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庵约情会 百民送观音
待从官衙出来，德胜唤了刘三陪着，二人上马出城，直奔尼姑庵而去。沿途难民看见官衣，皆躲于路下叩拜，待走到庵前，见一片林子光秃秃的被砍的干净，远处有几十人围团而坐，火上架烤着一物，德胜奇之，驱马去看，民见官至，皆四散而逃。待走的近了，就闻见一股香气，刘三道：看着像是个人。
德胜下马细看，见所烤之肉从前到后扒的干净，由一木前后穿过，滋滋流油，肉质金黄流汁，用木棍拨之，从火堆里扒拉出个头来，烧成了一块黑炭，刘三拔刀挑开火堆，里面人头掉出，数了数竟有五个，德胜把肉架推倒，将尸肉埋入火中，又拾柴烧之，见烧的火大了二人才去，待走到庵子门前，见墙前墙后蹲满了老少，有不甘死的拿着棍子在粪坑边上挖着，寻个米粒面条的就捡起来偷着吃了，有个汉子看见德胜来了就出来跪着道：奶奶等了一会了。
德胜见是仙姑的小孙唐驴儿，笑道：你不在家守着你那瘫娘，跑到这里打什么野味。唐驴道：我娘上个月发热没挺过去走了，这些日子庵子里来了不少跑难的，奶奶害怕出事，就让我邀上几个人过来护院子。
德胜听了点头，又见院子里还跪着几个，又掏出钱来递给唐驴儿道：天冷的厉害，让人去村子里打几两酒你们喝，唐驴忙接了道谢，里面跪的汉子又磕了几个。原来这唐驴儿真是仙姑的亲孙儿，仙姑年少时与个南来的商客偷情怀了胎，取名唐虎头，待养大了些商客竟跑了，仙姑就给孩儿扮成了女子在庵里养着，待大了又害怕屈了他，把自己的徒弟许给了他，没成想那徒弟是有个相好了的，跑了几次都抓回来，仙姑就让人给她腿打断了，也不治，任她瘫着，在村子里买了处产业让二人出去过活，几年又生了唐驴儿，没成想那唐虎头是个心思歪的，扮女人扮长了竟也爱上了男子，有一年堡子里来了几个耍马戏的，里面有个扮粉头的男人就爱上了这唐虎头，二人在后山的土窑里鼓弄了几回，互相舍不得，唐虎头回家给钱一卷跑了，这唐驴儿守着个瘫娘长大，也学得一身邪气。
德胜进了月亮门，见妙老仙姑坐在观音堂里念经，不好打扰，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仙姑的妹妹见了就请进屋里烤火，先煮了些奶茶，又拿出果子吃，不时仙姑也进来了，只不见花蕊女子，又不好直问，仙姑是心里最明白的，请刘三去客房休息，让妹子陪着吃酒，这边坐下挑逗德胜，德胜也不急的，问她刚刚念的是个什么经，仙姑道：城里的赵老奶奶最好拜观音的，前几日村子里的老憨头在一个窑洞里捡了一尊玉佛送于我，我见是个好玉，就摆在佛台上供了几日，每日烧香磕头，就被哪个不知脸的女人看见了，说给赵老奶奶听，赵老奶奶出了三十两银子送来，我这边念了佛，等晚上让驴儿打灯送去。
德胜听了就站起来跑去看，见佛台上果然立着一尊好观音，看着玉色像是和田玉，心里就觉得仙姑卖的亏了，也不说出来，跪着磕了几个头，又走来吃茶，待坐的急了，仙姑见德胜左右扭动，知道是不好再逗的，就拉着他起来转过暗门，进到后面密室里，见密室只点了个灯，幽暗有趣，仙姑去厨下撕了一只鸡来盛在盘子里，笑道：外面这么多饿疯的，现在也不敢动火，早上让驴儿去街上买的现成的卤鸡，你就将就着吃几口，酒是我自己酿的桃花封口，喝着甜丝丝的，说着摆好菜又走出去了，德胜坐在密室里看画，见挂着的都是佛祖西去图，有仙鹤恶鬼，都没趣味，这庵子他也来了不下几十回，只这藏的密室不曾知道，见角落里还生着炉子，烟囱顺着往上对着的是后院厨房，就是冒出烟去也没人知道，正发呆，听着脚步声进来，以为还是仙姑，听的摆上酒瓶落桌，回头一看是花蕊就笑了，花蕊先把密室门封了，二人坐在一处吃喝，德胜是解风情的人，见花蕊给半边烂脸用红纱包着，身上穿的单薄，只着了一身白色丝裤，上衣穿着个绣的梅花褂，屋里烧的热，几杯酒下肚二人都出汗，德胜问她家里可有男人，花蕊吃了杯酒道：前年被人骗到煤矿干活，传染上麻风病死了。
德胜叹息了一声，花蕊倒噗嗤笑出了声，德胜看着她发呆，这女人着实美艳，身段一流，怎么看都不像个村子里的人，就在桌子下面伸着手去拉她，花蕊倒也风流，把手递给他让他摸，德胜笑道：莫不是哄我吧，就你这长相，在家里养着露出来还不被哪个乡绅抢了去做小妾。
花蕊听了先是脸一红，又笑道：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是我们村子里长的最丑的，嫁了三次都没出门，人见了我都吓得往回跑，有一家子连送的衣服都没敢往回要。说完咯咯咯的笑。德胜拧了她的耳朵笑道：就你最会哄我，净编些瞎话给我听，你这样的要是丑人，莫不是生在王母娘娘后花园了吧，七百个仙女七百个美色，你就是排七百位，落下凡尘也是最美的。
说的花蕊又笑，指着自己的烂脸道：我说你不信，我打娘胎里生出来脸上就挂着个瘤子，越长大瘤子也越大，不痛不痒的，就是挂着一块黑肉，眼睛都被挂的撑开，右边脸却是越发鲜嫩，只是一边大瘤子倒人胃口，我照镜子都觉得跟见了鬼一样，哪个看了我不跑。嫁了男人，男人也不回家，满共就弄了两次，给灯吹了，黑灯瞎火的乱弄，吃饭过日子就没看过我一眼，后来在外面挖煤也不回家，我怀孕了养着孩子，待大了又被流民抓去剥吃了，那癞皮狗一下子给我的肉瘤撕掉，我哪敢再回去，整天包了脸要死，要不是这俩姐姐带我出来，我可不就投井了。
德胜听了称奇，要去揭红纱看看，花蕊躲掉了，打着他的手道：再看了吃不下饭。德胜也不强求，就摸着她的脚，手刚过了个囫囵，吓了一跳，慌忙拿灯细看，见花蕊包的好小脚，一寸大小，又穿的粉鞋，握在手里刚好，闻着也有香气。问她怎么侍弄的这么好，花蕊痴痴地笑道：我娘就包的好脚，我爹指着我干活不让包了，我娘就说我这个癞皮脸出门还不够丢人的，包了脚在家玩吧。打小就缠了的，为这还吃了不少苦。
别说面貌不面貌，就是这一双玲珑脚哪个不稀罕，德胜将灯放下，一手一个握在掌心，连酒也不吃了，花蕊见他喜爱，更是宝货卖于知己，好诗碰到李白。心里扑腾乱跳，倒了酒给他吃，德胜看的入神，渐渐抽泣起来，花蕊给他搂在怀里，要下地铺床，德胜不让她动，自去找棉被铺在席上，将花蕊抱了过去，先解腰带，又褪去衣服，只留了两双鞋儿舍不得脱，痴情深处，慢慢褪下，慢慢松开缠布，脱了香袜，见一双玉足，更是白嫩，摸着亲着，弄的花蕊痒痒要笑，后来也觉出趣味，自任他去，德胜玩的开心。
德胜先走出来，又不舍得，回身见花蕊盖着被子睡了，将个粉鞋藏在袖子里出来，刘三牵了马候着，见德胜有些醉了，就扶着上马，唐驴儿捧着玉观音在后面跟着，仙姑站在门口道：就让驴儿跟在你们后面，莫被人抢了去。德胜答应，将马牵住慢走，仙姑见两墙的老少不知道冻死了多少，就喊了句：都跟着驴儿后面去，赵老太太只是爱施舍的，送了观音磕个头，免不得有顿饱饭吃。两边的流民一听有饭，呼啦啦的站起来一群，走的动的扶着走不动的，跟在驴儿后面排着队，也有百十人，仙姑见沿墙死了不少，就喊院子里的去抬了扔了，几人吃饱了出来，先抱小的扔到坑里，又抬大的盖在上面。
这边德胜进了城，守将挡着流民不放，德胜也是开心了，摆摆手就让他们进来，驴儿领着一群老少走到赵老奶奶的门府，德胜安排衙役看着施舍完就赶紧赶出去，衙役答应了，几人站着看，驴儿先跪在门口报名字，少刻赵老奶奶一身富贵貂毛，合着掌念着阿弥陀佛出来，两边扶着磕了俩假头，后面流民也有好嘴的，呼喊着长寿万岁老佛爷，给个赵老奶奶叫的直笑，请进去佛，派人施舍了几筐子干馍馍来，一阵哄抢干净，管家站在门口喊道：今日吃了赵老奶奶的饭，回去都要念一百声保佑，保佑赵老奶奶安康高寿。一群老少嘴里塞得满满当当，都嘟囔着保佑去了，一路还噎死了两个，德胜让抬出去扔了。和刘三往家走。
老爷刚刚看见没有，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个火堆又烧起来了。刘三道。
我倒是没注意，今日吃的醉了。德胜道。
火上还是架着烤肉，我见有两人拿石头砸了头喝脑浆呢。刘三叹道，
德胜听了不语，待走到门口才说道：这时候就自求多福吧。刘三称是，二人分开，自去休息不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