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整理现场
杜宇看着巨猫、父亲的尸体以及高罂，觉得这些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都扔进河里是最简单的方法，河里的泥金虫会解决一切。
那是一种黑色、身躯细长、如同铁条坚硬，又可以像蛇一样弯曲的虫子，最长的可达六尺，平时在泥中活动，昼伏夜出。
这种虫子算是南疆独有，会食人，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一个时辰就能将人啃得只剩白骨。
但他想让父亲入土为安，生前就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死后再连个全尸都没有…
入土为安就当是他为这个世界的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现在就埋葬非常费时间，而且也不好掩盖痕迹。
如果高氏发现庶孙失踪而追查起来的的话，很容易发现疑点。
他虽然抽取了妌和高罂的元炁，但实力并没有达到覆灭高氏的程度，高氏的看老家主，身子骨还硬朗着，更不用说高氏一家四十口人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不处理父亲的尸体，就放在野外，等人通知他收尸，这样还能留个全尸。
而巨猫的尸体和高罂直接扔进河里，造成高罂落水而被泥金虫啃死的假象。
走到河边以后，他直接把高罂推向了河里，河边非常滑，高罂踩上去之后，直接一头栽倒在水里。
杜宇看着河边打滑后的鞋印，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成了。
高罂心里的恐惧难以言喻，想要挣扎着起来，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力气就像耗尽了一样，分毫都用不出来。
如果在这爬不起来的话，自己的生命也就结束了罢…
他奋力向岸边爬，仿佛今天下午被殉葬的那个断腿少年。
杜宇拾起铜戈，给了他头颅上重重一击。
无数的泥金虫感受到了猎物，疯狂地向其游去，吸附在其身体上，并且用坚硬的身躯刺破他的皮肤，奋力向他体内钻去。
他身上的皮甲，也被泥金虫啃烂。
他想要开口呼救，但嗓子被泥金虫堵住了，疼痛使他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能让他精神崩溃的疼痛，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会成为一具骷髅。
没过多久，巨猫也被扔进河里，杜宇将自己的石矛擦拭干净，而后回家去。
这里距离家并不远，他不知道蒲有没有看见刚刚杀掉巨猫和高罂的场景。
菁颤颤巍巍地给他开了门，还没等他进门，就听到蒲问了一句：“没事吧？刚刚是你父亲吗？”
“我没有找到。”他选择了隐瞒这件事情，略显落寞的口气几乎让人信以为真。
蒲听到之后，叹息道：“没找到就没有找到吧，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背后的伤没有严重吧？”
杜宇回答道：“我跑的太快了，伤口的确疼痛不少。”
“菁，再给他敷一次药吧。”蒲吩咐着自己的女儿。
杜宇将已经凉了的螽米粥喝下，而后趴在由数张不同的兽皮缝成的毯子上，不再言语。
他接下来，将会在这里趴着两三天，以打消别人对自己的怀疑。
蒲和菁却是不稳定的变量，毕竟他们父女两人见证了杜宇在半夜生龙活虎出门，又能看到他第二天奄奄一息趴在床上。
杜宇不知道这父女二人届时会不会出卖他，但就算真的被发现高罂是他杀的，他也能够逃跑，躲进南疆的群山和丛林中。
这些林中瘴气丛生，蛇虫繁多，今日见到的泥金虫只是众多南疆毒虫的一种，还有许多他没见过的，没办法应对。
但如此凶险的环境中，还是有人住的，就是鲁国防范的南蛮。
比起再往南边的森林，这里的大型野兽被清理了很多，蛇虫的习性都已经被摸透，环境相对更加安全。
杜宇透过窗户，想要看见月亮，但被乌云遮住了。
豆大的雨滴从天上落下，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雨水的声音，这样的大雨在这里可是十分少见。
杜宇伪造的不那么合理的现场，在雨水的冲刷下，藏匿了许多细节，给高氏找出真凶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
高罂一夜未归，这可急坏了他的父亲高杵臼，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之前有过先例。
他的弟弟在某次值夜班走出村庄，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凶兽掏空了内脏。
等到天亮之后，他就立刻在附近寻找，并且询问族人有没有看见儿子的动向，两个时辰之后，他儿子根本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族中于是近乎一半的人都去寻找，并差遣一些农奴开路。
上百人正在寻找高氏的庶孙，很快就有了线索，为高罂养巨猫的奴仆透露了他昨天晚上带着巨猫出门。
高杵臼也知道儿子平时喜欢养巨猫猎杀农奴，于是让人寻找的时候注意被巨猫袭杀的尸体。
顺着这个线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豪猪父亲的尸体，死相完全对应被巨猫猎杀的模样。
不过奇怪的是，巨猫虽然杀了他，但是没有将其当成食物。
高杵臼再往旁边寻找，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儿子用的铜戈，上面刻着他的名字，竖直插在土地中，水位仅仅没过一半。
“落水之后被泥金虫吃了吗？不对，以他的实力不应该会死在水里。”
昨日下了大雨，河水已经暴涨，水位很深，稍显浑浊，河中还有树枝、树叶漂浮。
“下去摸河底。”高杵臼将两个农奴推了下去。
他们会水，但猝不及防被推进河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将头露出河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而后潜下水摸索河底。
平时下水，他们都是要往身上抹一种叫做“落香”的驱虫草药，可以防范泥金虫，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农奴在水中起起伏伏，从河底的淤泥之中掏出几块骨头，其中有一根大腿股骨。
以高杵臼的见识，他立刻就认出这是新鲜的骨头，其主人刚死不久。
似乎说明高罂是被按在水里活生生被泥金虫吃掉的，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惊动守夜的甲士。
也可能高罂的呼喊被覆盖在大雨中！
高杵臼想到这里以后如临大敌，心中想到了南疆的蛮人。
高氏打退过蛮人的进犯，也讨伐过蛮人的部落，双方有大仇。
蛮人们虽没有形成国家，但其部落中也是有强者，击杀高罂这样的半吊子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前些天，高罂还跟他说自己在山上击杀了一个南蛮人，难道是他们来复仇了？
不过再想想，也是不太对劲，因为蛮人和他们发起冲突死了人，肯定是会枭首，将甲和兵器当做战利品拿走的，但高罂的武器并没有被拿走。
这就让他愈发迷惑。
“你们，下水捞骨头，定要全部捞上来，不然你们就和我儿一起下葬。”
被指派的几个农奴听到这话之后一激灵，昨夜下了大雨，有的骨头被冲跑，要找齐骨头很困难的。
他们立刻去寻找，不敢耽误。
“这人的家中可还有人？”高杵臼指着被巨猫猎杀的旺苗，试图找到其家人。
很快就有认识他的农奴站了出来，“此人家里有一个儿子，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高杵臼听后，示意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