改道，形成南前西山，其它三面环水，依山环水的绝佳风水宝境。
在地宫呆的几个小时，他也仔细观察了，灰八爷推算应该没错。王陵地势东南高、西北低，落差有好几十米，应该是河水改道引致。
另外，因地势高低落差大，地下水极易淹没地宫，但地宫千年保存完好，应该是在东南角修建了地下墙体，建成阻排水系统，那两道朝地宫东向的内外城墙就必定会通达至地下，上为城墙，下为阻排水墙。
厉中宵决定就此一博，哪怕险象环生，也不能让贼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