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会面
只怕她前脚出了京城，后脚便会成为贼寇的刀下亡魂，到了外头自然是同扈氏及沉水依一行人无干，自然是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打的当真是好算盘。
沉水碧抿唇一笑，懒懒起身道：“就知道那个蠢货按捺不住，想来这步棋必然是瞒着皇后的，皇后啊，养出这么个好女儿，也当真是该贻笑大方了。”
她将禁步丢给月朗，道：“此物本宫瞧得上，宋家姑娘倒是个有心的，趁着眼下我将要出宫，那便派人，去给宋家回份大礼吧。”
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月朗，月朗瞬间便明了，出门而去了。
这一趟沉水碧出宫，护卫便是出奇的多。
的确如沉水碧所料，早已有人在城外的观音庙中做好了埋伏。
然而跟踪之人原是打算跟到城郊，哪知却见沉水碧大包小包足足装了几车，车子皆是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又不由暗暗疑惑，心道这承贤帝姬受宠不过一月便这般娇贵，心中自然便生出了几分歹意来。
众护卫簇拥着沉水碧的马车，却是训练有素，扫过之处虎视眈眈，竟似是料到了什么一般严防死守，令人无处下手。
然而此地乃是京中，即便下手也自然不会选择这样繁华之处，贼寇虽易闹事，可借他们几个狗胆也是不敢堂而皇之在京中撒野的，若是惊动了京兆尹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此最好的办法，自然便是从杳无人烟的城外下手了。
盯梢的探子一路远远地跟着，幸得街道繁荣，沉水碧及贴身的众侍婢也未曾转过头，然而走的路却也并非是直行前往城外的。
探子心中没底，正要再看，却见马车吱嘎一声停在了一座酒楼前。
酒楼地处京中最盛之处，单瞧那匾额便知并非寻常人所有，马车停下，沉水碧带着罩了纱的斗笠径自下了马车，口中娇娇气气道：“此地当真便是全京最好的酒楼？”
一旁模样清秀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为她捶着腰，小心翼翼地哄着道：“殿下，您吵肚子饿已吵了一日了，若让您不痛快陛下必然会罚奴婢等的，等下赶路还需要几个时辰，无论如何，您就将就着在此用饭吧。”
沉水碧娇怯怯地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她抚着月朗的手进门，门外众护卫虎视眈眈地守着，即便是寻常食客想要入门都会望而却步，更何况是打探沉水碧情况的密探了。
而那一边，沉水碧入门，嘴角便扬起了一丝笑意。
刻意绕了半路，果真不出所料，那探子原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殊不知，狐狸尾巴尚且未曾藏好。
真不知道那小扈公子在沙场上是否都是给人提鞋的，就这点本事竟也拿得出手。
注定，是要成为她手下败将的了。
沉水碧面上不动声色，月朗自顾跟掌柜问了路，主仆二人便跟着小二上了楼梯，直到通往最高顶的雅座。
拉开木门，早有人候在了屋中多时。
却是个女人。
且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虽说容貌同秀玦长公主无法比拟，却也是正当双十年华的妙龄，娇美风流自成一派。
然而便是这样的容颜，这样的年岁，竟还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髻，也着实是令人平添几分惊讶的。
见了沉水碧这等七岁稚童，这美人倒也不含糊，笑盈盈撂下茶杯起了身，涂了晶莹丹寇的手交叠腰间，妩媚地行了礼，口中道：“臣女宋淑，见过承贤帝姬。”
沉水碧笑着唤了平身与其面对面坐下，宋淑笑道：“殿下倒是来得早，臣女送去的侍卫，殿下还用着可还顺手？”
原来眼前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便是永平候府自幼娇宠的嫡出大小姐。
而送沉水碧安安稳稳走过大街的护卫，便是出自永平候府。
如今沉水碧受宠，是何待遇都是正常的，更何况这两日因着慕国太子前来之事燕兴帝忙的是焦头烂额，沉水碧手握的是皇后的手谕，领头之人又是千华宫的侍卫长顾淮文，自然不会有人对沉水碧这些护卫的身份存疑。
而沉水碧有意同眼前这位宋大小姐来此一见自然是有原因的。
前世这位大美人便是在这场宴席上得了脸才入宫做了嫔妃的，自入宫后便是甚为得宠，几乎是宠冠六宫，倒也算是前世唯一一个让扈皇后感觉到威胁并频频栽跟头的人。
宫中美人如云，宋淑自然不会是仅凭容貌入宫的。
一来是她的确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在后宫之中花样百出，闺房之中燕兴帝亦是极为满意，原本心思还在秀玦长公主这个当世褒姒身上，有了这宋淑在后宫，自然而然便对那笑颜都不展一下的冷美人没了兴致。
如寻常男子，自然是不易得的最好，可终归，燕兴帝并非寻常男子。
他的一切所做所为，自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而这二来，便是宋淑能够入宫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其身份。
扈氏一家独大，能够与其抗衡之人并非没有，而永平候府自然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永平候府与扈氏早早地便结下了梁子，自从宋淑入宫，同扈皇后更是见面就掐，恨不能致对方于死地，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因此将宋淑纳入宫的过程虽是个偶然，却也是必然。
而沉水碧，便要让这个偶然变作一个完完整整的必然。
且还要在其中，做最重要的一环。
因此沉水碧便抿唇一笑，呷了一口茶道：“宋大小姐果真是天下第一的妙人儿，从前早有耳闻，只可惜本宫一直不曾得见。如今见了，却才知何为百闻不如一见。如今，倒是大开眼界了。”
小小年纪，便将客套的场合话说的这般顺畅，宋淑见她前原本还疑惑这位传说中一夜之间得脸的帝姬是位什么样的人物，如今一见，却全然没有寻常稚童的模样，反而有几分小大人般的聪敏之气。
更令人惊诧的便是这股子气息，竟比旁的大人还要收敛几分。
她心中微微预感，今日这场会面，将会颠覆她的一生。