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脑”探秘:一通百通的数学思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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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数学难”之“想不通”

季羡林是我国当代的大学问家,早年留学国外,通晓英文、德文、梵文、巴利文,能阅读俄文、法文,尤精于吐火罗文——你听说过这种语言吗?他是世界上精于此种语言的仅有的几位学者之一,那真是凤毛麟角啊!复旦大学的钱文忠教授是季羡林老师的关门弟子,出于对恩师的崇敬,钱教授写了一本书,叫《季门立雪》。当年,为了撰写这本书,钱文忠曾翻阅了大量资料,并和季老多次交谈。季老是清华学子,钱文忠想了解老师在清华大学时的学习情况,于是问他:“您当年入学考试时的数学成绩怎么样?”原本对于钱文忠的采访,季老一向积极配合,爽快回答,但这一次,他却支支吾吾起来。在钱文忠的追问下,季老不得不开口。他只是低声说:“很低的。”钱文忠见老师不愿意正面回答,就去查了档案,一查,惨了:老师当年数学只考了 4 分——注意哦,这是百分制的 4 分。原来大名鼎鼎的季羡林是数学差生!其实,很多知名学者的数学成绩都不好,除了季羡林,还有钱钟书、闻一多、臧克家等人也曾被数学拖了后腿。假如放到现在,这些大人物可能都无缘上大学了啊。

是的,有很多人觉得数学难。但是你想过没有,数学到底难在哪里?我们不能笼统地说“数学难”,因为这个“难”有多种多样的难法:有的学生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有的学生听懂了,但轮到自己上手就不知道怎么办。这就是不同的难。数学难,在我看来主要有以下三个“不”:一是想不通,二是想不到,三是理不清。

我们先谈谈“想不通”这件事。为什么会想不通?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首先,可能是你遇到了新的概念和法则,这些新知识的本质就是引入了一种新的数学思想,而它往往和学生的经验有冲突。比如,以字母代表数,未知数居然就可以参与运算了,而且最后还引出了方程——实在想不通!明明从图形上就可以看出两条线段的长度是相等的,却不能借助直观直接解答,非要证明——你说痛苦不痛苦?除此之外,还有复数没有大小、异面直线、 竟然等于 1、归纳法、概率……很多知识点都是不容易相通的。其次,数学大量运用了字母和符号,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把思维压缩了、精简了,但对于初学者来说,这有时简直像天书一般难懂。再次,你可能遇到了逻辑知识。事实证明,人类头脑里的逻辑思维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复杂、难懂的逻辑知识,如逻辑分类、反证法、同一法、“每一个”和“有一个”的区别、轨迹、恒成立问题等,都是学生面临的一大难关。

那么,遇到了想不通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呢?

领会本质

数学的新概念、新思想常常和你头脑里原有的东西相冲突。在初次接触一个知识点时,要透过表面领会本质,力求想通,并在以后的学习中加深领会。而很多同学只是满足于解题的“套路”,不领会本质。

譬如,有人只是利用它做题目,却不理解这其实是一个定义,而不是推导出来的结论。在数学学习中,每出现一个新概念,我们一定要明确它的意义,也就是要给出定义——这往往会突破我们原始的思维框框。要知道,原先是不允许指数为 0 的,因此 应该是没有意义的。这好比家里又生了个二胎宝宝,应该给宝宝起个名字,所以我们也应该给 下一个定义。而且,定义还不能瞎来,就像我们给新生的宝宝起名字,叫“张老大”肯定不合适,因为上面已经有哥哥或姐姐了。那么,我们怎么定义 才合适呢?

我们希望出现了 之后,原来的幂的运算法则仍能延续,因此定义它等于 2 就不合适,因为假如这样的话:,而,如此一来, 就不等于,矛盾!也就是说,原先的运算法则“同底相除,底数不变,指数相减”就不能延续了。为了使整个法则能够延续,定义 才是合适的。

你看,这就是本质:新概念必须定义,而定义要合理。

但是,人的认识不会一次完成,我们需要在以后的学习中不断加深理解。比如,人们后来又定义了负指数幂、分数指数幂——这都是“规定”的,而不是“推出来”的!甚至后来见到的意义也是规定。慢慢地,我们对“新概念必须定义”这个本质问题的理解就深刻了。

咬文嚼字

老一辈数学教育家赵宪初先生说过:“学数学有时就是要咬文嚼字。”我们在理解一个数学概念或定理时,就要弄懂这个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第 12 章“定义”还要专门讨论),这时候,我们往往要字斟句酌。对定义的文句要认真分析清楚:大概念是什么?有哪些限制词?少一点儿行不行?多一点儿有没有必要?抽换掉一些东西可不可以?

例如以下这句定义:“在同一平面内,两条不相交的直线叫平行线。”句子中的“在同一平面内”不可略去,“两条”不可改为一条,“直线”不可改为“线段”或“线”,“不相交”更不可以抽去或更换。

通过这样咬文嚼字的分析,会对概念理解得比较清晰。同样,拿到一个题,对它的条件、结论也要字斟句酌,这样才可以吃透题意。可惜,现在有的老师只要求学生死背定义的文句。

感悟

感悟也很重要。感悟,就是用具体化、形象化的方法,帮助理解抽象的数学概念和法则的意义,有时,我们甚至要“退回”到“原始状态”去思考。这种方法尽管看起来有点儿笨,但只有真正想通了,才能比较彻底地弄明白。

某个概念或法则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要引入这个概念或法则?这个概念或法则被引入之后会带来什么变化?和旧的思维框框有哪些冲突?可惜,在大多数的学习中,概念和法则的引入被两三句话带过,接下来,大家就进入无尽的解题阶段。对概念或法则一知半解,就要解题了,结果是囫囵吞枣,依样画葫芦,生搬硬套解题步骤……其实,很多人并没有真懂、真感悟。

我们拿参数举个例子。在初学时,这个概念其实不易理解,但耐人寻味的是,尽管不少同学不十分理解,相关的题倒是解得非常娴熟,这就是“操练”的结果。如下面这道题:

方程 有不相等的两个实根,求 的取值范围。

有的同学可能开始套方法:一,先求出判别式();二,让判别式大于 0;三,解出 的值。但这些同学未必理解参数 的意义和作用。

在初学时,建议大家多花点儿时间,做一件“笨”事情:

  • 假定,方程的根的状况怎样呢?此时方程为,显然没有实数解,即 0 不在所求的范围之内;
  • 假定,此时,还是没有实数解,即 1 不在所求的范围之内;
  • 假定,此时,有相等的实数解,即 2 不在所求的范围之内;
  • 假定,此时,有不相等的两个实数解,所以 3 在所求的范围内……

这样的例子举得完吗?当然是举不完的。接下来,我们要升华:思考一下,前面所做的无非是计算 的值: 是否大于 0,其实也就是研究 什么时候大于 0。这样一来,说明同学们最开始套用的“解法”是顺理成章的。

但我们还应再进一步。从上述分析看,参数 也是未知数,我们研究 什么时候大于 0,其实是在解含有未知数 的不等式。知道了参数实际上也是未知数,我们的认识就上升了一步。只是,参数 和题目中的未知数 不在同一层面上,为了把它们区别开来, 就叫参数,而不称未知数了。

为什么说参数和原来的未知数不在同一层面上呢? 是我们要找的,它的值适合这个方程;而添加了参数 之后,题目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的一个值决定了一个方程; 的不同值决定了不同的方程,因此,参数 的出现意味着有 类似的许许多多的方程,或者说,一族方程。 确定了,方程就确定了;方程确定了, 的值(根)才能确定。所以说,二者不在同一层面上。

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我们的理解就更深刻了——这就叫感悟。不要以为这样做是在浪费时间,这样做虽然“笨”,但华罗庚先生早就说过:“妙算还从拙中来。”

再看一个例子。

有一段篱笆总长为 20 米,用它围成一个一边靠墙的矩形,问:边长各是几的时候,该矩形面积最大?

刚学习这类题时,不少同学因为之前学了列方程,常常从列方程的角度去想。但是,无论设一个未知数还是两个未知数,此时都无法列出方程。其实,这里只能列出函数,然后求这个函数的最大值——一下子想不通,不要紧,可以举例子啊。

  • 设和墙平行的那段篱笆长为 2 米,那么另外两条边长 9 米,矩形面积为 18 平方米。
  • 设和墙平行的那段篱笆长为 4 米,那么另外两条边长 8 米,矩形面积为 32 平方米——比刚才的大了。
  • 设和墙平行的那段篱笆长为 10 米,那么另外两条边长 5 米,矩形面积为 50 平方米——这下更大了。

    ……

我们发现,不同的长与宽的值,对应的矩形面积是不同的。试几次就会发现:噢!这实际上是在求函数的最大值的问题啊。这下子,我们就能领会本题的本质不是列方程,而是研究函数的最大值。根据题设,矩形面积是不确定的,它因一边长的不同而不同,可见,矩形面积值是关于(平行于墙的)边长 的函数。不难列出函数式

现在就是要求这个函数在什么时候取最大值。

这样举例可以得到感悟,理解函数最大值的意义,后面列出函数式,也显得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