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届生就是成本”“做人有问题”的训斥

破坏人格的暴力言论等异常霸凌行为之所以能够在这家公司内横行霸道，是因为公司内部通过恐怖手段支配员工的行为已成为常态，并且这种常态被以公司价值观的方式牢牢加以固化。公司内的这种价值观，仅从人事部执行董事在入职典礼上的讲话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你们现在就是人渣。可能我这么说你们会不服气，但刚刚步入社会的你们，就是一无所知的人渣。为什么？因为你们现在没有一个人能给公司带来利益。

对于追求盈利的企业来说，成本就是罪。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人拿工资，就是犯罪！所以我说你们就是白拿老员工挣来的钱的人渣！

你们要抓紧一切时间，从人渣变成人，然后成为能够生产价值的人才，为公司贡献价值。

这些话，都出自执行董事之口。新员工们入职第一天就被告知“应届生不受欢迎”，然而对于他们来说，真正残酷的新人教育还在后面。在新人教育中，他们会被彻底灌输执行董事口中的“成本是罪”的价值观。

在培训中，公司会给新员工们施加极其繁重的任务，通宵工作也是家常便饭。有时，他们甚至会在下班一小时后突然接到第二天早晨必须提交的“作业”任务，但这时培训场所都已经关门了，他们只好聚到同事家里一起工作，第二天早晨去上班的时候甚至一夜都没有合眼。除了完成作业，他们别无选择。新员工们被分到由数人构成的小组，以这个小组为单位来完成作业，组员们有责共担，实行连坐制度。据说之前就有过因为一个人没有完成作业，全组成员全都被罚站着工作的情况。据一位年轻员工说，“培训期间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大概只有不到3小时”。

像这样，在肉体受到摧残的同时，公司在精神上的压迫也从不间断。负责培训新人的、入职第二年的前辈员工不断重复“应届生就是成本”。这位负责人表示，“应届生一来就是成本，对公司来说就是赤字。占用老员工的时间，就是增加成本。希望你们不要增加成本”，“应届生就是公司的赤字，你们的工资是从销售和老员工的利润中拿出来的。所以你们才能活着”。有一个新人被培训负责人命令“拿出成果”，于是他将培训的成果总结成报告交到人事部，却被人事部的人斥责道：“所谓成果是给公司带来的利益，你们毕业生差到了连这都不懂吗？你做人有问题吧！”

新员工们每天都遭到“应届生就是成本”“做人有问题”这样的训斥，自身价值受到否定，暴露在睡眠不足和语言暴力的环境下，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被逼到极限状态，被“不赶紧成为能够产生价值的人，就要永远被当作人渣对待”的恐怖情绪所支配，无法自拔。他们逐渐养成了不眠不休也要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对领导绝对服从的习惯，并被深深植入“成本是罪”的价值观。在这个企业中，新人培训恐怕是将员工转化为“奴隶”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但是对于新员工们来说，繁重的劳动和重压下恐怖的日子只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