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千年地下墓陵(一)
钟柳撑着竹筏,沿西晴湖而下,来到西山后山。
“好了,就送你们到这儿吧,后面就靠你们自己了,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
钟诞此时眼眶湿润,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的老头,二人紧紧相拥,这多年来横在他们父子之间的沟渠正逐步减小,钟柳拍着儿子的肩道:“去吧!去吧!”
喻星辰也是酝酿了一眶的泪,本来她也想跟着一起去,但被眼前的三个男将同时制止,她也只好乖乖听话,回村等着。
厉中宵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上前一步温声道:“好了,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喻星辰默默一点头,眼泪就哗哗地流,厉中宵抬手捧住她的脸,手指轻轻擦掉她的泪水,疼惜道:“我不会有事的。”
喻星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一定要平安回来,如果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答应你!”厉中宵缓缓抬起手,将她搂得很紧。
站在一旁的贺穆深见此心中不觉翻涌,感觉怎么有点酸,但他却一手不住抛着石子,一头偏向其它方向,表现出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嘴上还道:“还是小爷我潇洒自在,无牵无挂。”
他这个人,向来是雁过无痕、水落无声,对谁都不会太上心。再则,他做这么一出,原本也不是真想追求喻星辰,但经过这段时间与喻星辰的相处,却暗自发觉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心道:不急,不急,还有机会。
“还走不走啦?再这么婆妈下去,今晚怕是回不来了啊!”
贺穆深打头,后面二人才依次跟上来。
这西山延绵千里,四面崇山峻岭,植被繁茂,他们三人走到了一处有巨幕宽的瀑布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已经没路可走了。
离着瀑布虽有十米远的距离,三人的衣服还是被溅湿,顶着瀑声轰鸣,越靠近越是听不清人说话的声音。
忽然,一阵狂风直冲冲地从瀑布间隙中冲出,瞬间将三人掀翻在地,搞得他们十分狼狈,不得不连滚带爬地爬起来,逼着向后退。
“我靠!这岩洞入口在哪呢?”钟诞又开始饶头。
“昨天小爷我在山里闲转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这巨瀑,阳光照上去,瀑布的水溅之上不仅出现了彩虹,还有个更奇怪的现象,水涧缝隙间冒出一种白色气体,直冲冲的,像蒸汽火车,这说明了什么?”
贺穆深故弄玄虚地卖了个关子,接着道:“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瀑布的背后有一个空间,与外部的空间形成了巨大的温差。”
厉中宵望向他,点头道:“你说的正好应征了我的猜想,只不过如果是一般雾气,只会飘飘散散,而如你所说是一种白色气体,且力量很大,这就很难不是加热的水蒸气遇到空气凝结后的缘故了,难不成,这瀑布后面空间的温度很高?”
“有可能啊!”
“哎呀,我老头又没说岩洞入口在瀑布后面,一定是我们没找对地方。走……走……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钟柳道。
“慢着,你还记不记得你爸说过,以前有人刚进洞口就有一阵狂风把他们吓得四处逃散?刚刚我们不是也被一阵狂风刮倒了吗?而现在正值雨季,水量充沛,如果三十年前遇到了干旱季节,这瀑布未见得有水。”
钟诞指着厉中宵道:“啊……难道这岩洞入口真在这瀑布的后面啊?那万一里面温度很高,我们不就成了沔阳三蒸了?”
“怎么,现在就开始害怕了?害怕就别来啊?”
钟诞被贺穆深随意激两句,躲闪道:“谁…….谁说我怕了?我这不是为咱们安全着想吗?”
“哈哈哈……看你吓的,现在你看见太阳了吗?看见有白色气体从瀑布冲出来了吗?”
“刚刚不是有股狂风吹过来了吗?”
“你看看今天的天气?”
“欸……对啊……今天是阴天,没见着什么白色气体,至少不会成为烤乳猪。”钟诞眼睛都亮了。
“但是我们还是得小心点,狂风吹得我们没法靠近,只能……”厉中宵眉头紧锁,但似乎已有了主意。
“只能怎么样啊?”钟诞急了。
“爬!!!”
厉中宵冲到最前面,尽量顶着风,在实在无法向前半步的地方就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埋着头一寸一寸缓慢地向前挪动。
终于找了处水量最小的空隙钻进去,身后的二人也跟着纷纷冲进来,身上的装备已淋得透湿。
瀑布背后果真是别有洞天,四周岩壁坚如磐石,高低错落的钟乳石滴着水,稍不留意就容易撞到头。
厉中宵刚避开一个,侧旁边还有一个,一个不留意防不胜防,头就撞到了钟乳石尖刺部位,顿觉一阵刺痛,探照灯帽也被戳飞,幸好提前做好保护,只是头皮划破出了点血,要不然脑袋都要被刺穿。
钟诞好奇抬头看,突然在钟乳石群中好像见到了一道黑影,看不清是什么,便顿觉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连忙挨到厉中宵身旁,心中念叨: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在检查无大碍后,厉中宵又换了顶新帽子。他们便继续沿着岩壁走,中间是一条暗河,河道不宽,河水看上去黝黑清亮,但越往里走暗河变得越来越宽。他们头戴探照灯,手持电筒,整个人已经是螃蟹走了,但前方还是没了路。
正在这时,贺穆深从背包里拿出个折叠好的迷你充气船,充好气后恰好三人一坐,正如他说的,有备无患,绝不做无把握的事。
顺着河道继续向前,河面已不见边际,河道深不见底,黝黑的潭水像墨汁一般。电筒一道光照下,忽见河面泛起涟漪,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游过,钟诞吓得赶紧闭眼,心底不住哆嗦。
刚进洞的时候还觉得燥热无比,随着暗河的逐渐深入,空气变得湿冷,但没人会觉得凉,依旧热血。四周的幽暗静默很是瘆人,偶有传来“滴答”的水滴声,都会惊人一跳。
突然,一阵风呼啸穿过山谷的空灵,发出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声,总之像鬼哭狼嚎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钟诞紧紧抱紧背包,朝四周不住张望,但凡手电筒扫到的地方,他总是一惊一炸的,结果都是自己吓自己,还搅得旁边两人无端陪他紧张。
这次,钟诞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你们听见没有?有……有婴儿的哭声?听……听见没有?”
厉中宵面容凝重起来,但却不作声,贺穆深依稀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却仍旧冷静,“嘘,别出声!”
充气船划得稍慢些了,但婴儿的啼哭声却听得却越来越清晰,厉中宵停下手中的充气桨,抬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
此时充气船已停在原水域没在前行,婴儿的哭声渐渐向他们靠近,充气船开始左摇右摆、上下乱晃,很明显,河中是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游过来了。
三人纷纷举起手电照向水面,但水面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在船的四周水下的地方,有暗流涌动的轨迹,随着涌动越来越快,由原先婴儿的啼哭声逐渐变成尖刺的像泼妇骂街的声音,众人顿时惊慌,但也不至于失措,只是立即掏出匕首以作备用。
钟诞抱着背包吓得只顾浑身哆嗦,竟忘了掏家伙防身。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面像像狮子,长得一身豹纹,游起来又像蛇的水怪从深潭中张开双翅一跃而起,张着血盆大口直逼钟诞而来,“啊……化蛇啊!啊…….”
正当水怪扑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贺穆深反映很快,手中的匕首朝着水怪的脖颈就是一刀,吃痛的水怪一口没咬准,嘴一叼,叼到钟诞怀中抱的背包,拍着双翅向旁边的岩壁飞去,背包随后被这怪物嘴一张,落到了深潭之中。
随着手电的光照,此时水怪正用尖利的爪子牢牢勾在岩壁之上,勾得岩壁上碎石不断滚落,一双赤黄的瞳孔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电光一扫上去,头就不住摇晃,发尖刺的叫声,那双眼好像害怕手电强灯。
厉中宵叫道:“快用手电照它眼睛!”
钟诞吓得手一抖,电筒哧溜一声掉进了深潭里。这下他更是吓傻了,动都不敢动了。
这时水怪再一次煽动翅膀腾空而起直逼钟诞而来,钟诞大叫:“为什么总是我?”
他身旁的二位急中生智,厉中宵将手电对准水怪的眼睛,贺穆深双手握紧匕首在空中挥舞,水怪只好再次折返,重新勾住岩石,停在岩壁之上。
厉中宵回过头,见钟诞吓得不敢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干什么呢?如果不想死在这儿,就给我放清醒点!听见没有?”
“好,好,好……”钟诞被吼得浑身颤抖,连连点头,赶忙往他身后躲。
“二蛋子,你头上的探照灯怎么不亮了?”贺穆深惊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钻进瀑布的时候进了水,他的也在闪。”钟诞指着厉中宵的帽子上的探照灯,下一秒灯也灭了。
贺穆深心道不好,探照灯帽最多只买了一个备用,之前给厉中宵换了就一个多的没了,现在厉中宵的灯帽虽不亮,但他却可以用手电一直照着水怪的眼睛不放。
此时水怪明显已无耐心,又是一个凌空而起,扑腾着双翅朝他们扑过来。
这时充气船上下摇晃的更加厉害了,河下四周暗流又开始涌动,厉中宵心道不好,又来一只,手电刚照向河面,头上的水怪就朝他扑过来,一个不留意,握在手中的电筒连人带刀被水怪一并叼住,瞬间就被叼得腾空飞起,尔后跟着水怪一头“噗通”一声扎进这深潭之中。
“啊……厉先生……啊……厉先生他……啊……怎么办……怎么办?”钟诞大叫。
贺穆深取下探照灯帽,将手电一并递给他,“拿着,这里不安全,你先返回,我下去看看。”
“那怎么行啊,下面危险!”钟诞哭得已是眼泪鼻涕一起流,“深哥,真的不能下去啊!”
贺穆深没理他,径直将背包里的氧气瓶装备拿出来套进了面部。
正在这时,河底泛出一道耀眼的青光,紧接着青光逐渐扩散开,且向河面不断上升,在接近浮出河面的一刹那,河水泛起青碧色的涟漪,伴着无边沸腾的气泡凌空腾出,像亿万只萤火虫将河面点亮了一般,河水变得澄澈,躺在碧水中央的是一个人,正缓缓浮出水面。
他二人惊住了,钟诞指着怪物脱口而出,“是鼍围!”
“你怎么知道?”
“这个鼍围和刚刚那个化蛇,都是我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的,曾经我们家还有过关于这些水怪的图画,我都见过,原来传说是真的!”
只见这鼍围长得是周身透绿,体型像鳄,一双羊角,一面龙须,两眼碧绿放青光,样貌十分威严。
刚刚那钟诞口中的化蛇,在鼍围周边游了几圈,对着鼍围一阵呲牙咧嘴,尔后腾地从水中飞起,对鼍围发起攻击。
鼍围也不甘示弱,化蛇飞扑过来很是猛厉,鼍围凭借脖颈的灵活性,一个回咬,一口将化蛇甩出老远。几翻回合下来,化蛇没讨到好,悻悻退去。
当鼍围完全跃出河面,借着青碧色的光芒,他二人看的清晰,鼍围背上驮着的人正是厉中宵,他们正朝着前方游去。
贺穆深和钟诞划着桨迅速跟上,还不到10米的距离,在鼍围身体光芒的照耀下,出现在他二人眼前的是一座古墓,高大的石门紧闭,周边的一圈石墙上,一排长明灯照得古墓灰亮。
“真的,真的,传说是真的!真的有千年古墓!”钟诞瞪着双眼,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时,鼍围将厉中宵驮上了岸,后腿一弯,厉中宵便顺着他的背滑到古墓门前,人是救上了岸,但却平躺着没一丝动静。
贺穆深二人见状也迅速跟上岸,钟诞顺手将船和桨也拖到岸上,二人正想冲到厉中宵跟前,但一见鼍围在旁边守着,他二人此时纷纷停下脚步,看着它不敢轻易上前。
鼍围好像很通人性似的,双眼一闭,向后退了一步,贺穆深抬起双手试意冷静、无威胁的姿势,试探性向前迈了一步,鼍围又往后退了一步。
在确认无疑安全的情况下,二人急忙冲到厉中宵身边,此时他是溺了水,贺穆深给他做了人工呼吸见没什么反应,一听心跳情况不妙,立即连续心脏按压后仍没什么反应。
贺穆深急得直咆哮:“厉中宵,你给小爷我起来!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咱俩的帐还没算清,我还等着机会和你单挑呢,现在就开始装什么孬种!”
钟诞哭丧道:“深哥,厉先生是不是活不过来了?怎么办啊?到时候警察会不会说人是我们杀的啊?怎么办啊?”
“闭嘴!滚一边去!”
贺穆深不住地拍打厉中宵的脸,仍没反应,就又开始一轮人工呼吸加胸外心脏按压,边按边骂:“听见没有,厉中宵,跟我起来,就算是死也必须是死在我手上,那是你欠我的!听见没有!跟我起来!”
鼍围在一旁发出阵阵哀呜,像狼群送走同伴时发出的悲嚎一般,听得人心生苍凉。钟诞瑟瑟向鼍围偷偷瞥了一眼,只见它的腿两两向后屈,两两向前弯,身体微倾,头深深地垂下。
钟诞拉着一旁的人急道:“深哥,快看,快看,鼍围为什么朝我鞠躬啊?”
贺穆深一扭头,更感不妙,按压厉中宵的心脏频次继续加快,“厉中宵,你不许给我有事,如果你有事,喻星辰怎么办?你不是答地过她平安回去吗?听见没有,给我起来!”
这时,厉中宵口中忽地被挤出一口水来,紧接着一口又一口的水不住向外吐,经过好长一阵咳喘后,他终于渐渐睁开了眼,贺穆深这才松下一口气,一屁股瘫倒在地,此时他已累得不轻,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厉中宵扭过头,一看眼前的贺穆深头上戴着还没来得及取下的潜水装备,便道:“是……是你……救我上来的?”
“不是,不是,是鼍围。”钟诞抢答道。
贺穆深狠狠睨了钟诞一眼,那眼神恨不得一眼就能将他吞掉。钟诞马上呵呵道:“哦,哦,刚刚深哥那是叫个义无反顾,非要跳下深潭救你,拦都拦不住啊!幸好鼍围把你先救上岸了,不过后来还是深哥把你按醒的。嘿嘿……”
“谢……谢谢!”
“不用谢我,是你命大!先休息一下。”
贺穆深站起了身,脱掉潜水装备后是满头大汗。钟诞扶着厉中宵坐起来,一旁的鼍围见厉中宵醒了,眨巴眨巴放着青光的眼睛,围着他像踏着小马蹄一样欢快地转圈。
“这是什么……长得这么萌?”
“啊,萌吗?厉先生,这可是鼍围啊!刚刚那凶神恶煞的化蛇都怕它,被它吓跑了,你还说它萌?”
“不是吗?你看,它是不是在对我眨眼?睫毛一闪一闪的,那两只角,左摇右晃,它为什么一直对我笑啊?”
钟诞顿感脊背一阵发凉,要么觉得是鼍围饿了,看见了美餐;要么就是觉得厉中宵一定是中邪了,他连正眼都不敢看鼍围,更不可能有这种可爱的萌感了。但他还是连连点头,附和道:“嗯……嗯……还真挺萌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